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請家長

  「老師，您先進府衙後院休息片刻，我帶人去去就回。」趙大人揮手讓衙役們跟上阿元，自己走到張正明的馬車前，躬身說道。

  

  張正明掀起了帘子，「上車，讓我也跟去開開眼，這幫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青天白日裡就敢公然犯案！」

  回府衙的路上他就聽大徒兒說了泰安府近日人販子猖獗，加上心裡本就因為安置難民一事憋了一口氣，恨不得親自上陣將疑犯拿住，取來重枷枷了，釘下大牢里去。

  趙大人知曉老頭子的牛脾氣，加上事態緊急，沒有遲疑便上了車，吩咐車夫往前跟上。

  到了地方，原本以為看到的是淳樸百姓見義勇為，救助被拐兒童。

  結果一下馬車就被擠上來的小販們層層圍住了，「大人，您得給我們做主啊！這男的的閨女把我們攤子上的東西全撞到了地上，還不想賠錢，這說的過去嗎？！您來了正好，他們剛才還想趁我們不注意開溜！」

  「怎麼回事？」趙大人看向阿元，眼神詢問，不是說人販子抓了她的小夥伴嗎？

  阿元指著往人群後面閃躲的男女，小奶音大聲喊道：「我不是他們家閨女，木根也不是！」

  一個小販急了，脫口反問：「那你是誰家的？你爹娘呢？叫你爹娘過來賠錢！」

  阿元也知道她之前做的不對，通紅著小臉：「我是我娘家的閨女。對不起叔叔嬸嬸，剛才我不想被人販子抓走，才推倒你們的桌子，等我找到我娘，就會賠你們銀子的。」

  趙大人使了個眼色，立馬有差役上前將想要趁亂逃跑的兩個人販子扣下，奪過了女人手上緊抱著的孩子，試了試鼻息，高聲道：「大人，孩子被迷暈了。」

  那兩人還想狡辯：「大人，你們抓錯人了，我們可都是良民啊！」

  趙大人讓差役將木根抱上了馬車，又派人去找大夫，最後才冷聲道：「是不是良民，等去一趟府衙就知道了，把人帶回去！」說完就帶著阿元朝馬車走去。

  「大人，我們的損失咋辦？雖然孩子的做法情有可原，但我們起早貪黑做些小本買賣也不容易不是。」小販們跟了幾步，苦著臉小聲開口道。

  趙大人拍了拍腦袋，記起這回事，視線掃過阿元滑向身後的長隨，「你去把銀子賠了。」

  馬車上，阿元緊張地看著昏迷不醒的木根，心裡十分自責。

  張正明安慰她，「小姑娘，別害怕，趙伯伯的人已經去找大夫了，很快他就會沒事的。」

  誰知，他的話音才落，阿元圓溜溜的大眼裡包著的淚珠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個勁往下掉。

  張正明有些傻眼，他向來在朝堂上靠嘴皮子利索，能把政敵噴得抬不起頭。如今，面對一個五六歲的小丫頭有些束手無策，看向趙新豐：「坐著幹啥，還不趕緊哄哄？」

  趙大人將臉上的笑憋了回去，他家夫人生的都是小子，他也不懂要如何哄小姑娘啊。

  只得硬邦邦說道：「別哭了，等查明了那一男一女的身份，本官自會為你們做主。」

  張正明瞪他一眼，這樣安慰人的話不如不說，大徒弟明不明白他面對的不是手下的犯人。

  阿元能感覺到車上兩位大人釋放的善意，伸手抹乾淨金豆子，哭過一場後，心裡沒那麼難受了，仰起小臉，朝趙大人小聲祈求道：「大人，您可以再幫阿元找找娘親嗎？」

  小人灰撲撲的小臉被「雨水」洗刷過，露出白嫩肥厚的內里，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捏。

  張正明和趙新豐不約而同想到，這孩子模樣生得真好，腦瓜子聰明，知道用泥巴把臉遮住，通過撞翻沿街商販的攤子拖住壞人的腳步，還懂得跑來府衙求救，膽子也大，不知道是怎麼養出來的。

  但當聽到兩個小孩是從難民所偷溜出來，要到傅府去找娘親時，都愣住了。

  趙大人最先回神，立馬吩咐人出城到難民所報信，一邊又問道：「你娘親叫什麼名字？」

  一提起娘親，阿元的眼裡有了亮光，「娘親姓謝，村長爺爺和吳阿婆都叫她元娘。」

  趙大人點點頭，示意他已經知曉了。

  「你娘怎麼沒和你們在一塊，反而去了傅府？」張正明抓住了其中一個細節。

  阿元皺起了小眉頭，「傅府的夫人說娘親很合眼緣，派馬車來接娘親去府上小住幾天。可是我偷偷聽大人說，傅夫人想讓娘親給她當女兒，可是，娘親明明有自己的娘親，就像阿元一樣不要其他的娘親。」

  張正明和趙新豐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傅夫人大張旗鼓要認義女一事，沒想到竟然是眼前這個小孩的親娘。

  既然已經生過孩子，就明擺著不是姑娘了。若說傅夫人單純想找義女在跟前伺候，他們都不會相信，可拿去聯姻也不必在難民里挑，被對方家族知道了這是結親還是結仇。

  如此看來，就是這位謝姑娘本身有什麼長處值得傅夫人如此做了。

  「等等，你說你娘姓謝，名元娘？」趙大人突然想起什麼，不確定地看向阿元。

  阿元一臉肯定地重重點頭，她不會將娘親的名字記錯。

  「那你可是吃過土芋？」趙大人試探地問道。

  一旁的張正明本來還有些不解，聽到土芋兩個字一愣過後，也急切地看向阿元。他來的路上，聽大徒弟提起過，說這是一位逃荒的農婦獻上來，畝產可達三千斤。

  若是真的，大燕的百姓就可以不用再餓肚子了，這可是利國利民、功在千秋的大好事！

  阿元想了想，「大人說的是土豆嗎？我吃過，是娘親在山裡找到的，可好吃了。」

  距離從難民所偷溜出來已經過去大半天了，阿元的小肚子也有些餓，想起娘親烤的土豆，不由吸溜了一下口水。

  「那就沒錯了，之前獻上土豆的謝元娘和你娘就是同一個人。」趙大人下結論道。

  「既然這樣，那還等什麼，回去就讓人拿上我的名帖去傅府把人請到府衙，我要親自見見這位謝姑娘。」張正明拍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