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風雨

  盛妍第一次知道，其實謝承並沒有她想像中的心軟。

  比如，在那一夜，無論她怎麼求饒，都沒有讓謝承心軟，哪怕只是一秒鐘。

  「啊——」侍女的尖叫聲刺破了宮裡熹微的晨光。

  「這是……這是怎麼回事？」應鸞在宮裡多年，對這樣的場面並不生疏。

  可是，她從未想過，這樣的場景會在公主出嫁前見到。

  故事的男主角還是一個來歷不明的不入流的侍衛。

  應鸞逼迫自己相信眼前的一切，自家千嬌百媚的「天鵝」公主衣衫不整地和謝承那個「癩蛤蟆」躺在一起，公主的身上還到處可疑的痕跡……

  「混帳！」

  御書房裡，皇帝明顯是生氣到了極點，臉色漲得通紅。

  他將一個茶盞直愣愣地對著盛妍砸過去，滾燙的茶水潑得盛妍滿頭滿臉，嬌嫩的皮膚上瞬間就多出了好幾道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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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不要臉的東西！」皇帝余怒未消，又拿起了一個茶盞。

  「陛下，事已至此，切勿氣壞了身子。」皇后在一旁勸說道，這件事情說到底是後宮的家醜，不宜弄得人盡皆知。

  「你看看她，竟然和一個低賤的侍衛搞在一起，讓寡人的顏面何在？讓皇家的顏面何在？」

  如果不是皇后在一邊勸著，盛妍毫不懷疑自己會當場被父皇打死。

  「這件事情也不怪妍兒，誰能想到那個侍衛竟然是一個登徒子？」皇后知道這件事情的背後必然有隱情，昨天她才和江凌遠提起這件事情，第二天事情的發展就變了。

  要說這件事情沒有鬼，誰會相信？

  不過，在這件事情上，皇后是和江凌遠他們是一條戰線上的，自然不會是主動去揭穿他們。

  「那個侍衛處死了沒有？」皇帝被皇后一提醒，倒是想起來了很多的事情。

  「已經關在大牢里了，等候陛下的發落。」皇后聽見說提起謝承，趕緊過來轉移話題，試圖將盛妍從這場戰鬥裡面解脫出來。

  「好！在他死之前，一定要讓她好好受點罪。」皇帝對謝承的印象不夠深刻，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

  「父皇……」說到底，盛妍的心腸還是比較軟的，不願意看到謝承受罪。

  也不是不願意，就是希望他受到一點懲罰，但是不要太多。

  「你閉嘴，皇后，帶她出去，真是丟人現眼。」皇帝甚至都沒有看盛妍一眼，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父皇，求求您了……」盛妍最大的優點就是固執，只要是她認定的事情，就必須支持下去。

  「你到底想說什麼？」儘管皇帝不耐煩，但是還是停了下來。

  「兒臣不願意去責罰謝侍衛……」

  這句話剛一出來，皇后都忍不住朝盛妍使眼色，太不會看眼色了這個丫頭。

  「你！」皇帝本來已經逐漸平靜下來的心情，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瞬間又開始血壓飆升。

  「妍兒，不要再惹你的父皇生氣了！」皇后看見皇帝的表現不對頭，立刻就開始打圓場。

  「我沒有，我就是這個意思！」盛妍的脾氣和麗妃如出一轍，當年麗妃就是不願意嫁給皇帝，鬧了好大的一場，就差是要上吊自盡了。

  最後，還是被迫委委屈屈地嫁給了皇帝。這麼多年過去了，麗妃和皇帝之間的感情一直是淡淡的，好像兩個陌路人。

  皇后看著盛妍的樣子，心裡一瞬間有些恍惚，好像是看到了當年的場景。

  「你喜歡他？」皇帝終究是問出了口，他不願意面對這樣的現實，但是如果真相是這樣，那麼謝承……絕對不能留著了。

  「不是的，父皇。是我自己的原因，他畢竟救過兒臣，兒臣不願意他喪命。」其實，盛妍這樣說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很離譜。

  她在為一個不顧自己的意願占有她的人開脫？難道她的本質是受虐狂？

  盛妍自己都有些不太清楚自己的看法，也許是因為在直覺上她認為謝承不是那樣的人，因此才會產生了莫名其妙的惻隱之心。

  「皇后，把她帶回去，沒有寡人的命令不得出宮。」皇帝這一次是真的失去了耐心，揮揮手，直接讓人把盛妍帶出去。

  皇后命人將盛妍送回去，再次回到御書房的時候，皇帝已經是疲倦地躺倒在了御書房的椅子上，看上去已然是心力交瘁。

  「陛下，妍兒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怎麼責罵她，也是無濟於事。眼下最重要的是，怎麼樣才能穩住北涼的心啊！」皇后當然知道盛妍的事情有鬼，可是現在不是計較這些事情的時候，必須立刻讓皇帝改變心意，換別的人去。

  「寡人知道，可是其他的公主家世顯赫，就算寡人願意，嬪妃之間也不會同意的。現在南越的時局如此不穩定，寡人真的不能再讓朝堂震盪了。」

  皇后說的道理，他都明白。但是，除了盛妍，他找不到第二個可以拿捏的公主了。

  「嚴寒這幾天還在宮裡住著，這種事情恐怕瞞不住他多久。皇上，無論您怎麼樣決定，動作一定要快了。」

  皇后憂心忡忡地說道。這麼多年過去了，皇帝一直都是如此的冷硬，不近人情，即使對自己的親生兒女也能毫不猶豫地捨棄。

  不過，這一次倒是有了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

  「皇上，當年您一直是讓寧王爺一門鎮守北疆的，這一去就是十數年。雖然不能說是一帆風順，但是的確沒有給您惹出過什麼亂子。這一次，您因為方家姑娘的事情遷怒於江凌遠，沒有讓他過去。換了胤兒之後，我們反而陷入了被動……」

  皇后只能言盡於此了。畢竟，盛胤和她的兒子盛啟是朝堂上的宿敵，兩個人之間互相不對付。皇后不能說得太多，不然總是顯得自己太過明顯。

  「你的意思寡人明白了。這次他回來，寡人正是要問他的罪責，但是這時候是錦貴妃的喪期，寡人今天見到他傷心，也沒有多問。」

  皇帝捏了捏眉心，並沒有直接給盛胤降罪。

  「其實，當初江凌遠去協助胤兒的時候，臣妾就已經覺察到了一點不妥的地方。江家小世子到底是帶兵打仗多年，經驗非常。胤兒在深宮裡養大，儘管善於權謀，但是在領兵這一方面恐怕是欠缺了一點火候，尚需時日曆練。」

  皇后的眼尾上挑，狀若不經意地提起這些事情，表面上是誰也不得罪，其實只要這些話皇帝聽進去了，事情便會產生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