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小鎮採買

  赤日炎炎似火燒，謝知微感覺自己像是被關在蒸籠里，烤的冒油，衣服就沒幹過。

  一路行來，官道兩旁堆積的難民屍體越來越多，有時突然聞到一股燒焦的的味道，定睛一瞧，就會發現是某一處被乾草引燃，火光中依稀能看見上面涌動的白蛆......

  路過的難民都不敢多看，緊緊抱著懷裡的孩子，喉嚨里不時發出嗚咽，謝知微捂住阿元的眼睛，轉過頭對隊伍後邊的人吼道：「快走！屏住呼吸快速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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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家村人從大人到小孩都戴上了用粗布縫製的簡易口罩，聽了這話一聲一聲往後傳。

  陳周氏走在隊伍末尾，聞言撇撇嘴，「這些人也是傻的，竟然聽那個小賤蹄子的話......」

  話沒說完就被捂了嘴，陳錦繡對附近怒目而視的村人強笑著解釋：「我娘她病糊塗了，說的話不作數。」

  一旁陳大貴兄弟沉默地拿衣襟子學其他村人捂住口鼻，悶頭跟著走。

  陳周氏氣紅了眼，她都是為了誰，還不是想著同樣姓陳，沒道理讓姓謝的外來戶爬到他們頭上。

  陳芳兒娘湊了過來，「老姐姐，我可太懂你了，謝元娘那小蹄子就不是啥好東西......」

  這一段小插曲走在最前邊的謝知微並不知曉，她早已經忘了還有陳周氏這號人物。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村長招呼大家停下來休息一刻鐘。

  這時，往前面探路去的陳虎帶人回來了，神色有些不好。

  「按說咱越靠近府城，路上的災民該越來越少，可這倒好，像是大家都約好了同一天進城，」村長眉頭緊擰，還有一句話他沒說的是，這麼多難民，府城能裝下嗎。

  如果裝不下，晉襄府不放難民進城，他們又該往哪去，當真是人離鄉賤，何處是家。

  「村長，咱們可以分兩撥人，一撥加緊往府城趕，爭取趕在後面大批流民到達之前混進城，另一撥以防萬一，去前面小鎮上採買一些物資，情況有變好另做打算。」為了不讓外人聽見，謝知微聲音很輕，但在陳文等人聽來卻堅定有力。

  村長思索片刻，點頭表示贊同：「目前看來這是最好的辦法了，只是去鎮上採買的人......」

  被村長視線掃到的人就像被燙到一樣立馬移開了目光，望天望地，不敢看回去。他們都被家裡老娘、媳婦耳提面命不准再去冒險，當然想起上回吃人村莊的事他們自個兒也有些犯怵。

  「我去吧。」謝知微神色淡淡。

  最後商量定了，由謝知微、陳武再領著三個青年去小鎮採買，村長、陳文帶著隊伍加快速度趕路，最遲明早在府城門口會合一起進城。

  謝知微留下了足夠的水和麵餅，又囑咐謝三郎作為家裡唯一的男人到了他該好好表現的時候，一定要保護好妹妹和外甥女，謝三郎原本生氣大姐不帶他玩，聽了這話頓時覺得原來大姐是有更重要的任務交給他，當即拍了拍胸脯認真答應下來。

  一行五人到了小鎮外面，遠遠看到穿著甲冑的守衛將城門圍得嚴嚴實實。

  「不愧是距離晉襄府最近的一處鎮子，居然有這麼多守衛。」陳武感慨道。

  謝知微站在城門口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仔細一看路上還有沒沖刷乾淨的血跡，聯想到不久前碰到的幾個流民，身上各處帶著傷，形容狼狽，隱約明白了什麼。

  守衛拔刀攔下幾人，冷聲道：「進城費一人二十個銅板。」

  同行一個青年倒吸一口涼氣，「一人二十銅板，咱們五個就是一錢銀子，夠買20斤糙米了。」

  「要進就趕緊拿錢，不進城站遠些，別擋道！」守衛看出他們身上沒多少錢，厲聲喝道。

  「留兩人在外面準備接應，你們商量好，我的那份自己掏了。」謝知微很快做了決定。

  最後，謝知微、陳武以及另一個青年一起走進了鎮上唯一還開著的醫館，裡面沒什麼人，夥計拿著撣子懶洋洋地打掃，見有人來掀了掀眼皮，「領福湯的吧，今天的沒了，明天請早。」

  「福湯？我們是來抓藥的。」陳武解釋。

  夥計來了精神，換上一副笑臉，「需要什麼藥？」

  陳武兩人想了半天蹦出兩個藥名，謝知微看不下去了，接口道：「再來止血治外傷的藥粉五包，治跌打損傷的藥膏和防中暑的藥丸各兩瓶。」

  「好，三位稍等。」夥計麻利地從藥櫥取了藥包好，拿起算盤噼里啪啦一通撥動，陳武兩人只覺得對方的手指仿佛撥在他們心上，攪得不上不下。

  「一共五兩二錢，你們買的多抹零後承惠五兩銀子。」夥計抬頭說出了最後的「審判」。

  饒是知道這幾年大旱，藥材會漲價，三人也被嚇了一跳。出了藥館門，陳武苦哈哈道：「這趟出來零零散散才湊了十二三兩銀子，光買藥就花掉一小半，還不曉得糧鋪是啥情況？」

  謝知微看他們垂頭喪氣，暗下決定待會找個合適時機偷偷用空間裡的糧食接濟一二，到底是一路逃過荒，扛過糧的兄弟，活人總不能被尿憋死！

  「你們去糧鋪，我在附近轉轉打聽晉襄府城的情況。」謝知微道。

  三人分別後，謝知微又走了幾百米遠找到一間賣種子的雜貨鋪，掌柜見有客進門立馬熱情地迎上前，招呼道：「這位夫人，要買點什麼？」

  「店裡有哪些種子？」謝知微淡淡掃了一眼，東西種類很多，就不知道有沒有她要的幾種。

  掌柜眼睛一亮，喜笑顏開地將店裡有的都說了，還貼心地附送了貯存種子的方法。畢竟謝知微的話一聽就是買的多，這年頭種子生意不好做，早些賣完他也能少虧一些。

  最後，謝知微以較低的價格買到了幾包蔬菜種子和稻種，而她想要的紅薯和玉米在這個陌生的朝代還沒有開始種植，掌柜像一個好奇寶寶：「沒聽說過，種出來能吃嗎？」

  謝知微不好跟他說得詳細，戰術性轉移話題：「你喝過福湯嗎？我們剛從藥館出來居然沒趕上。」

  掌柜一臉你問對人了的表情，把知道的像倒豆子一樣倒了個乾淨：「當然喝過，不要錢的東西誰不喜歡......我悄悄跟你講，你別告訴其他人，我聽說這福湯是凌雲府傅家的夫人想出的主意，就是為了給死去的獨子積福。

  你想人家那生意多大，咱們鎮上藥館、糧鋪都是他家開的，還有你們進城看到的守衛也是傅家通的關係，那些紅了眼想要強闖的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