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懷疑

  距離兩位師傅進府已有一個來月。

  謝知微站在窗外聽了一會李老先生給兩個孩子講學，果然旁徵博引，深入淺出，經常用故事寓理，哪怕赳赳之前只簡單開蒙，也能聽懂。

  謝知微輕笑，放心離開。

  下午的時候，她又來到府里的練武場，看史頓指導兩個孩子習武。

  兩個小的蹲馬步的時候，男人走過來，行了一個有些彆扭的見面禮，然後咧嘴一笑，喚了一聲：「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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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相貌平平，聲音卻很有磁性，只是仿佛帶上了一絲狎昵。

  關明想要訓斥，被謝知微攔下了。

  這種事無憑無據，對方也沒有其他失禮的舉動，看在他是兩個孩子武師傅的份上，謝知微打算揭過這一回。

  何況，不違背自身原則的情形下，她向來對有本事的人十分寬容。

  剛才她旁觀史頓演示了一套刀法，十分悍勇，讓人看了不由熱血沸騰，仿佛真的身臨戰場殺敵，不過沒過多久他便將這股若有似無的殺意收斂。

  她語氣淡淡，「史先生不是府上的人，禮不可廢，以後還請稱我謝郡主或是關夫人。」

  史頓倒是答應下來，又露出了笑。

  謝知微心裡微動，有一瞬間覺得他的笑容與這張臉組合在一起莫名違和。

  「史先生武藝高超，刀法凌厲，不像是大燕的步法路子，不知先生此前是做什麼的？」

  史頓眸光微閃，「謝夫人誇獎，在下幼時喪母，被一戶牧民收養，長大後受僱於一支北境商隊，往返於各部族和大燕，學的難免駁雜了些。」

  這解釋倒是說得通，謝知微也沒繼續深究下去。

  「原來如此，『艱難困苦，玉汝於成』，兩個孩子就多勞史先生費心了。」

  待了一會，謝知微便準備帶著人離開，剛巧路過史頓身邊時，一陣輕風將一股運動之後的熱汗氣味送入鼻端。

  史頓像是察覺到什麼，抬頭盯著謝知微，入目便是女人泛著薄霞的側臉，與自己之前有過的那些姬妾也沒有什麼不同，突然深黑的眸子裡泛過一絲輕蔑，還以為關馳敬娶的夫人如何，也不過如此。

  謝知微剛出了練武場便恢復了平靜，哪還有之前面色羞紅的模樣。

  剛才聞到的那股汗味中夾雜著一絲熟悉的香料味道，十分淺淡，和之前在落雁樓碰到的綠眼護衛身上的香味一樣。

  應該是停用之後，原先長期使用沾在衣物、皮膚上的香味通過運動之後的汗熱散發出來。

  她上次將自己的懷疑寫信告知關馳敬之後，收到男人的回信說已經安排人私下查探，如今看來應該還沒有消息。

  「你可聽說這世上有藥物能改變眼睛的顏色？」回去的路上，謝知微低聲問關明，若是在現代戴美瞳可以實現。

  關明見主母不似在說笑，認真想了想，「易容屬下聽過，改變瞳色......」他搖了搖頭，後又想到什麼，「不過屬下曾聽關風提過，北境一些部族有大巫能做到，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不過此法為異族暗探常用，主母可是發現了不對勁？」

  謝知微想了想，沒有說自己懷疑史頓和落雁樓的綠眼男人是同一人，「此人身份可疑，我已送信給你們將軍，你讓人多加注意，但除非他有傷人之舉，切莫打草驚蛇。」

  關明面色凝重，沉聲答應下來。

  關明是苗嬤嬤手把手帶出來，掌管府務多年，把這件事交給他謝知微是放心的。

  傍晚時分，阿元牽著蹦蹦跳跳的赳赳來找娘親。

  謝知微從厚厚的帳冊中抬起頭，拉過兩個小孩，用手帕擦乾淨他們臉上的汗珠，又挨個親了親兩人的額頭，溫聲詢問，「今日開心嗎？我讓人給你們準備了熱水，吃過晚飯休息一會，就各自回屋泡一泡，也好解乏。」

  赳赳還是小孩，喜歡玩水，每日最開心的便是坐在浴桶里和娘親做的小黃鴨玩耍，能左手和右手玩大半個時辰，每回都要失去耐心的親娘親自去將光溜溜的小破孩從浴桶里拎出來。

  果然，小胖子一聽這話立馬歡呼起來，惹得屋子裡的春雨等侍女捂嘴偷笑。

  阿元鳳眸也閃過笑意，謝過娘親。

  因為習武的緣故，小姑娘身姿挺拔，又受苗嬤嬤和李老先生的教導，身上帶著恬淡的氣質，讓人不敢小瞧。

  謝知微頗有種老母親「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與喜悅。

  不過她也沒忘記正事，細細問了兩個孩子的課業，以及上課進度是否跟得上，姐弟倆相差七歲，教法自然不同，好在兩位師傅心中也有數，從課後布置的作業便可以看出。

  阿元需自己做一篇文章，將今日所教授的身法練熟，赳赳則是背誦文章，揮刀一百。

  正在她準備問他們對史先生的態度時，阿元突然開口道：「娘親，史先生去過北境，一定知道不少那邊的事，我很感興趣，可以在課餘去請教他嗎？」

  謝知微沒想到小閨女如此好學，習慣性摸上了她的髮髻，失笑道：「當然可以，只是你問了，人家不一定回答，也許你可以想想辦法。」

  反正是在自己的地盤上，不用太擔心安全問題。

  而且在如何對待潛在炸彈似的史先生這件事情上，她也有了新的靈感。

  且不提對方是何身份，進府有何目的，既然是來做人先生的，那麼兩頭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

  只要不讓他有落單的時間，還怕他會在府里做不好的事？

  阿元覺得娘親剛才眼睛裡好像在放光，不過得了允准，她很開心，娘親不僅同意她和弟弟一起讀書習武，不會用女則女戒管束，總是鼓勵她做喜歡做的事，她每天愛娘親都比昨日更多一些。

  看看聰慧好學的閨女，再看一旁笑得傻乎乎的兒子，饒是謝知微心態好，都有些看不過眼，輕點兒子的狗頭。

  母子三人說說笑笑，突然苗嬤嬤帶著關明進來，兩人臉色都有些奇怪。

  「夫人，國公府來人，說是將雲姨娘給爺納的良妾送來了，如今小轎正停在府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