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魂棧

2024-08-30 23:56:32 作者: 南夏

  背屍夜行

  辛莊剛下了一場大雨,原本安謐的農家風光變得陰沉沉的。

  林棟其實很討厭鄉下,但女友劉曉聽到姥姥病逝的消息哭得眼睛都腫了,並當即要買車票回老家。他實在不放心,就決定陪劉曉一起回去,反正遲早也是要見她的家人的。

  鄉下的傳統意識還是很濃的,進村沒多久,他們就聽到了鑼鼓嗩吶聲。遠遠望去還能看到白色的輓聯、紙人、紙馬之類的東西。

  雖然劉曉家裡人都表情凝重,但見到林棟依然很熱情地噓寒問暖,林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出殯開始了,一陣繁瑣的儀式看得林棟眼花繚亂。不過,林棟自始至終都沒看到棺材,這讓他有些不解,不是說農村大部分還保留著土葬的習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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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劉曉的家人給林棟收拾出一間舒適乾淨的屋子後便都各自歇息了。鄉下熄燈早,再加上無線網絡信號也不太好,所以林棟無聊地玩了會兒手機就準備睡覺了。

  這時,林棟聽到院子裡傳來一陣低聲細語。他突然好奇心起,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前透過門縫兒往外望,只見劉曉的父親背著一個東西正準備出門,劉曉的母親在叮囑著什麼。

  這麼晚了他要去哪兒?林棟更加好奇了,乾脆悄悄地推開門,慢慢地跟了上去。

  外面下著雨,路上泥濘坑窪,再加上沒有路燈,劉曉父親深一腳淺一腳的出了門,而林棟緊張地跟在後面。

  過了一個拐角,到了開闊的地方,月光灑下來,照亮了他們兩人。林棟驚恐地發現劉曉父親背的竟然是一個人,準確地說是一具屍體——手臂下垂,滿頭白髮,臉頰凹陷。這具屍體林棟白天見過,正是劉曉姥姥的遺體!

  林棟嚇得差點叫出聲來。他用力地捂住嘴才沒讓聲音發出來,只感覺雙膝酸軟無法站立。

  過了好半天,眼見劉曉父親漸漸走遠了,林棟才稍微平復心情,決定繼續跟上去看個究竟。

  又走了一段路,他們來到村里一處荒僻的建築前。林棟定睛望去,那是一座古式客棧,有兩層,、房樑上滿是蜘蛛網。屋頂上的積水順著屋檐緩緩地滴下來,敲打在泛黃的窗紙上,迴蕩在這詭譎的夜幕下。

  這個客棧應該已經荒廢了吧,劉曉父親幹嗎把姥姥的遺體背到這裡來?難不成這裡是殯儀館?

  說來也怪,劉曉的父親剛剛走到門前,客棧里就亮起了一盞燈,燈光昏黃,應該是蠟燭。難道這家客棧裡面還有別人?

  林棟正在猶豫要不要跟進去看看,這時,他的背後一陣陰風吹過,一個濕冷的聲音迴響在他耳邊: 「不想死的話,就快點離開。」

  林棟一震,下意識地環顧四周,可是空無一人,剛才是誰在說話?

  林棟越想越害怕,當即一溜小跑回去了。

  陳年詭事

  林棟回到自己的房間裡躺下,不斷地回想著剛才的事情,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最後也不知何時他蒙?睡去,再次醒來已是陽光刺眼。

  林棟揉著惺忪的眼睛打開屋門,卻發現劉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門前。

  林棟訕訕的不知該說什麼好,而劉父則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最終目光落在他的鞋子上。林棟心中一顫,因為昨夜大雨路上泥濘不堪,導致他的鞋子上沾滿了泥土。難道劉父發現自己昨晚跟蹤他的事情了?

