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交易

  雲妙宜給阿姐畫了畫像，接下來的幾天兩人都各自有自己的事情，天氣著實有些冷，又落了場雪之後雲妙善窩在房間裡時無論如何不出來了，耐心的繡著自己的荷包。

  而雲妙宜這邊，長順和李媽媽跟著袁姨娘一起回了老家，另外找了個小廝打聽了畫師秦愈的住處之後，她打算先去拜訪一番，然後再思索鋪子的事情。

  雪下的有些深，侯夫人這兩日不願意讓她出門，雲妙宜打算開鋪子這件事情暫時沒有告訴雲陽侯和侯夫人，免得兩人覺得自己哪裡虧待了她，以至於讓她小小年紀就開始為了銀兩而發愁了。

  悄悄的讓小廝去喊了馬夫出門，讓思夏留在院子裡，只帶了個思青就出了門。

  馬車在雪地里行駛的速度不快，秦愈住的位置很偏僻，而越往這邊走，雲妙宜越覺得有些眼熟起來。

  

  呵，這可不正是顧林源所在的那個村子嗎。

  當年阿姐跟著顧林源私奔之後她可是帶著人來這邊搜過的，不過那顧林源是個心眼極多的人，知道侯府的人定然會來找，早就帶著阿姐和他那個都快死了小九九還極多的娘跑掉了。

  雲妙宜的好心情頓時消散了幾分，好在是進了村之後並沒遇見顧林源那個掃興的。

  最後馬車停在兩間很是破敗的茅草屋前，雲妙宜剛掀開馬車帘子就看見里從茅草屋裡走出來一個蓄著山羊鬍子的中年男人，整張臉上都寫著刻薄。

  「呸，沒錢還請什麼郎中，真當我們行醫的都是靠喝西北風活著的啊！我可告訴你秦老二，就你那兩個錢連抓藥都不夠，你還是趕緊準備準備給你家娘子打副棺材等著下葬吧！」

  眉頭猛然一蹙，這話著實是陰損至極了，行醫者說出這種話來，難免讓人心生厭惡。

  但看病收銀子天經地義，雲妙宜倒也沒接話。

  只是茅草屋裡飛出個瓦塊來，砸在郎中腳邊，嚇得他邊罵邊離開，路過雲妙宜的馬車時沒忍住看了一眼，先是驚艷一番馬車上姑娘的長相，然後好奇這麼豪華的馬車停在秦老二家門口是幹什麼的。

  但怒意正滿漲著，郎中也懶得管閒事，哼一聲就離開了。

  雲妙宜這才從馬車上下來，思青有些擔心，「姑娘，聽這郎中的話那畫師的妻子似乎已經病入膏肓了，您還是別進去了吧，回頭萬一衝撞到您，奴婢可罪該萬死了。」

  這話就連小廝也挺贊成，確實犯忌諱。

  但云妙宜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對於這種事情倒是少了幾分顧忌，讓馬夫在外面候著，她則帶著思青站在了茅草屋的門口。

  小廝上前去扣了兩下門，裡面傳來沉悶又有些兇巴巴的聲音，「誰？」

  秦愈以為還是剛剛那個郎中，嚯的一下就拉開了門，結果不曾想站在門口的是衣著鮮亮的富家小姐。

  他很快就認出了雲妙宜，眼神里露出驚喜和興奮來，「你還要買畫？」

  他太需要銀子了。

  雲妙宜開沒來的及回答，裡間有個較為虛弱的女聲傳出來，「相公，是李郎中嗎？就讓他回去吧，我不治了。」

  秦愈哽了哽，瓮聲瓮氣的扭過去對著房門說了句，「不是李郎中，是來買畫的。」

  聽裡頭不出聲了，雲妙宜才開口，「先生似乎很需要錢。」

  這沒什麼不好承認的，秦愈一生自視甚高，總覺得天命不公，得不到賞識，沒人欣賞自己的畫作，算是人生的一大遺憾。

  後來妻子生病，為了錢財，他把自己的清高全都折斷，拿著字畫出去賣錢，聽那些人說不值錢的東西，他剛開始還會辯解，覺得那些人都不是知己。

  後來他發現窮人不會買他的畫作，因為有那個銀兩還不如去買些糧食回去一家老小吃一吃，富人更不會買他的畫作，因為他不出名，畫作沒什麼用，本來那些人就是為了附庸風雅買的畫作，不看畫，只看畫師。

  所以他的價格越來越低，眼看著就要絕望，那日遇到了雲妙宜，讓他看到了一絲希望，但妻子的病比他想像的還要嚴重，幾副珍貴的藥材下來，那日雲妙宜給的銀兩就已經用的差不多了，要想再繼續根治，藥物是絕不能斷的。

  他哪裡還顧得上什麼清高不清高的，壓低聲音生怕裡間的妻子聽見他的聲音，「我確實很需要銀子，姑娘若是還想要畫，我房間裡還有之前畫的幾幅，可以都拿來給姑娘，若是不夠，接下來我再畫出來的畫可以都送去給姑娘。」

  他頓了頓，有些難堪，但依舊咬牙道：「姑娘想必已經聽到剛剛那位郎中的話了，我能不能，多支些銀子，只要治好了我娘子的病，姑娘想要多少畫我都給您畫。」

  雲妙宜點頭，也沒賣關子，「當然可以，我今日來就是想和先生聊你的畫作的。」

  她笑笑，「可否借一步說話？」

  秦愈半點沒猶豫，進屋裡和妻子說了兩句之後，立馬掩上房門和雲妙宜一起到了不遠處大道邊上的一個茶鋪子裡。

  這個茶鋪一般都是打這裡路過的人會停下來喝一碗熱茶，村裡的人沒幾個會坐在這裡喝茶的。

  雲妙宜要了幾碗茶，讓思青和小廝馬夫都喝點暖暖身子。

  她也抿了口茶，指尖放在碗沿上，感受著暖意。

  「我想跟先生做個生意，我會先給先生銀兩讓您給夫人治病，但接下來先生的畫作，沒有我的同意，一副都不能給別人，只能給我，先生覺得如何？」

  自然是可以的，秦愈現在已經過了那種自視甚高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紀了，只要面前的這位姑娘給錢，就是買了畫去撕著玩他都沒什麼意見。

  放下茶碗，他立馬點頭，「姑娘給的銀子只要夠治好秦某的夫人，所有的畫都給您。」

  但云妙宜可沒打算讓人家做賠本的買賣，做生意，講的是誠信，她也不至於趁著秦愈現在落魄就直接給些銀子把他哄了，打發了。

  「我還是先給你說說詳細的事情吧。」雲妙宜端起茶碗喝了口，這天氣著實冷，茶水剛喝了兩口就有些轉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