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跪下

  「你覺得你手裡的這戒尺，能打我身上嗎？」

  陸其征說，「跪下！」

  

  陸淮笑了，「我這輩子，除了跪跪老爺子和我那個紅顏薄命的媽以外，別人還真承不住我的跪。」

  陸珺知道陸淮的脾氣倔，誰勸都沒用，嘆口氣眼觀鼻鼻觀心的看著父子兩個鬥法，索性勸也不勸了。

  陸其征站起身里，手裡的戒尺都在微微顫慄，「你大了，我已經管不了你了，但你總該自己有點分寸吧，按著我們陸家的身份，你找誰不行偏偏找瞿南風的未婚妻，像話嗎？」

  「像不像話是誰定義的？」陸淮問道：「瞿南風的未婚妻怎麼了？他解除了婚約，我剛好趕上，這不是兩全其美的好事嗎，總不能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為了娶權貴之女幹什麼都行吧？」

  陸其征手裡的戒尺用了最大的力氣朝著陸淮打了下來，姜時瞳孔猛地一縮，想要伸手去攔，但她的手還沒伸過去，陸淮已經伸手攥住了戒尺。

  陸其征年紀也不小了，算起來今年也五十多歲了，平日裡就算再逞強也不得不承認，他現在確實老了。

  戒尺的另一端攥在陸淮手上，陸其徵用力扯，卻絲毫不動，過了半晌，他好像一瞬間蒼老了似的，從陸淮毫無波瀾的眼睛裡竟然看出了些許的嘲諷。

  一瞬間卸了勁，隨著戒尺啪嗒掉在地上的聲音，陸其征道：「你母親當年，真不應該生了你。」

  陸珺面色猛地一變，站起身來，「大伯，這話過了。」

  就連陸其軍也跟著挑了挑眉，大哥竟然說出了這種話，看樣子是真的被陸淮氣的狠了。

  陸淮的眼神像是風暴中心一般，暴風雨在中間打著旋的肆虐著，他猩紅著眼，一步步的逼近陸其征，「我媽當年帶著我，沒錢交房租，沒錢看病，睡在橋洞底下的時候，都不曾說過後悔生了我，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敢替她後悔，你也配！我媽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瞎了眼看上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

  陸其征瘋狂的摔著周圍的東西，陸其軍見事情鬧得大了，連忙上前去拉，險些被陸其征手裡的東西砸中，側身躲開。

  「滾！都給我滾！永遠都不要再進陸家！滾！」陸其征的吼聲傳遍了整個陸家。

  陸淮頭也不回的轉身出了陸家的門，姜時連忙跟上。

  她像是個鵪鶉一般，跟在陸淮身後，安靜的如同空氣一般，呼吸都是靜悄悄的。

  陸淮漫無目的的走著，竟然帶著姜時到了平日裡和林述安哥幾個最經常聚的凌色。

  姜時跟在他身後沒幾步，卻被門口的迎賓攔了下來，她皺著眉頭，「我跟他是一起的。」

  迎賓自然是認識陸淮的，但正是因為如此，姜時現在說的話才更加的不可信，他可從來沒見過有哪一次陸家少爺帶著女人來凌色的。

  朝姜時揮了揮手，「這裡不是那么小姑娘該來的地方，哪裡來的趕緊回哪裡去，別打那些莫須有的主意。」

  姜時正想開口喊陸淮的時候，陸淮回頭了，「還不跟過來在那墨跡什麼！」

  迎賓身子一僵，看向姜時的眼神充滿了震驚，連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位小姐既然是跟陸少一起的，那就快些進去吧。」

  姜時哼一聲，連忙跑向了陸淮。

  跟在他身後能夠清楚的感受到陸淮身上的低氣壓。

  到了包間，他身上的低氣壓不降反升，姜時坐在他身邊，儘量把自己縮成一團。

  酒水很快上了來，陸淮手裡攥著瓶子，仰頭往喉嚨里灌著，鮮紅的酒漬順著嘴角滑到喉結，再從喉結滑進衣服裡面，這一幕若是在平時看來，定然是有些旖旎的。

  但現在這個場景，面前只待了個鵪鶉一樣的呆女人，再旖旎的畫面也都讓人沒法浮想聯翩了。

  姜時見他喝的格外認真，忍不住自己也開了一瓶小口嘗了嘗，然後齜牙咧嘴一番，這是真的不好喝，倒是難為他像是牛飲一樣往下灌了。

  陸淮見到她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咽下喉中的酸澀，看著姜時，聲音低低的，像是個孩子在和別人講述自己的心事，「其實我也是個私生子。」

  姜時並未意外，哦了一聲。

  大概是在她眼裡沒有看到那些詫異外加同情，或者震驚的表情，讓陸淮竟然有了繼續說下去的想法。

  「但我跟你有一點不同，我媽是陸其征的初戀，他愛我媽愛的恨不得對天發誓，愛到我媽媽信以為真和他在一起，並在還沒和他結婚的時候就生了我，所以即便我是私生子，他對我也很好。」

  這點姜時不得不承認，同為私生的，陸淮確實比她成功的多。

  「但我媽哪裡知道，她愛的這個男人，壓根沒想過娶她，或者說，沒想過讓她光明正大的待在他身邊。」

  「我媽懷了我那年，剛剛大學畢業，還未真正的踏入社會，知道懷了我的時候，她本來打算告訴他這個好消息的，但兩人見面他說的第一句話，卻是陸家不同意他和我媽媽在一起，他把一切都推在了陸家身上，推在了爺爺身上，他告訴我媽，即便是他遵循家裡的意見娶了別人，也可以好好照顧我媽，讓她一輩子衣食無憂。」

  講到這，陸淮忽然笑了，灌下一口酒，看著姜時認真的表情，繼續，「但我媽那人，從小就驕傲，認真，什麼是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她清楚的很，她沒告訴陸其征她懷孕了，從此和他斷了聯繫。」

  「我媽消失的那段時間，據爺爺說，陸其征大病了一場，脾氣暴躁，陸家沒人敢招惹他，但他依舊結婚了，和江家的獨女江蕊，這才是和他門當戶對真正能夠給陸氏帶來利益的人，我媽從新聞上看到了他結婚的消息，徹底的離開了W城，但她一個剛畢業的小姑娘，還大著肚子，哪個公司願意要她？」

  找不到好的工作，她靠著自己大學時期攢下的錢勉強維持到生下了我，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