  林棟下意識地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話到嘴邊卻又縮了回去。幸好劉父什麼也沒問,直接走了。

  林棟鬆了一口氣,轉頭正好看見劉曉。劉曉正一臉不解地看著他,走過來關切地問道: 「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差?」

  林棟猶豫片刻,見周圍沒旁人,就把昨晚所見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出乎他的意料,劉曉並無詫異,反而如釋重負地說: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是因為什麼呢。這事怪我沒事先說清楚,其實這是我們莊上的一個習俗。」

  原來,那個客棧有一段非常古老的歷史,並且代代相傳。

  客棧的最後一位掌柜姓孫,孫掌柜為人樂善好施,並且非常健談,是以南來北往路過辛莊的客人都慕名來住宿,客棧生意十分紅火。

  可是這個孫掌柜自從去了一次城裡之後就性情大變,不再熱情地招呼客人與之談天說地,反而整天板著臉,還將客棧的住宿費用提高了好幾倍。這一來生意自然漸漸地蕭條了,孫掌柜也越發古怪孤僻,有時甚至幾天不出一次門。最後,鄰居發現他死在自己的客棧里時,屍體早已冰涼。

  由於孫掌柜臨死前和街坊鄰居關係已經降到冰點,所以竟沒人願意給他收屍,孫掌柜的屍體就一直躺在客棧里。

  又過了一個月,孫掌柜居然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然後活生生地出現在了村里人的面前。大家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紛紛大叫著逃命般地躲開了。

  孫掌柜也不去追趕,就在莊上一棵大槐樹下坐定。

  後來,村長大著膽子上前跟他說話。

  孫掌柜神秘地說: 「我家客棧很特別,只要把屍體放在裡面,不僅可以完好無腐,還能獲得短暫還陽的機會。」接著他又說了一大堆陰間陽間的事情。

  村長聽得一頭霧水,半信半疑。孫掌柜也不再解釋,說完就起身慢慢地朝客棧走了過去,然後躺下,再也沒有起來——這回他是真死了。

  這事在莊上傳開,一開始人們都不信,後來有戶人家把屍體往裡面送。死人雖然沒有還陽,但屍體卻真的保存完好沒有腐爛,就這樣越來越多的人家開始把已故的親人往裡面放。

  林棟驚奇地聽完這段講述,不知該說什麼好,雙眼瞪得大大的。然而與此同時,他對面的劉曉也驚恐地瞪大了雙眼。

  林棟心裡一沉,扭頭看去,只見是劉父。後者正冷冷地看著他。

  林棟下意識地後退幾步,嘴裡說著:「我、我只是……」

  魂棧隱秘

  辛莊又下起了小雨,雨滴拍打在窗欞上的聲音讓人心情無比焦躁。

  林棟、劉曉、劉父、劉母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氣氛沉悶。

  劉父低頭只顧抽菸,一言不發,眉頭擰成了「川」字。劉母也默默不語,仿佛在想一件長遠的往事。

  林棟是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卻又不知該怎麼出口。

  劉曉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終忍不住開口道: 「爸,我知道……」

  「你知道個屁!」劉父忽然粗暴地低吼道。

  「爸……」劉曉頓時委屈得淚珠在眼眶裡打轉。

  劉母急忙過去安慰,並不滿地朝劉父瞪了一眼: 「你朝孩子吼什麼?」

  劉父深吸一口氣,掐滅菸頭: 「劉曉,你長大了,有些事應該知道。魂棧的事情不許外傳,你以為這是說著玩的嗎?」

  魂棧?林棟頭一次聽到這麼怪的名字,滿腹疑竇。

  「好了,別生氣了,這小伙子和咱家曉曉……他也不算外人了吧。」劉母低聲勸道。

  劉曉聞言頓時臉紅了,林棟也不好意思地說: 「叔叔,阿姨,我……」

  劉父擺擺手: 「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其實我不是因為你知道魂棧的事情生氣,我只是怕你們有危險。」

  「什麼危險?」林棟和劉曉異口同聲地問道。

  劉父深吸了一口氣: 「那個客棧遠沒有你們想像的簡單。一開始大家都只是為了讓親人遺體能保存完好而送往那裡,可是古怪的事情也隨之而來。客棧經常在深夜透出亮光,還不斷地有低低細語聲傳出。有人好奇去探秘,卻發現手電筒的光根本照不進去。既然不透光為什麼深夜還會有亮光透出?這種詭異的事情越來越多。幾年前村長決定燒掉它,但是火根本生不起來,一靠近就會熄滅。後來,村長從外地請了個道士來看,結果道士看了以後面如土色,說此地陰氣太重無法化解,請另尋高人,說完就跑了。」

  「那……為什麼不把客棧封起來呢?」林棟忍不住打斷劉父的話。

  劉父沉重地搖搖頭: 「我們試過把客棧圍起來,警告村民不許再往裡面送屍體。可是怪事反而更多了。客棧里鬼哭狼嚎聲不斷,甚至莊上也開始鬧鬼。我們束手無策只得解除對客棧的封鎖。說來也奇怪,剛一解除封鎖莊上就風平浪靜了。」

