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還不夠我長教訓嗎？

  「關於魏亦承，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蕭得安收起玩笑的心思，很認真地問段以寧。

  說實話，這個問題她要是不提，段以寧是難以啟齒的。

  可既然被問了，便沒有隱瞞的道理，要不是這段時間大家都過得兵荒馬亂，她早就想找蕭得安傾訴了。

  「……其實說不動心就是假的。人生能有幾個十年，更何況是被他那樣的人喜歡著。說真的，我一開始還不相信，可因為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我信了。所以，順理成章走到了一起。只是，從一開始我就明白，我和他不會走得太遠。」

  她知道這樣的回答讓人失望，緩提一口氣，硬著頭皮往下說：「很有可能，連朋友也做不成。」

  「什、什麼？」蕭得安難以置信，「段以寧，你瘋了？竟然抱著這樣的心情與魏亦承開始？」

  她可以斷定，魏亦承知道一定會瘋。

  「反正也沒正式確立關係，說得好聽些是實習床伴，都是不見光的……」段以寧小聲嘟囔，強迫說服自己冷靜下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應該能理智處理這種關係，不一定會走到斷交這一步。」

  「……這種欲蓋彌彰的話，你也說得出口？」蕭得安被她氣笑，「你真的不覺得喪良心？如果魏亦承籌謀十年，只得到和你斷交的結局，他寧願倒轉時空回到過去，死也不說出這個秘密！哪有人光明正大不要，寧可懷著好聚好散的心態，保持著見不得光的關係？段以寧，你到底怎麼想的，鮑參翅肚不要，要摸黑吃麵？你這智商可愁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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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得安的反應激烈得出乎段以寧的意料，她認真反問蕭得安：「你認為我和他修成正果，現實嗎？他可是魏家九代單傳，我哪裡配得上他……他不會高高在上審視我，並不代表周圍的人不會時刻掂量我的分量。本就雲泥之別，我又何必自取其辱，做可笑的掙扎？蘇長星對我不好嗎，結果呢？十年啊，還不夠我長教訓嗎？」

  「你就因為這個原因？」蕭得安悲嘆，「你不要妄自菲薄！都怪那個白曉萍，家裡又沒有皇位要繼承，可惡的拜屌癌，害了你！」

  「不怪她，大家都有各自的追求。是我和魏亦承之間隔著太多阻礙，根本不適合。我沒有辦法靠自身去填平彼此的差距，久而久之會心態失衡的。」段以寧咬唇，低聲說道，「世上本就不公平，我需要拼盡全力，優秀到把所有女人都比下去，才能證明自己感情的分量，而他只要願意選擇我，在別人看來都是我祖墳冒青煙，我和他的愛怎麼可能平等呢？安安，你告訴我，你願意開始這樣一段會讓你自我否定的愛情嗎？」

  聽到這裡，蕭得安明白了，悠悠嘆道：「你活得太清醒了，沒勁……」

  段以寧沉默片刻，笑了，「如果年輕十歲，我會勇敢得多……」

  蕭得安有種無力感，痛惜道：「只怪魏亦承生不逢時，我還以為他沒病，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段以寧揶揄她：「你不是支持尹皓宸的嗎？牆頭倒得那麼快，你乾脆去練藝術體操算了，這麼會劈叉！」

  「沒良心！我還不是為了你籌謀！」蕭得安煞有其事地摸摸下巴，沉思片刻道：「也不是不行，高低算門手藝。」

  段以寧伸出鹹豬手，撲上去掐她的腰，「讓我幫你瞧瞧夠不夠軟……」

  蕭得安奪路而逃，撞上晨練歸來的魏亦承，正準備禍水東引。奈何段以寧想起昨晚的荒唐，忙稱犯困扶頭避走，一溜煙上樓反鎖房間，直接倒下蒙頭補覺，完全沒給她發揮的機會。

  慫！

  蕭得安怒其不爭，又哀己不幸，錯失良機。

  魏亦承用搭在肩上的運動毛巾擦了擦汗，問蕭得安：「今晚我帶她睡主臥，你沒問題吧？」

  蕭得安怔愣片刻，沒好氣地反問：「幹嘛問我，殺狗，你也上趕子，趟熱乎的，是吧？」

  魏亦承並不在意，語氣溫和道：「我是怕你不方便敞開了哭，她之前受了驚嚇，最近晚上睡不安穩。」

  蕭得安抓了抓腦袋，苦惱道：「你這體貼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接了……」

  「不用客氣，畢竟我現在老朋友也沒幾個了，對你關照些是應該的。」魏亦承自嘲般扯扯嘴角，準備上樓洗澡。

  聽得出來有些悵然，老朋友說的是蘇長星吧。

  蕭得安叫住他，猶豫了許久，對他說：「你還是先去洗澡吧，我們等會到你書房談。」

  魏亦承沉默著點頭。

  等他洗完澡下樓，蕭得安已經不在餐廳了，桌上留著他的早餐。魏亦承安心享用完，才慢悠悠上樓去書房。

  蕭得安果然已經在書房等他。

  見他來，第一句話便是問：「你這有什麼我能看的心理學書籍嗎？」

  魏亦承指了指右邊，「那邊倒數第三排，比較有可讀性，適合初學者。」

  蕭得安走過去，蹲下挑挑揀揀，書抽出來又推回去，終於什麼也沒拿。

  她拍了拍書桌，「魏亦承，你給我介紹個靠譜的心理醫生唄。」

  靠著老闆椅轉了個身，魏亦承抬頭問：「最近因為家裡的事壓力大？」

  「不！」蕭得安想也沒想就否認了。

  「我是性單戀，治不好的那種。」

  魏亦承：「……」

  確切來說，叫迴避型人格。

  這個病，魏亦承可太熟悉了。

  蕭得安已經偷偷治療了好幾年。開始她沒覺得自己有何不妥，畢竟她給自己規劃的人設就是富貴千金女海王。有顏有錢，有腦有閒，誰要過一般人那種循規蹈矩的人生？

  可慢慢她覺察出不對勁了，以她的品味竟然一度傾心工程系那個有名的禿頭學霸，還到了不可自拔朝思暮想的地步。即使存在強烈的生理厭惡，她心理上總會不自覺地被他吸引。

  那段時間，蕭得安在自我懷疑與情不自禁中反覆拉扯，最終在崩潰的邊緣，琢磨出問題的關鍵——那個禿頭學霸自我標榜是智性戀，公開鄙視蕭得安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從那時起，蕭得安就莫名被某種神秘力量帶歪，覺得禿頭學霸光芒萬丈妙不可言。

  蕭得安當即懷疑自己精神出了問題，找到全市最有名的心理醫生救命，最後以毒攻毒，靠著展示自己天才的商業頭腦，讓禿頭學霸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才從這段畸形的孽緣中抽身，但這麼多年過去，這個情感障礙卻始終沒有根治。

  這峰迴路轉，把魏亦承都聽蒙了。

  只能嘆世事無常。

  「聽你意思，以寧應該還不知道。」魏亦承推了推眼鏡，「你來找我，不是單純想讓我給你介紹醫生吧？」

  蕭得安爽快承認：「是的，這個病只有你知道，我爸媽我都沒說……魏亦承，要不要來賭一把？如果我治好我的病，你就一定能跟段段修成正果白頭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