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霍疑,有危,求速救
2024-09-02 08:30:12
作者: 減字南柯子
「如何,確定了嗎?」
怕越夫人真掏心掏肺地將寶兒當作孫子疼愛,他身份有異的事兒,霍溦一刻都沒瞞著越夫人。
心裡確實因寶兒這未明的身份而惴惴不安,如今看霍溦抱著孩子來,越夫人就知道她定是有了定論。想著早晚都還是要知道真相,趕在霍溦開口前,越夫人便先問了。
「確實是那邊的孩子。」
剛入住,又有許多推拒不掉的王府僕婦。不知是否隔牆有耳,霍溦含糊說著,而後用手遠遠指了晉國的方向給越夫人看。
在霍溦說完久久未動,過了好一會兒才掐著手,望著這個乖巧的孩子,越夫人沒再像以往那樣伸手抱他,而是合了眼,念了句阿彌陀佛。
她從不管兒子兒媳在外如何行事,也不管他們跟何樣的人打交道。
雖不問世事,可那仇恨晉國的念頭卻像是烙鐵般,在越夫人中骨髓中始終未散。
哪怕心知稚子無辜,可是一想到他的身上是流著一半晉國人的血,還是那些將大姜子民當作牲畜的晉國人的血,越夫人便再難如先前那樣喜愛他,甚至連一眼都不想再看他。
明白越夫人心境與糾結,見她合目念佛,霍溦沒有多話,也只將這孩子靜靜抱出。
這是第一次越夫人見了寶兒卻沒逗他,而哪怕她們都沒開口說話,但她們都心知肚明,此番將是寶兒跟越夫人此生的最後一次見面。
霍溦不會再將這個孩子抱到越夫人面前,而越夫人也永遠不會再主動去看他。
不懂離別愁緒的寶兒還在咬著手裡的鈴鐺,而望著他天真無邪的笑臉,霍溦也只是嘆息著摸著他的腦袋。
他生父的身份,是個謎。
儘管現在還無法將這個謎的謎底揭開,但霍溦卻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只要揭開這個謎,那麼那些發現於羌縣,卻至今始終困擾她的迷霧,都會在這謎底的作用下,徹底撥雲見日。
她真心喜愛過這個孩子,但是在越家前,這喜愛也無足輕重。
這一夜,越珵沒回來,帶著這個徒有母子名義的孩子,霍溦跟他過了很安靜的一夜。
「夫人,少爺讓我將這東西交給你。」
從沒穿過這樣好的衣裳,整個人都彆扭得快不會走路,高舉著手裡散發血腥氣的東西,其蓁小心翼翼地挪動著,生怕一個不注意會讓自己也沾上。
「少爺說,他讀書,這東西叫得他頭疼。一怒之下彎弓把它射下來,少爺想問問夫人這兒可有炮製的好法子,能讓他解解恨。」
不懂這少爺稀奇古怪的想法,若按其蓁所想,灰雀無肉卻聒噪,為了這樣的小東西,就是解恨也不過是將它送到廚房便是,如何還要大張旗鼓地送到夫人面前來處置。
儘管覺得有些大費周章,但不敢違逆少爺的意思,其蓁也只好將這灰雀找了個盒子送了上來。
「找給人帶你去北院。」把一夜連哼都沒哼一下的寶兒遞給其蓁,霍溦摸了摸他幼嫩如牛乳的臉。
「將寶兒親手交給北院的那位姑娘。那姑娘若是問,你就說,寶兒哭鬧不休,熬得我實在沒法子了。若是她再問你些別的……」
「奴婢今日才到夫人身邊伺候,接到的第一樁事就是送寶兒少爺回北院。奴婢蠢笨,既不知夫人今日行蹤,也不知那姑娘想問的一切。一應問題,也只是一不知道足以應答。」
在大家子為婢,自然有大家子的規矩。
雖然一直在奴市里,可其蓁卻也見過太多不守規矩而被趕出來的丫鬟。知道自己以後的嘴都不是自己的了,其蓁很能看清形勢。
本還以為其蓁不懂,要多費些口舌去教,如今看她這機靈模樣,霍溦將手邊方才她進來後止不住偷看的糕點遞給她。
「餓了便去廚房要吃的,咱們家沒那些臭規矩。你還是個小孩子,長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訥訥接過霍溦手裡的糕點,咬牙將淚逼回去,心裡發誓一定不會背叛主子,狠點了幾下頭,其蓁才抱著寶兒離開。
而在他們離開後,霍溦才有空,將那只是放在那兒就腥臭不斷的木匣子打開。
捂鼻避開那鋪面而來的血腥氣,拿了根枯枝將那死雀身子扒拉開,霍溦拎起那被血浸濕的幾乎看不清的紙條,分辨著上面的字。
「霍疑,有危,求速救。」
不大紙張上寫著這七個字,確認過這上面再無其他特殊標記,直到紙張被火舌舔舐得一點不剩,霍溦才忽而發現,這沅南跟羌縣之間好似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聯繫。
綠眼睛的人、魏茜娘母子、巾幗傳聞……如今的這樁樁件件,莫不都是跟著他們從羌縣來的。
看來,當初那些在羌縣無論如何也都弄不清楚的東西,他們的根系都在這沅南之中。
「夫人。」在越家待的這幾天,其蓁不僅臉圓了,就連皮子都白了不少。
笑盈盈的根本不像曾在奴市受過折磨的孩子,其蓁道:「娘娘那兒送帖子來請,說要邀夫人去酒樓解悶,外頭馬車正等著呢。」
能在奴市那樣魚龍混雜的地方混了那麼久,都沒被隨便發賣出去,除了那辨別混血的獨門功夫,在看顏色方面,其蓁也是佼佼者。
短短几日就將越家大小事給摸清,知道在沅南世家大族是她們這種無依女孩的最好依靠,其蓁這越了解越家家世,便越是對霍溦死心塌地的。
「哦,馬車就在外面等?」接過那撒著貝母金粉的帖子,霍溦放下手中畫筆,展開來看。
有眼色的幫霍溦將綁起來的衣袖放散,其蓁點頭,「是的,奴婢已跟那跟車僕婦說過了。讓她略多等幾刻,待夫人梳洗過後,便能出門。」
「而那僕婦說,讓夫人不必著急。是娘娘今日在街上見一位置極好的鋪子在轉讓,想起舊事,便想邀夫人去看看,那鋪子是否方便做生意。」
從燕王府搬出來時,這琳琅也不是沒給霍溦準備貼身丫鬟。
而其蓁入府後,因那可憐模樣,那些丫鬟開始是看不起亦或是根本沒將其蓁看作對手,才在她面前半點不遮掩。
如今被後來居上的其蓁擠到二線,有了萬事想在前頭的其蓁,霍溦當然不會退而求其次地選擇委屈自己。
在家中作畫怕墨點落上,霍溦身上的都是些家常舊衣。
站在那兒看其蓁打開衣櫃,偏在一櫃綾羅里選了個霽色衣裙,其蓁一邊給霍溦換,一邊說。
「王妃娘娘今日穿了一身茶色,而在場的其他的三位夫人分別穿的是蜜色、豆色和秋香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