第三十五章 掃清污垢
2024-08-31 00:33:18
作者: 華陰
宋淮不解。
不過,他沒有問出心中的疑惑。
長公主要去崇德殿,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宋淮沒有多問,也沒有張羅侍衛護送長公主,而是把原先的侍衛遣散。
長公主壓著聲音提起崇德殿,肯定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既如此,跟著他們的侍衛,就不能繼續跟過去了。
宋淮把侍衛遣完後,。
她只是說自己要娶崇德殿,還沒有讓宋淮把侍衛調走,宋淮就覺察到了她的意圖,果然是體察入微。
崇德殿裡的秘密尚不能公之於眾,她之所以把崇德殿透露給宋淮,是因為方才宋淮救了她,而且顧淵也信任宋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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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換一個人,恐怕她不會輕易提到崇德殿。
鍾如意看著宋淮的目光多了幾分讚賞。
兩人一路行至崇德殿。
……
另一邊。
顧淵奉命,跑了一趟大理寺,將長公主的口諭帶給大理寺卿許毅。
「許大人,長公主有命,讓您進宮一趟。」
長公主當街遇刺的事還沒傳到大理寺,所以許毅今日發生了什麼大事。
聽到顧淵的話,許毅先是一怔,心下有些不解。
大理寺掌天下刑獄案件,上可審皇子之罪,下可斷庶民之罰,由天子直接調配。
眼下大魏天子尚且年幼,長公主監國,大理寺理應奉長公主之命為尊。
平日裡長公主召他這個大理寺卿入宮,倒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可今天,晉國使臣剛到,長公主應該在操心使團才是,眼下大理寺也沒什麼大案子值得長公主操心,長公主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召他入宮?
許毅詢問道:「小顧大人,長公主可有說召下官所為何事?」
聽到許毅的問題,顧淵有些猶豫,該不該把長公主的用意告訴許大人。
雖說他知道長公主的計劃,可長公主並沒有讓他對許毅和盤托出,他一時間沒有主意,想了想,悄聲道:「許大人,此事事關重大,還是等長公主親口跟您說吧。」
許毅見顧淵一臉凝重,心中也多了幾分重視。
他沒再追問,叫來心腹,交代道:「本官待會要出去一趟,你就守在附近,若是有人來找本官,你只管說,本官在研究洛陽的那件案情,不容任何人打擾。」
心腹頷首道:「屬下定會寸步不離地守在屋外,大人大可放心出門。」
許毅滿意地點點頭。
他如今的心腹名喚陳三,是通過吏考擢升上來的。
這人出身寒門,被褐懷玉,和朝中那些靠祖蔭庇護的世家子不同,是個真正有能力,會辦案的人才。
他養的親生兒子不爭氣,陳三卻是辦案的好苗子,所以他有意把陳三當自己的接班人培養,遇到什麼大案子,都會讓陳三參與其中,有什麼事也都放心交給陳三。
許毅又交代了陳三幾句話,而後,隨顧淵進宮。
身為大理寺卿,許毅進宮多次,對宮裡的路還算熟悉,他跟著顧淵走了沒一會兒,就發現他們不是去御書房,或是長公主的昭華殿,而是去往崇德殿。
崇德殿是太祖時期建的,先帝登基後,覺得宮中用度太過奢靡,便下令裁減各宮用度,而崇德殿因無人居住,就一直空置著,也沒人去打掃。
長公主怎麼會讓明玉姑娘帶他去崇德殿,難不成,長公主有什麼秘密任務要交給他?
大理寺掌天下刑獄案件,長公主召他,必定是有案子要和他商量,若只是普通的案子,應是在御書房或是昭華殿商議,而不是來崇德殿這種偏僻的地方。
顧淵的態度看上去那麼鄭重,長公主又那麼反常,難不成,長公主想辦一件震驚朝野的大案子?
