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燙手山芋

  太監來傳旨意的時候，江凌遠正在書房裡處理積壓的事務。

  他記得之前出門的時候，將大理寺調來的關於李夕月的卷宗，擱在了書案一堆卷宗的最上頭，可是現在卻找不到了。

  江凌遠素來謹慎，知道不可能是自己記錯了，應該是有外人拿走的。他叫來青楓，讓他在府中暗暗查找，切記不可打草驚蛇，尤其是不能告訴寧王爺。

  青楓領命而去，尚且沒有找到頭緒。皇帝的旨意已經傳到了，太監尖著嗓音，命令江凌遠和江河速速進宮見駕。

  江凌遠早有預料，所以表現得不咸不淡。江河雖然是不情不願，但是也不敢違抗皇命，只好苦著一張臉上了馬車。

  到了上書房，江凌遠抬眉一看，果然皇帝的臉色很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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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監和丫鬟匍匐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皇帝的目光十分威嚴地看著他，瞅見他泰然自若的樣子，眼底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緒。

  「江凌遠，寡人聽說太子在遇襲之前，是去了寧王府上和你見面的？」皇帝把玩著手裡的玉扳指，語氣乍一聽和往日並沒有分別。

  「回皇上的話，臣的確在府中和太子殿下見了面。不過，之後太子遇襲的事情，臣並不知情。臣也是事後聽了他人的稟報才知道的。等臣趕往現場時，現場已經是一片狼藉。臣命人搜索現場，但是沒有發現太子的蹤跡。」江凌遠跪下，陳述事實很有條理。

  反觀江河，就表現得有些緊張：「皇上，是老臣教子無方。太子殿下回到宮中的那段路，理應由我等護送，但是犬子江凌遠疏於值守，並沒有派出侍衛護送，因此釀成了大禍。我寧王府實在有愧於陛下的恩賞，請陛下責罰！」

  「寧王爺未免也太過小心，不必為此感到抱歉。若非太子臨時起意去你府上做客，想來也不會遇到此等禍事。」皇帝依然是眉目慈祥，看不出有什麼不好的情緒。

  「多謝皇上的寬宥！老臣感激不盡。」江河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額頭上的冷汗悄悄流進了脖子裡，在臉上留下了明顯的汗漬。

  江凌遠始終是面無表情，既沒有對皇帝的恩賜表示感激，也沒有對皇帝的懷疑表示恐懼。他的眼睛始終是漆黑如墨，眼底並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江凌遠，寡人一向是欣賞你的氣度。你和其他人不一樣，寡人對你是抱有很大期待的。太子遇刺一事，寡人打算交給你徹查。希望你，不要令寡人失望。」皇帝緩緩地說出一個消息，將玉扳指丟在桌子上，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皇上，江凌遠還年輕，處理事情沒有經驗，此事交給他恐怕會令陛下失望啊！」沒等江凌遠開口說話，江河就請先開口，想要回絕此事。

  「瞧瞧，江凌遠，你的父王是在小瞧你啊！你就給寡人證明，寡人沒有看錯人。」皇帝哈哈大笑，根本沒有理會江河的話。

  「是！臣一定不會辜負陛下的囑託。」江凌遠跪下謝恩，眼神里依然是沒有情緒，仿佛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臣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江凌遠見皇帝沒有走，順便再提了一個要求。

  「哦？說來聽聽！」皇帝沒有急著走，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臣想去東宮探望太子。」江凌遠面無表情地說出他的訴求，說得好像那個人的死活和他沒有關係。

  「准了。」皇帝以為他會索要一些行事方便的文書，沒想到就是去東宮探望一下皇太子，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父子倆一前一後走出了上書房。江凌遠估計江河有話要和他說，故意放慢了腳步。

  「你如今的翅膀是真的硬了。父王的話，你是一丁點兒也不放在眼裡。」江河的聲音里明顯含著怒氣，因為是在宮禁重地，只能壓低了聲音訓斥他。

  「父王，您多心了。我從來沒有不聽您的話，只不過你以為的方式和我的方式不一樣。所以，我不會去妨礙您的事，也請您不要來妨礙我。」江凌遠的聲音冷冰冰的，就像在和一個陌生人說話，眼睛裡的疏離不言而喻。

  「你——」江河勃然大怒，直接拂袖而去。

  盛啟躺在東宮奢靡柔軟的床上，受寵若驚地受著太子妃的照顧，氣氛一片溫馨祥和，根本不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

  「看來，我不應該來看你。」江凌遠一進來，就看見盛啟一臉愜意的樣子，立刻臉上堆滿了嫌棄。

  「江公子，我還以為你盼著我去死呢！」盛啟把葡萄丟進嘴裡，笑得好不得意。

  「你想多了，我確實是那麼想的。」江凌遠撩起衣擺，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朝著太子妃微微一點頭。

  「你也太沒良心了！別忘了，我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盛啟對於他惡劣的態度已經是百毒不侵，沒有多計較。

  「別扯沒用的了。說說看，這次襲擊到底是怎麼回事？」江凌遠抿了一口茶，直接問正事。

  「我從府里出來，一路都沒問題。直到走到了臨河街的那條路，要我說感覺比往日的人多了不少。但是，臨河街的情況你也知道，這客流量就是個謎。本太子自然也沒往壞處想，就按著路正常走。」盛啟說話挺囉嗦，好像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再廢話，我就去告訴皇上，你在這裡裝病不去上朝。」江凌遠很煩他沒有正經樣子，端著手上的茶杯就勢要潑他。

  「本太子就聽見馬夫在前面說，橋上有些擁堵，害怕本太子等不及就提前來報告我知道。本太子當然不會傻等，因此就下了車，在路上逛逛。車夫提前把車趕過去，誰知道本太子才在街邊的茶樓里喝了一杯茶，馬車走到了橋上就炸了。」

  「那爆炸的衝擊力量可真大，將茶樓的窗戶紙都震破了。本太子的耳膜也是震得嗡嗡響，幸虧太醫查了，沒有受傷。」盛啟總算廢話連篇地說完了事情的經過，一串葡萄也被他吃了個精光。

  江凌遠好不容易耐著性子聽完了他的廢話，手抵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皇帝將這件事交給我查辦了，你覺得陛下的這個舉動有什麼深意？」

  盛啟剛聽到這個消息，驚得差點從床上跳起來：「當真？父皇讓你去查？」

  「嗯。」江凌遠對他一驚一乍的反應早已是見怪不怪。

  「以我多年對我父皇的了解，凶多吉少。」盛啟搖了搖頭，語氣里沒有絲毫玩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