  「所以,你們現在是被迫往裡面送屍體?」林棟顫聲問道。

  「沒錯,不然的話恐怕莊上又要鬧鬼了。」劉父望向窗外, 「所以平常我們都稱呼它叫『魂棧』,或者『鬼棧』。」

  「原來如此。」林棟感覺有些後怕, 「原來我昨晚聽到的那個聲音是鬼啊,幸好我趕緊回來了。」

  「你說什麼,什麼聲音?」劉父霍然扭頭看著他,目光灼灼,語氣急切。

  林棟不知道劉父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一時被嚇了一跳: 「我、我是說昨晚我到了那個客棧後聽到一個聲音說『不想死的話,就快點離開』,所以我趕緊回來了。」

  「不可能。」劉父顫聲道, 「那裡根本沒有旁人,而且魂棧平常也不會鬧鬼,除非……」

  「除非什麼?」林棟心中有股不詳的預感。

  「除非真的有屍體在裡面還陽了,你聽到的就是它的警告。」劉父一字一頓地說。

  屍體還陽

  辛莊連續幾天陰雨,所以儘管現在是白天,天空依然灰濛濛的。

  劉父、劉曉、林棟三人走在路上,彼此無言,都低頭默默地前行。

  因為林棟的講述,劉父堅持要去魂棧看看。劉曉執拗地說她已經長大了也要去看,既然劉曉都說要去了林棟自然也要跟著,劉父說不過他們只得勉強同意。

  就這麼沉默地走了一段時間後,三人來到了「魂棧」的門前。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林棟感覺這個地方比那晚更陰冷了一些。

  劉父從口袋裡取出幾個口罩分給他們,說: 「這些口罩都用藥草浸泡過,能防屍氣,你們都戴上。」

  劉曉和林棟都照做了。劉父第一個進去,他們緊跟在後面。雖然做好了準備,林棟進門後還是感覺一股刺鼻的氣味兒直衝腦門,頓時有些眩暈。

  「小心!」劉曉見狀連忙晃了他幾下。

  林棟一怔,隨即恢復了清醒,劉父回頭對他們說: 「忘記說了,你們是第一次進來,最好還是要屏住呼吸。」

  隨著客棧大門「吱吱呀呀」地關上,一股陰冷襲來,林棟忍不住渾身直哆嗦。

  古舊的木地板每走一步就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吱」聲,三人慢慢地往裡走去。

  這座客棧從外面看不算很大,但裡面卻密密麻麻地分布著許多客房。每間客房門都敞開著,裡面的床鋪都滿了。乍一看還以為這家客棧生意紅火,但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床上躺著的所有人都臉色蒼白,面頰千癟——他們都是死人。

