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遲來的覺醒

  「你覺得，我有什麼是割捨不掉的呢？」

  盛啟自嘲地問了一句，在他的心裡，沒有什麼東西是必須留住的。

  他沒有自己喜歡的人，對權力爭奪也沒有興趣。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他只希望自己不要再做皇后的兒子了。

  當一個無所事事的閒散王爺，遠離朝堂的漩渦，挺好。

  江凌遠和盛啟相處的時間算是很久了，知道盛啟的性格如何。

  從本質上來說，盛啟就不適合做太子，完全沒有勝負欲。

  整天到晚都嘻嘻哈哈的，一派君子作風，如何能斗得過那些狡猾陰險的大臣？

  說到大臣，江凌遠忽然想起來了一個人，應該可以利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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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月晨，最近還聽話嗎？」

  不管怎麼說，秋家和太子屬於目標一致的利益集團，不至於會背叛他。

  「你不說，我都忘了。」不提還好，一提盛啟就氣得半死。

  秋月晨是個花花公子，平時一秒鐘不出去玩，就渾身難受。

  即便是到了荒涼的北疆，秋月晨依然能召集到一幫人，一起去尋歡作樂。

  盛啟平時在府里想見他一面都難，不知道是來幫忙的還是來添堵的。

  「……你說，皇帝為什麼叫他來？」

  江凌遠頷首，沉思了片刻：「我覺得，他來可能不是為了你。」

  「你的意思是……」盛啟遲疑了片刻，忽然冒出了一個荒唐的想法，「該不會……」

  外面的風很大，吹得帳篷獵獵作響。

  帳內的爐火燒得很旺，木柴燃燒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兩個人相對無言，目光里都是同樣的深沉。

  看來是想法一致了，秋月晨到這裡或許根本就不是為了所謂的幫忙。

  「這個猜測，只能由你親自去驗證了。」

  如果驗證之後是真的，那麼只能說秋月晨並不像他看上去的那麼沒用。

  盛啟點點頭，從現在起他要重新審視秋家人了。

  江凌遠低眉斂目，撥動了一下炭盆里的木炭，讓它們燃燒得更旺。

  「我們太被動了……」

  盛啟將自己的衣服重新整理了一下，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

  賀秦安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好了，牽著馬在營帳外等候。

  盛啟翻身上馬，卻被江凌遠拉住了韁繩：「糧草的事情，多費心！」

  「放心，在東西耗盡之前，一定會給你送來的。」

  厚厚的雪幕里，兩個人的身影逐漸消失不見，江凌遠回到營帳里坐著。

  燈火搖曳，他的額頭低垂，看不清眼睛裡的情緒。

  漠北城內的府邸，方意晚正在百無聊賴地擺弄著棋子。

  自從那天從溫酒巷子回來之後，方意晚就一直想著再去一次。

  沒想到過了幾天再去老地方找九叔的時候，居然一個人影兒都沒見到。

  方意晚不死心，詢問附近的路人，得到回覆無一例外都是：沒有見過這個人。

  難道那天是見鬼了？方意晚想問青楓，可是青楓的嘴巴就像黏上了膠水，一句有用的消息都問不出。

  想找白音一起去，可是白音都已經三五天不見人影了。

  「真是的，一個個都瞞著我。」

  方意晚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下棋上面，乾脆把棋子一丟，直接躺倒在床上了。

  「要不我還是去找江凌遠算了，在這裡好無聊啊！」

  方意晚掰著手裡的麵餅，碎屑屑掉在臉上，痒痒的。

  還有不少掉在了床上，要是被江凌遠看到，一定會被罵死。

  「唉！去了要挨罵，不去又難受，到底去不去呢？」

  方意晚像一隻胖鼠在床上翻滾了幾圈，頭髮都變得亂糟糟的。

  府中有青楓待著，想去哪裡都逃不過他的眼睛。被他發現，估計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方意晚左思右想，總歸是想不到一個好辦法。

  按照目前的進展，江凌遠的大營里估計糧草已經不多了。

  盛胤和盛啟之間的矛盾已經不可能調和了。

  與其勉強讓兩個人消解矛盾，不如直接讓他們撕破臉皮，斗個你死我活，這樣還好辦一些。

  目前讓方意晚唯一產生糾結的地方，是秋月晨的立場。

  上一世，秋月晨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的地方。

  他一直對盛啟言聽計從，從來沒有表現出一點點的不恭順。

  然而，現在方意晚不再抱著墨守成規的信念，開始重新審視秋月晨這個人。

  「說不定，他本來就不是太子那一派的人。這怎麼可能……」

  秋家將自家的女兒送給太子，與皇后結成親家，背地裡卻和盛胤勾結在一起？

  莫非秋月蕊就是一個棄子？好歹也是世家嫡女，居然淪落到如此境地，實在是令人唏噓。

  等等，秋家也是驍勇之家，朝堂上的黨羽甚多，倘若裡應外合……

  方意晚不敢繼續想下去，立刻起身：「青楓！青楓！」

  想繞過青楓逃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還不如大大方方地叫他一起去，路上也能安全一些。

  「夫人，有什麼吩咐？」青楓聽見方意晚叫他，馬上一個頭兩個大。

  方意晚動作麻利地收拾衣服，餘光瞥見青楓進來：「動作快點，隨我出發去漠北。」

  「夫人，您能不能放過我？」青楓已經快要哭出來了，臉上都是委屈。

  方意晚將包裹拿在手上，目光嚴肅地看著青楓：「若是希望咱家王爺能性命無虞，你最好不要多問。」

  青楓被方意晚的目光驚住了，半晌之後無奈地跟了上去。

  「青楓，你給白音留下一封書信，免得他回來找不到我們的蹤跡。」

  青楓已經騎在馬上了，聽見方意晚讓他留下書信，不情不願地下來：「他說不定都死了，還管他幹嘛！」

  「相信我，留著他有用。」方意晚也說不清原因，不過直覺告訴她，白音日後會有更大的用處。

  青楓匆匆忙忙地寫下書信，鎖上大門，跟著方意晚上路了。

  「夫人，我可先告訴您，連日大雪，路上濕滑難走，一會兒您可得慢些。」

  「知道了！你快點！」方意晚縱馬馳騁在前，一點也不顧及自己的身體。

  青楓跟在後面，心都是懸著的。

  不是說方意晚是個身體嬌弱的世家小姐嗎？為什麼跑馬這麼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