許毅不愧是大理寺卿,閱盡天下案件,從細枝末節中,就把鍾如意找他的用意猜得八九不離十。
不久,顧淵把許毅帶到了崇德殿。
崇德殿外有許多侍衛把守,侍衛們身穿黑甲,手持長刀,把崇德殿圍得跟鐵桶一般,崇德殿外的氛圍,格外肅穆森嚴。
顧淵站在殿外,對許毅道:「許大人,長公主在殿內等你。」
許毅在來的路上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見到這陣仗,並沒有被嚇到,而是一臉平靜。
他看著崇德殿莊嚴的大門,無數種猜測在腦海中一一划過,隱隱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他伸手,正待推開崇德殿大門。
可心中忽然生出一絲不合時宜的惶恐和不安。
他保持著推門的姿勢,半晌,最終還是深呼吸,緩緩推開崇德殿的大門。
崇德殿室內被宮人打掃得很乾淨,可因久未修繕,殿內的柱子和桌椅都有一定程度的損壞,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陳舊腐朽的味道。
像是蘋果腐壞的霉味,像是陳米生蟲的臭味,又像是老人衰老的異味
這種味道並不是特別難聞,卻讓人感覺十分不舒服。
許毅身為大理寺卿,辦過多少案子,摸過多少具腐爛的屍體,崇德殿內的異味雖不好聞,對他來說卻不算什麼。
他壓下心中的不適,一步步走進殿內。
鍾如意手裡捧著血書和一本冊子,面對著許毅,站在大殿中央。
此刻的鐘如意 ,臉色已經恢復正常,但臉上的血跡還沒有擦拭乾淨。
她穿著一襲黃色煙羅紗,青絲綰成圓髻,其間綴了幾朵珠花和一隻步搖,整個人亭亭玉立,譬如朝陽,給人一種清爽明艷的感覺,掃去了殿內的陰霾。
鍾如意腳下堆滿了冊子,這些冊子被人碼得整整齊齊,似一堵堅不可摧的城牆。
可當她一轉身,裙角碰到地上的冊子,那些看似堅固的冊子轟然坍塌。
許毅垂下頭顱,才發現,原來地上的那些冊子都是奏摺。
他回想起上個月,長公主派人到三司六部搬奏摺的傳言,心中頓時生出一個模糊的念頭。
鍾如意低頭瞥了一眼,沒有蹲下來把冊子重新疊好,只是無動於衷地抬頭,直視走到自己眼前的許毅。
「許大人。」
許毅一眼就看到了鍾如意臉上的血跡,他雖心有疑惑,卻沒有指出來,只是拱手頷首,恭敬道:「大理寺卿許毅,見過長公主。」
「許大人免禮。」
許毅款聲問道:「不知殿下召下官前來,有何要事吩咐?」
鍾如意走到許毅身前,拱手,屈膝,向許毅行了個禮,同時道:「大人乃是大魏的股肱之臣,為人鐵面無私,斷案如神,如意今日請大人前來,是有件事想請大人幫忙。」
許毅看到滿地的奏摺,就猜到了長公主召的目的,他知道此事重大,也不敢推脫,當即托住鍾如意的手,也接住她的話。
「殿下言重了,下官不過一介平庸之輩,殿下看得起下官,是下官的榮幸,殿下有何吩咐,下官必定義不容辭。」
一字一言,擲地有聲。
鍾如意聽出了他話里的決心,也感受到了他托住自己手臂的力量。
她心中一熱,後退一步。
雙膝搶地,身軀伏跪,這次,她行了大禮。
「永順二十六年,如意的四位兄長橫死,父皇將幼帝和國璽交託到如意手中。魏有內憂外患,如意本不想參與朝政,背負千古罵名。可如意親眼目睹人皆易子而食,親眼目睹當街利箭封喉。官鼠如斗,健兒命舛。既然如意睜眼看到了百姓的慘狀,便再不能坐視不理。」
「物必先腐也,而後蟲生之。如今的大魏,已然腐朽到極點,若不革新除舊,不出三年,大魏必亡。所以,如意在此懇請大人,助如意掃清大魏的污垢,反腐除貪,還百姓一片青天!」
說罷,鄭重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