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吳醫婆，山外情況

  吳阿婆面露為難，許二嬸子好不容易看到一點希望，當即就要給她跪下。

  「快起來，不是老婆子不願意，」吳阿婆擺擺手，看向謝知微坦然道：「姑娘說的方法我曾聽人提過，確有可行之處，只是老婆子手腕筋脈已斷，只能辜負姑娘的重託了。」

  謝知微理解地點點頭，時間緊迫沒再說什麼，看來還是得她自己來。

  拿起酒精沖洗一遍傷口，謝知微開始縫合，雖然論起女工，她估計在村裡的女人中排倒數，縫出來的針腳歪歪扭扭，但她膽子大，狠得下心，手腳快，倒是極大減輕了陳二牛的痛苦。

  快到收尾的時候，謝知微突然想起這裡沒有引流管，若是傷口裡面化膿，表層的肉一直長不好，倒是一件麻煩事。

  吳阿婆拿來一些藥草，讓陳二牛的兄嫂熬了，見謝知微停下手皺眉思索，問道：「姑娘，可是哪裡有問題？」

  謝知微將腹腔引流管的原理大致說了一遍。

  

  吳阿婆若有所悟，提議道：「不如用中空的麥秸稈，或者蔥管，切去尖的一頭。」

  謝知微眼前一亮，叫來村長安排人去找這兩樣東西。若是見到有其他中空細管狀的，也先帶回來讓吳阿婆判斷能否用到傷口上。

  人多力量大，沒過多久，就有一個村人找到了一叢野蔥，連根帶了回來。

  謝知微挑了一根合適的，在酒精里消完毒，插到肚子上留的口子裡，才做最後的縫合。

  吳阿婆接手了最後的上藥、包紮工作，等這一切完成後，摸了一把脈，很微弱，但還有。

  「血暫時止住了，不過，今晚你們最好輪流守著他，熬過這兩天就沒多大問題了！」

  謝知微想了想後世是怎樣給術後病人護理的，補充道：「挪動的時候別扯到傷口，再出血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來，水也別餵多了，拿布打濕，潤一下唇角就行。」

  許二嬸子喜極而泣，忙不迭應是，她的兒子媳婦都神色一松，對著謝知微和吳阿婆不住道謝。

  「還真行，真給救回來了！」

  「二牛這回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那也是元娘和這位阿婆的功勞。」

  村人都替陳二牛感到高興，同時對謝知微也更加信服。

  吳阿婆看向謝知微，溫和笑道：「姑娘，多謝你救了老婆子。」

  謝知微淡淡道：「我是奔著野山參去的，救你上來只是順手。」

  吳阿婆輕笑一聲，毫不介意謝知微的冷淡。作為醫者她看得出來傷口處理的手法很粗糙，但也正是因此她好奇的同時，更多的是佩服，不是誰都有勇氣站出來背負一條人命的重任。

  何況救下自己後也沒有置之不理，反而不嫌麻煩帶回來，真是個面冷心熱的好姑娘！

  村長環顧一圈，看到如同遭了土匪洗劫的營地，臉色不好看道：「剛才負責值守的都有誰？把人叫過來。」

  不多時，幾個臊眉耷眼的年輕後生就被推搡出來，面對眾人責備的眼神，心裡也委屈得緊，蹄子長在野豬身上，他們哪知道它往哪跑。

  只聽村長教訓道：「看到野豬咋不提前吼一聲？！讓大夥有個準備！我知道你們在想林子裡的東西誰先抓到算誰的，要真成了我也不說啥，可看看你們有這本事嗎？差點鬧出人命！」

  那幾個後生被說中了心思，臉頓時羞紅了，他們確實想的是先抓到野豬一起分了。

  村長哼了一聲，心裡卻在想這件事該如何處置。罰輕了怕類似的情況再犯，畢竟，是人都有私心，罰重了又擔心他們不服，以後再生事。

  有人提議道：「不如接下來三天都讓他們值守，今晚幫著大夥搭帳篷。」

  村長點點頭算是認可了，又沖那幾個後生道：「你們每家出兩個雞蛋給二牛補身子，還有藥錢，每人付一兩銀子給元娘。拿不出的就用東西來抵，若是覺得多了不服氣，今後再有啥事也別來找我！」

  幾人家裡原本還想鬧，看能不能少一些，聽到村長要撂挑子立馬消停了。

  野豬的事情暫告一段落，村長聽說吳阿婆可能知道一些山外面的消息，連忙打聽起來。

  吳阿婆嘆了口氣：「你們可是要出了這座山，沿著官道北上泰安府，若是就聽老婆子一句勸，如今外面可不太平，不如在山裡躲過這陣再做打算。」

  原來吳阿婆家裡世代行醫，經營一間醫館，到她這一代沒有其他兄弟便招了醫館裡的藥徒入贅。誰知對方早有異心，暗地裡搶占了醫館又將她趕出家門。吳醫婆上了年紀，膝下沒有子女，便搬到山腳下的茅草屋，平日裡靠挖藥材賣為生。

  至於她口中外面如今「不太平」，則要追溯到陳家村一行人進山的幾天後，晉襄府爆發了一場嚴重的瘟疫，僅僅兩三天便死了上百人。

  官府索性顛倒因果，上報朝廷全是因為流民扎堆流竄才帶來了疫病，為了城裡數萬百姓，他們不得不將流民拒之城外。

  村長沉下臉來，再想到最近沒聽說隊伍里有人身體不適，稍稍放下心。

  謝知微神色冷凝，沒有說話，旱災、瘟疫、流民暴亂、官府不作為，亂世之象初現。

  視線落回到吳阿婆身上，突然想要把人打包帶走。雖然她懂一些外科包紮，簡單的中暑、感冒，空間裡的藥能應付過來，但稍微複雜，或者病症變了就沒辦法，隊伍里有一個大夫實在太重要了。

  村長顯然也是這樣想的，「老人家，要不你跟我們一塊走？你剛剛也看到了，我們村子人多，安全也熱鬧。隊伍里正缺一個懂醫術的大夫，你要是方便就給大夥看下病換些吃用，總比你一個人住在山裡沒人看顧要強。」

  這個提議很中肯，吳阿婆心動了，點頭答應下來：「好，老婆子跟你們走！」

  事情定下來後，村長囑咐了幾句，就匆匆忙忙去找幾個老輩子商議接下來的路是怎麼個走法。既然外面在鬧瘟疫，他們恐怕還得在山裡待上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