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柳家三娘

  如果是刺客，那這兩個刺客未免太無能了。

  不管對方是什麼人，鍾如意心中絲毫不怵，她給顧淵使了個眼色，示意不要打草驚蛇，裝作不知道身後的尾巴，故意露出破綻。

  不一會兒，眾人拐進窄巷，跟在眾人身後的尾巴果然跟了進來。

  顧淵和幾個侍從握刀守在巷子的轉角處，屏息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等人影出現在眾人視線中，顧淵瞬間揮刀劈了過去。

  來人是個七八歲的姑娘，正毫無防備地往刀口上撞。

  

  電光火石的剎那，顧淵下意識收了刀，刀口翻轉，「鐺」的一聲，擋住同伴的刀。

  小姑娘被嚇得呆在原地，滿臉驚恐。

  鍾如意也沒想到來的是一個小姑娘，她放下戒心，上前幾步，走到顧淵身旁，自上而下將小姑娘打量了一遍。

  小姑娘面黃肌瘦，但一雙滴溜溜的眼睛裡確盛著光，看起來格外單純天真，她左半邊臉上有一個紅腫的巴掌印，脖子上劃了一條傷口，身上的衣裳打了七八個補丁，灰黑布衣雖然單薄破舊，但被漿洗得很乾淨。

  鍾如意屈膝半蹲下來，直視小孩的眼睛，開口提醒：「小姑娘，跟蹤別人可是件很危險的事。」

  小姑娘才從後怕中回過神來。

  她撲通下來，用力在地上磕頭，聲音脆生生道：「求小姐收了小人吧，小人什麼髒活累活都能做，求小姐把小人帶回府里，小人做牛做馬都成，只求小姐賞口飯吃。」

  鍾如意第一次遇到這種上趕著賣身的情況，她皺著眉，輕聲問：「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在何方，你父母呢？」

  「回小姐，小人姓柳，喚三娘，小人家住在南方，因為晉人打過來才逃難來京都，小人的父母……」說到這兒，聲音頓了一頓，壓低聲音，哽咽道，「小人的父母都不在了。」

  聞言，鍾如意心情變得有些沉重。

  她沒再說話，倒是旁邊的顧淵追問：「你臉上的巴掌印是哪來的？方才跟你一起的那個人是誰？」

  「那是……」柳三娘，心虛地垂下頭顱，支支吾吾答不上來，「那是……」

  顧淵提刀移步，擋在鍾如意和柳三娘中間，身上流出來的威脅意味十足。

  鍾如意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她沒有追究小姑娘隱瞞的事，而是扶著小姑娘站起來，解下身上的披風披到小姑娘身上，而後取下髮飾和耳璫，把東西塞到小姑娘手裡，柔聲道：「這些東西給你，你拿去當了，多少能換一些銀子，以後不要見人就跪，這世上人無貴賤之分，你應該挺直的腰板站著，好好生活下去。」

  一番話，讓小姑娘紅了眼眶。

  以前阿娘告訴她，他們莊稼人天生命賤，遇到達官顯貴就應該跪下來叫公子小姐，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她可以站著，可以不用向達官顯貴卑躬屈膝。

  小姑娘心中滿是感激，她雙手捧著首飾，聲音哽咽道：「臉上的巴掌是我阿爹打的，方才跟我在一起的人是我阿娘，我阿娘說我今天要是不能把自己賣出去，明天阿爹就要把我賣到窯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