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投親受辱

  雖然因為謝知微的提議，新房子提前完工了，但留給他們開荒的時間還是很緊張。

  陳有田準備帶人進城一趟，把朝廷承諾的農具和救濟糧領回來，便去張村長家借了牛車。

  謝知微也正好想給新家添置一些東西，順便打聽原身二舅一家的消息。

  對於未曾謀面的二舅，謝三郎和謝小妹都表現得很是尋常，只有謝二郎因為親娘的緣故，很是期待，一大早就起來把自己收拾好了。

  到了縣衙，接待他們的還是之前在城門口登記造冊的那位官員，縣衙里的人都叫他吳師爺。

  吳師爺看見謝知微隆起的小腹顯得十分驚訝，之前他還猜想這位姑娘是否痴戀他們關將軍，才會千里迢迢跑來邊關送信，誰知人家已經嫁人了。

  他連忙收回視線，轉而問起陳有田帶著逃荒隊伍在石塘村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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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寒暄之後，陳有田他們跟著衙役去領農具、籽種和救濟糧。

  謝知微看向吳師爺，開口問道：「我想找一戶姓許的人家，二十多年前他們是安固縣城的軍戶，家中一兒一女，女的叫許荷，不知縣衙可否查得到？」

  「夫人和這家人的關係是？」吳師爺公事公辦問了一句。

  謝二郎迫不及待回答：「許荷是我們親娘，我們這趟來是想找外祖和二舅。」說完眼圈漸漸紅了。

  吳師爺看了他們一眼，點點頭，轉身進屋抱出來一大摞戶籍資料，一目十行地翻閱起來。

  「二十多年前姓許的軍戶有十幾家，和你們說的相符的有三家，一家人都死光了，一家因為戰亂搬離了縣城，不知去向......」

  似是沒想到這種情況，三兄妹都屏住了呼吸。

  吳師爺不緊不慢道：「還有一家如今住在西市灑金街，你們可以上門跟人打聽。」

  謝知微道了謝，領著三兄妹出了縣衙，去街上買了一些禮物，便徑直走到灑金街，跟路人問了姓許的人家宅子的方位。

  到了大門口，近親情怯，三兄妹都有些忐忑，既希望裡面住著的人家就是他們要找的二舅，又害怕這麼多年斷了聯繫，外祖和二舅會不會不認他們。

  謝知微沒有這些負擔，走上前拍門。

  「來了來了，誰啊？」吱呀一聲，大門從裡面打開，一個穿著破舊的老人探出了腦袋，略帶不滿地問道。

  「請問這裡是許連的府上嗎？」謝知微開口問道。

  謝二郎想著村里走親戚，進門都要將提著的東西送上去，連忙將他們帶來的禮物交到老人手上。

  「是又怎麼樣，」突然大門洞開，一個打扮富貴的中年婦人從裡面走了出來，伸手將一包點心提起看了看，扔到地上，揚聲道:

  「這附近誰不知道我家老爺的名諱，你們該不會想說是我家老爺的親戚，想要攀附上來吧！像你們這樣的人我可見多了，快走快走，我家沒你們這樣的窮親戚。」

  謝三郎氣急:「你這人怎麼說話的，問都不問清楚就要趕人！」

  婦人輕蔑地瞥了他們一眼，呵笑了一聲，「我家老爺是養馬苑的副監，我是他的夫人，我想怎麼說話，你管得著嗎。」

  「平叔，以後遇上這樣的人，別跟他們客氣，我們許府不是誰都能攀得上的。」說完便轉身朝里走，讓那個叫平叔的門房把門關好。

  謝三郎擼了袖子，想上前理論，謝小妹嚇得趕緊攔住他，剛才那人說了他們家有人當官，若是把三哥搭進去了咋辦。

  謝知微看著面上都帶了些失落的三兄妹，對著婦人的背影高聲道:「我們是許荷的兒女，如今不過是想看一看在世的親人。」

  婦人腳步一頓，很快又自然地進了府。

  謝二郎紅著眼將地上七零八落的禮物撿了起來，聲音有些哽咽，「大姐，如今要怎麼辦？」

  謝小妹不高興道:「他們不認我們，我們也不拿他們當親人了，還能怎麼辦，各過各的唄，爹娘走了，咱不也長大了嗎。」

  「可是……」謝二郎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小妹說的對，咱們如今過得也挺好的，知道他們都過得好就成。」謝三郎道。

  謝知微正要說些什麼，突然，許府的大門又打開了，門房平叔往地上扔了幾十文銅板，對謝知微道:

  「夫人說了，看你一個姑娘家也沒男人陪著，挺著大肚子在外邊拋頭露面，實在不像話。這些銅板是賞你們的車錢，以後別再來我們府上了。」

  說完，嘭的一聲，將謝知微四人攔在了門外。

  「大姐，他們啥意思，這些銅板侮辱誰呢？我繡一張帕子都比這多！」謝小妹氣得夠嗆。

  謝二郎也道:「大姐，他們咋能這麼說你？！走，我們回去，不認二舅了！」

  謝知微蹲下身，一枚一枚撿起了地上的銅板。

  「大姐，這錢咱不要！」謝三郎硬氣道。

  謝知微搖搖頭，「跟誰過不去也別跟錢，銅板還是要要的，咱買的點心都不能吃了，就當是給咱的賠償。再說了，你們不覺得回頭咱發達了，拿這些銅板再扔回她臉上更爽嗎。」

  三兄妹一愣，想想那個場景，差點笑出聲來。也不再糾結此行沒有順利和二舅認親，幫謝知微歸攏了地上的銅板，一起去附近的商街置辦新家的東西。

  許府里，許真娘一邊撥弄算盤，一邊拿筆再帳簿上勾勾畫畫，半晌她看著虧空的帳目，揉了揉額頭，輕嘆了口氣。

  丫鬟心疼道:「姑娘，您要不還是跟老爺辭了管帳的差事，每回夫人娘家上門打秋風，都是從公帳上支的銀錢，夫人還不讓您告訴老爺，可也不能總是讓您貼補呀！」

  許真娘合上帳本，「別說了，我該去母親請安了。」

  擔心丫鬟待會見了許夫人臉上帶出些情緒來，許真娘便沒讓她跟著，獨自進了許夫人的小院，卻發現正房大門緊閉，屋外的也沒人守著。

  許真娘有些擔心養母，正要推門進去查看，突然聽到屋內傳來一聲輕喝:「給他們五十文銅板夠多的了，若不是看在他們是老爺的外甥，我一文錢都不會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