  林棟和劉曉頭一次見這麼多的死人,緊緊地靠著對方,大氣也不敢出。

  劉父仔細地轉了一圈兒,樓上樓下都看過了,忽然面如死灰: 「昨晚我明明把你姥姥背來這裡的,為什麼現在找不到了?」

  劉父惶急的聲音在客棧中迴蕩,伴隨著陣陣陰風,劉曉和林棟都感到了毛骨悚然。仿佛是回應一般,客棧里也開始傳來飄忽不定的私語聲,每個黑暗的角落裡都變得暗影綽綽。

  「不好,快走!」劉父大聲喊道。

  劉曉和林棟一愣,身體卻都本能地往門口跑去。客棧一下子黑得見不到一絲光亮,好在劉父熟悉地形: 「往這裡來!」

  隨著大門再次「吱呀」一聲被打開,光線照射進來,然而又詭異地逐漸消失了。

  林棟心驚膽戰,劉父說的是真的——魂棧能吸收光線。

  劉父跑到門外,死死地把住門不讓它關上: 「出來啊!」

  林棟眼看著就要出去,忽然感覺一隻手抓住了他,使勁兒把他往後拖。

  不好!林棟暗叫不妙,用盡力氣把劉曉推了出去,自己則無助地倒在地上。

  與此同時,劉父再也按不住大門,門重重地關上了。

  客棧驚魂

  林棟恐懼地坐在地上: 「救我啊!救命!」

  他叫得嗓子都啞了,依然只有詭譎的低語聲回應,他幾乎要絕望了。

  林棟伸手往周圍摸去,忽然摸到一條冰冷的手臂。他打了一個寒戰,急忙地躲開。他借著微弱的燈光看去,只見是一具屍體,服飾風格較為久遠。

  不知為什麼,林棟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感覺。

  就在這時,奇異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那具屍體旁邊散落的冥幣無故地自燃了起來。

  幽藍的火光照著屍體蒼白的臉龐,漸漸地屍體有了反應,只見「他」的眼珠動了動,手指也跟著動了起來。

  林棟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張口結舌,下意識地往後退去。

  「桀桀桀……」屍體忽然發出一陣陰森的笑聲,然後慢慢地站了起來……

  林棟嚇得魂飛魄散,那個屍體竟然朝他走了過來,嘴裡說著: 「二十五年了,我沒想到我還能等到這一天!哈哈……」

  「你、你說什麼?我、我不認識你!」林棟顫抖著往後退。

  這時,客棧里大大小小的客房都冒出了火光——所有冥幣都無故自燃。然後那群屍體慢慢地從床上走了下來……

  林棟感到頭皮發麻,他幾乎喘不過氣兒來,只顧倉皇后退。忽然,他不小心絆到桌子腿,一聲悶哼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他掙扎著想爬起來,忽然背後伸過來一隻手捂住他的嘴把他拉到了一邊。林棟回頭看去,只見一張臉出現在他面前,蒼蒼白髮,滿臉皺紋——正是劉曉的姥姥。

  林棟渾身血液都要凝固了,劉曉姥姥卻面色凝重地說: 「噓,不要出聲!我現在幫不了你太多,我才剛到陰間,身上沒多少冥錢,估計只能呆一會兒,趁這機會我把你送出去。」

  林棟聽得雲裡霧裡,但嘴巴很聽話地閉上了。

  「唉,我昨晚就跟你說過,讓你不要靠近這裡否則有危險,你還是來了。」劉曉的姥姥嘆道。

  林棟恍然大悟,原來昨晚就是她。可是他還是沒搞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曉的姥姥伸手一指: 「你記住,朝那個方向一直跑就能出去了,快!」說完往林棟背上一推。

  林棟一個踉蹌差點再次摔倒,但他很快就站了起來,玩命地往那個方向奔去。

  「他在那裡!攔住他!」方才那個屍體發現了林棟,表情猙獰地吼道。

  頓時,客棧里所有復活的屍體齊刷刷地轉身,朝林棟追去。

  林棟尖叫一聲,猛地一躍,頭重重地撞在門上,頓時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屍潮來襲

  等到林棟再次清醒,發現自己正身處一間草屋裡,屋裡燒的爐火烤得他全身都暖烘烘的。

  林棟一個激靈從床上爬起來,這才發現劉父劉母和劉曉都關切地圍在自己身邊,這才放下心來。

  看到林棟醒來,劉曉激動得眼眶都紅了: 「你終於醒了。我、我還以為你醒不過來了昵,嗚嗚……」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劉父心有餘悸地說: 「客棧的門突然關上,怎麼也打不開,我試了好久都沒效果。然後你忽然沖了出來,撞開門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我趕緊把你背了回來。對了,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林棟定了定神,然後簡要地把客棧里的一切都描述了一遍,聽得他們目瞪口呆。

  「你是說他們都活過來了?」劉父顫聲道。

  「是的,叔叔,魂棧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父緊閉雙眼,嘆了一口氣: 「我對魂棧的了解已經都給你說了,聽了你剛才說的我只聽懂了一點。那第一個復活的屍體,就是孫掌柜。」

  「什麼?」林棟如遭雷擊。

  「沒錯,我見過他好幾次,你一描述他的衣服我就想起來了。肯定是他,不過他怎麼會認識你呢?」劉父眉頭深鎖。

  就在這時,外面一陣喧鬧聲傳來,聽起來很是惶急。

  「鬧鬼了!快跑啊!」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然後整個辛莊都沸騰了。

  「不好!」劉父急忙出門,林棟他們也跟著出去。

  本來就窄小的鄉間小道被逃竄的村民堵得水泄不通,而在他們後面追趕的是一群面色蒼白肢體僵硬的「人」——居然都是林棟在客棧里見到的屍體!

