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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偽裝

2024-08-30 21:59:40 作者: 山館聽雨

  天光大亮,方意晚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像只無尾熊一樣掛在江凌遠的身上。

  她發現自己睡覺的姿勢說不出的奇怪,而江凌遠也是頗有耐心,就任由她睡得歪歪扭扭,口水流到他的衣服上。江凌遠也是好脾氣,並沒有將她掀到一邊。

  方意晚尷尬地錯開身,慌亂地擦擦嘴巴,扭過頭去不看他。

  「現在知道害羞了?昨天晚上你可是熱情的很……」江凌遠故意用纏綿的語氣和她說話,看起來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錯。

  方意晚聽見他刻意壓低的語調,臉上的表情有些不高興,從被子裡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流氓!」

  江凌遠看見她嬌憨的樣子,想罵他又沒膽子,忍不住笑出了聲:「我還以為你會說更加難聽的話。醞釀了這麼久,就只有這一句?」

  「哼!誰都像你沒臉沒皮的。」方意晚嘴上說著不好聽的話,心裡卻早已經柔軟了下來。

  晨光照進屋內,她已經記不清是多久之前,才能像現在這樣安逸地躺在房間裡睡覺了。

  

  現在的她如願以償地改變了嫁給盛胤的命運。想到這裡,她的心情也變好了不少。

  她朝江凌遠的方向滾了幾圈,朝他的懷裡鑽了鑽:「你今天不用去上朝嗎?」

  「不用。今天是休假。」江凌遠伸出手臂圈住她,聲音繾綣。

  「哦,那是不是——」方意晚的腦子裡忽然冒出來一個主意,她靠在江凌遠的肩膀上,笑得像只小狐狸:「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小忙?」

  每次方意晚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的時候,江凌遠的第一直覺就是她沒安好心。

  「你想做什麼?」江凌遠決定先聽一聽她的餿主意。

  「我想,你能不能帶我去漠北玩一趟?」方意晚眼神里藏著雀躍。也許,她是真心想去。

  可惜,江凌遠忽然有一種錯覺,她似乎是在刻意隱藏自己的真實目的。

  「好。」江凌遠決定答應她。

  「真的嗎?」方意晚一激動,直接抱住了江凌遠的脖子,「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江凌遠沒說話,只是看著她。

  等到方意晚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

  她明顯感覺到江凌遠的呼吸聲變得粗重,注視她的眼神也變得愈發炙熱。

  方意晚趕緊退到床的一個角落,聲音都有些發抖:「你明明昨天晚上才——」

  「那又怎麼樣?」江凌遠不以為然地反問。

  他的手指粗糙,帶有薄繭,卻十分溫暖:「我如果想做什麼,你認為你逃得掉麼?」

  方意晚睜大眼睛看著他,隨後她就被一個具有侵略氣息的懷抱給擁住了。

  「嗚嗚,你——」方意晚下意識地想掙扎,可是無法抵抗來自他手臂的力量。「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方意晚的眼睛裡盈滿了淚水,語氣也是婉轉勾人。

  「不好。」江凌遠沒有停止他的動作,相反他吻得更加兇狠。

  方意晚感覺到自己的嘴唇一陣陣發麻,可是面前的人依然沒有停下的意思。

  「停下——」方意晚不停地推搡他。

  她感覺很難受。因為無法呼吸,胸口憋悶,所以整個人都變得無法平靜。

  「你就這麼想去漠北?」江凌遠的手臂撐在她的兩側,聲線清冷,臉部的線條並不柔和。

  方意晚皺著眉,嘴唇有些紅腫,似乎並不明白他情緒變化的原因。

  江凌遠見她不說話,沒有像往常一樣鬆開她。

  他瞳孔的顏色很深,眼睛裡的情緒是灰暗的,令方意晚看不清。

  「我——」方意晚試圖開口解釋,但是江凌遠的表情令她感到害怕。

  她不自覺地攥緊了手裡的被單。

  江凌遠垂首,看著她噤若寒蟬的模樣:「你很怕我?」

  方意晚的睫毛輕動。

  她不明白,剛剛還是軟語溫存的男人,為何現在給人的感覺如此恐怖?

  方意晚不知道是哪句話惹怒了他。她努力地回想剛剛說的話,忽然腦子裡靈光一現,難道是「漠北」兩個字惹怒了他?

  莫非?盛胤在漠北。

  她方才提出要去漠北,江凌遠以為她拐彎抹角想去找盛胤?

  不得不說,堂堂的寧王府世子在愛情這一方面真的十分缺乏自信。

  方意晚想明白過來,頓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這個醋精原來是在為這件事情生氣,還故意把她吻得近乎窒息。

  唉!方意晚的神經放鬆下來,手上抓著床單的力道也變小了。

  江凌遠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抿了抿嘴唇,以為她對此事毫不在意,不禁咬了咬牙。

  正要再次吻上她的嘴唇,卻被方意晚伸手擋住了。

  他柔軟的嘴唇觸到了她細膩的手掌肌膚。

  江凌遠微微皺眉,隨後停住了:「和我想的一樣。一旦你的需求得到滿足,你就不會再看我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好像被她傷透了心。

  方意晚長嘆一口氣,伸出雙手捧住他的臉頰:「你為什麼一定要先入為主地以為我不喜歡你?」

  江凌遠的眼睛倏然睜大,但只維持了不到一秒鐘,隨後他的神情又變得有些黯淡:「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就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去漠北嗎?我去那裡,不是為了盛胤。」方意晚趕緊解釋,順便摸摸江凌遠的眼睛。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每每朝著她看,都能令她心動不已。