  「怎麼會……」劉父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 「上次出現這種情況是把魂棧封鎖後,可是這次是為什麼?」

  那群屍體離劉父他們越來越近,林棟清晰地聽到他們嘴裡都念叨蓿一句話:「抓住林棟,不能讓他說出去。」

  劉父猛地回頭: 「林棟,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事情?」

  「我沒有,我……啊!」林棟急忙說,可就在這時他猛地想到了什麼。

  「我知道了,我知道魂棧是怎麼回事了!」林棟喃喃自語了一會兒後,忽然大聲地喊道, 「孫掌柜,你出來!別躲在後面!」

  那群屍體聞言都停住了,然後自動讓出一條道,孫掌柜慢慢地走了出來。

  林棟絲毫不懼,大聲地說著: 「所謂『魂棧』就是你為鬼魂開的客棧吧?人累了可以去客棧休息,可鬼累了就需要到屍體上休息。所以你當年騙了村長,目的就是為了讓大家把屍體都送到客棧去充當你的房客。鬼魂只要交一些冥幣就可以挑一個屍體附上休息,也就等於變相還陽。長此以往客棧才會陰氣這麼重,你為了不被村民發現就發出一些怪聲音嚇唬他們不敢靠近。等到村長把客棧封住,你急了,所以派出這麼多屍體來威脅村民繼續往客棧送屍體。為了不讓我把『魂棧』的秘密傳出去,你今天又故技重施,是不是?」

  孫掌柜眼神閃爍: 「很好,你猜對了,但是有一點是錯的。那就是無論你有沒有發現這個秘密,我都要殺了你。」說著朝那群屍體指揮道, 「去把他殺了。」

  林棟沒料到孫掌柜這麼快就痛下殺手,眼看著那群屍體蜂擁而來,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往日仇恨

  「住手!」一個聲音傳來,林棟愣了,孫掌柜也愣了。

  這個聲音林棟再熟悉不過,正是他自己的父親的聲音!果然是林父,他不知什麼時候來了,定定地望著孫掌柜。

  「爸,你怎麼來了?」林棟驚道。

  「你前天跟我說要去辛莊我就不放心,今天你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所以我未了。」林父說完轉向孫掌柜, 「孫掌柜,好久不見了。」

  「林天申,你也來了,很好。」孫掌柜咬牙切齒地說道。

  「啊,我認得你。你曾經來過村里打聽孫掌柜的事情。」劉父忽然對林父說。

  林父點點頭,表情痛苦,緩緩地說:「那大概是二十五年前吧。我那時不學無術,整天在城裡瞎逛。然後我遇見了孫掌柜,一看他的打扮我就知道他是有錢人,於是我就湊上去套近乎。孫掌柜說他是頭一次進城,我心中暗喜,就連蒙帶騙把他帶到了賭場。」

  「然後你讓我把身上那幾萬塊錢輸光了,那是我一輩子的積蓄。我那天去城裡本來是想把一家大客棧買下來的,可是我什麼也沒有了,都是因為你!」孫掌柜目眥欲裂,大聲吼著, 「回到莊上我拼命地掙錢,可是客棧的生意卻每況愈下,我最終在悔恨中死去。到了陰間我還要開客棧,我要把錢都掙回來。」

  林父苦笑一聲: 「我把你的錢騙了過來,買下了城裡那家客棧,才有了現在的資產。但我事後真的後悔了,來莊上找過你,可是你已經死了。」

  「虛偽,你就該去死!」孫掌柜咆哮道。

  「我馬上就快要死了。」林父平靜地說, 「我來這裡就沒打算活著回去,我已經被醫院檢查出來癌症晚期。客棧我也賣了,全部資產都以你的名義捐了出去,不信你自己看。」林父說著掏出幾張紙扔了過去。

  孫掌柜接過來一看,一張是林父的化驗報告單,一張是他的捐款收據。他呆住了: 「你……」

  林父雙膝一曲,跪了下去: 「你殺了我吧!」

  「不!」林棟哭著擋在林父前面,「不要殺我爸爸!」

  孫掌柜臉上青紅交加,他嘆了口氣:「林天申,你真行!」說完緩緩轉身走了。

  眼看著孫掌柜領著那群屍體走遠,林棟難以置信地說: 「天哪,我們得救了!」

  尾聲

  不久後,林棟就和劉曉舉行了婚禮。林父微笑著見證了婚禮的全過程,就被送到了醫院進行治療,費用是全莊人集體出的。

  至於「魂棧」,不知什麼時候燃起了大火,等到村民再去看時,已經只剩下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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