  「不是?」江凌遠的語氣分明是不相信,「之前你說喜歡我,讓我幫你去找銀色雪貂。等到雪貂到手,你就不和我說話了。」

  方意晚愣住了。她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還真幹過這種混帳事。

  是她掉進湖裡之前的事情了。她為了討好盛胤,想送他一隻稀有的銀色雪貂,但是雪貂不易尋找。

  她想來想去,想到了住在北疆的江凌遠。

  於是,為了讓江凌遠心甘情願去幫她找雪貂,她就撒謊說自己喜歡他,讓他找來了送給自己。

  江凌遠相信了她,歷經千辛萬苦幫她找到了雪貂。

  看見她滿心歡喜地接過,自己的眉梢也不禁染上了笑意。

  然而,過了幾天,他隨父親進宮述職。他在御花園裡看見盛胤,他後面的僕人手裡就拿著那隻雪貂。

  直到那一刻,他才意識到那個滿眼笑意的女孩,也許根本就不是因為他才展露笑顏的。

  方意晚的嘴巴張開了又合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個,那件事情是我對不起你。但是,之後我會盡力彌補。」躊躇了半天,方意晚終於說出輕飄飄的兩句話。

  「彌補?你覺得我會在乎你那虛無縹緲的誓言嗎?從那以後,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想要的東西,不要指望她會主動靠近,而是要主動出擊。唯有這樣,你才會有一點可能去得到你自己想要的東西。」江凌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出乎意料的沉靜,仿佛在對她談論另外一個人。

  方意晚這下是真的有些心疼了。

  以前的她,肆意張揚,對任何事物都是滿不在乎的態度。

  無論是什麼想要的東西,只要勾一勾手指就能輕易得到。

  所有的人都會對她寵愛有加。直到她慘死之前,她從來沒有想過愛而不得是什麼滋味。

  現在,她對江凌遠的這種感覺反而有更加深刻的體會。

  看見江凌遠耷拉著腦袋的樣子,方意晚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消除在他心中根深蒂固的不安感。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拉著他的手:「我知道想你對我短時間之內改觀,恐怕是不可能的。但是,無論你相信與否,我都會堅持我自己的態度。所以,你不需要相信我,只要相信自己的魅力就好。」

  江凌遠沒再說話,抽回了被她握住的手:「起床吧,時候不早了。」

  方意晚見他仍然是一臉的不開心,一時間也沒主意了。她從床上爬起來,走到屋外。

  昨天的夜裡下了雨,空氣里有潮濕的氣息。

  方意晚特意去看了昨夜血腥的夜襲現場,經過雨水的沖刷,已經一點兒痕跡也找不到了。

  方意晚不放心,在周圍仔細地觀察了一圈。

  昨夜的襲擊發生得十分突然。方意晚全程被侍衛圍在中間,只能看到黑衣人和侍衛互相纏鬥,其他的信息都沒有捕捉到。

  方意晚仔細地思索昨夜的攻擊線路。

  刺客首先是從屋頂發起攻擊的。青楓和侍衛們也是在第一時間就上到了屋頂,但是之後他們的行動,方意晚就有些想不明白了。

  如果他們的目標是殺了她,那麼從一開始她就會成為首要的攻擊目標。

  可是,從始至終,方意晚都被圍在人群里。

  那些殺手沒有極力地想要攻擊進來。再來看江凌遠的反應,他從外面趕過來的時候,神情是十分擔憂的,應該也是以為她會被攻擊。

  所以,為什麼殺手費勁心力地殺進來,卻沒有滅掉任何一個位高權重的人,反而被全部滅口了?

  方意晚眉頭一皺,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她匆匆跑到書房去找江凌遠。江凌遠正在書房裡處理公務,見到她不打招呼就闖進來,也沒說什麼。

  「凌遠哥哥,昨天的那些殺手還有沒有活口?」方意晚假裝沒看到他不高興的神色。

  可惜,江凌遠不願意搭理她,仍然是悶悶的,一言不發。

  方意晚嘆了口氣,就知道這個人不好應付。她換了一種語氣,將自己的聲音變得更加甜膩:「凌遠哥哥,我真的是有要緊事。你不要生氣了,大不了我不去漠北了。」

  「與你無關。」江凌遠依然板著臉,臉上的神色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語而變得緩和,「你也不用急著解釋。我沒有不讓你去漠北,但是作業的事情,你不要參與。」

  「為什麼?昨夜我可是受害人。我想查明真相,有什麼錯?」方意晚的脾氣也上來了。

  她現在最大的劣勢就是身邊沒有得心應手的部下,查案的事情只能依靠有限的信息。

  想去問江凌遠,這個傢伙生怕她會做什麼危險的事情,一直不肯告訴她。

  見江凌遠沒有鬆口的意思,方意晚也賭氣,直接從書房裡出去了。

  青楓遠遠地看到方意晚氣呼呼的樣子,心裡暗自叫苦。主子的心情現在一定不好,偏偏他還沒有審訊出有用的消息,真是倒霉。

  青楓走到書房的門口,看見江凌遠和往日並無分別,端坐在書案之後,似乎沒有生氣的跡象。

  青楓走進去,掙扎了好久才敢開口:「主子,那個人已經半死不活了。我找人嘗試了很多次,但是他的氣息微弱,什麼消息也沒問出來。」

  「那個女人呢?」江凌遠的聲音很平穩。

  「那個女人依然沒有醒。距離毒發的時間已經很近了,我們暫時還沒有辦法。」青楓的聲音變得越來越低,顯然他的勇氣已經消失殆盡了。

  「那你來幹什麼?你來就是讓本世子聽你的這些廢話?」果不其然,江凌遠重重地放下手裡的書,聲音里含著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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