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失憶

  天底下令人無語的事情總能湊到一塊兒發生。

  上一世，李夕月因為博得了她的好感，沒有從相國府被趕走。而在這一世，她想讓李夕月趕快消失，李夕月卻死乞白賴地想留下來。

  甚至，還編出來「失憶」的藉口。她在這一方面，似乎總是天賦異稟。

  

  方意晚走到李夕月房間的門口，沒等進去，就聽見房間內一片哭天搶地，從窗戶里一瞧，看見李夕月披頭散髮，神情呆滯，頭上的傷還沒有好，正在十分賣力地「表演」。

  方意晚：「……」

  方夫人一臉愁容地從裡面走出來，看見方意晚站在窗戶邊，補助地嘆氣：「這可如何是好？」

  方意晚無所謂地笑了笑：「母親覺得她是真的失憶了？還是裝的？」

  「無論是不是真的失憶，都會影響我們方家的名聲。她應該就是算準了這一點，才會做出這種舉動。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應該把她帶出來。」方夫人長吁短嘆，看上去十分愁悶。

  「既然如此，我們也不用多費心思了，就由著她去吧。」方意晚沒有好脾氣陪著李夕月鬧騰，直接表示放棄治療。

  「府中的事情實在繁雜，我也不能夠每件都照顧到。既然她要裝瘋賣傻，遲早都會露出馬腳。我們倒也不必急於一時。」方夫人揮了揮手，下了定論。

  方意晚心裡卻另外有個主意，她回到房間，留心找了找，翻出高祁留給她的小木牌。

  「既然他是個神醫，那就讓他來解決好了。」方意晚將小木牌攥在手裡，出門去東街。

  到了玉瑾茶肆的門口，方意晚原本以為是家雅致的小店，沒想到這裡十分熱鬧。來往的客人絡繹不絕，店鋪里也不僅僅賣茶，還賣些小點心，葷的素的都有，反正方意晚是瞧不上。

  聯想起高祁那副浮誇的樣子，她覺得也很合理。

  到了店裡轉了一圈，沒發現高祁的影子，於是她叫來店小二，將木牌遞到他的手中。小二接過去一看，馬上點頭道：「明白！明白！是找高神醫的吧？」

  「不錯。他讓我木牌交到這裡。」方意晚覺得店裡的喧譁聲令腦子發漲，想快點出去。

  「那您在這裡寫下地址，放進這個信封。明日早晨，神醫自會來訪。」小二摸出一張紙和一支筆，指指放在柜子後的硯台，就去招呼客人了。

  方意晚留好字條，交給小二，便抽身出來了。

  正是初夏的時節，空氣里有些悶熱，沿街有不少老人端著籃子在販賣梔子花。

  方意晚走走停停，正欣賞著街景，不自覺地走到臨河街的位置。

  此時，還不到夜裡，臨河街的青樓多數都沒有營業，花花綠綠的招牌隨風飛揚。

  方意晚平時家教管得很嚴格，這種煙花之地別說去了，就連談也不能談。

  今天偶然來到這裡，儘管沒有什麼人，但方意晚還是覺得很稀奇。

  隨便走了一會兒，方意晚眼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悄悄跟在後面，往前走去。

  走了一段路，方意晚注意到前面出現了一個招牌寫著「紅鴛樓」三個字的地方，她模糊記起盛妍似乎和她提起過這麼一個地址。方意晚本著探險精神，就飛快地跟了過去。

  到了門口，老鴇見她是個姑娘，攔住她不讓她進去，怕她來鬧事的。方意晚眼珠一轉，想出一個主意：「媽媽，我不是來鬧事的，我就來看看，以後說不定會入行。您總要先讓我來見見世面。」

  「姑娘，您要是能加入我們，那我們的生意可就越來越好。」老鴇原來對她沒興趣，一聽到方意晚說要加入，立刻來了興致，連連說好。

  方意晚順利地混進了青樓裡面，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見到老鴇在她轉身的一瞬間，臉色變得兇悍起來。

  方意晚沿著樓梯一步步向上。沿途的美人兒遠遠地過來，正要花枝招展地迎接，一看她是個姑娘，立刻沒了興趣。

  方意晚尷尬地笑笑，假裝看不見。

  紅鴛樓的內部裝飾十分豪華，饒是方意晚這種見過不少世面的，也被裡面的豪華吸引了。

  方意晚四處轉了一圈，沒看見盛胤，心裡有些奇怪。剛剛還在附近見到他，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莫非他看見自己了？方意晚的心不自覺地沉了下去，不得不承認，她即使重生歸來，內心仍然沒有擺脫對盛胤的恐懼。

  她提起他的名字，渾身依舊忍不住地戰慄，她無法擺脫他帶來的恐懼。

  「姑娘，在這裡做什麼？」老鴇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的身邊，塗脂抹粉的臉上笑得虛情假意，身邊還跟著幾位五大三粗的大漢。

  「我隨便看看。」方意晚胡亂地回答。

  「是嗎？姑娘是哪邊的細作？跑到我這裡來探聽虛實？」老鴇的臉色變了，那些大漢也從四面八方圍上來。

  「你想幹什麼！」方意晚躲避大漢即將伸過來的手，神情鎮定。

  「我也想問問姑娘要幹什麼！你鬼鬼祟祟的，大白天在我門前轉悠，看你穿的也不差，難道是微服私訪的官差？」老鴇的語氣目前還不算惡劣，但是方意晚知道，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方意晚強裝鎮定，語氣平穩地說：「媽媽說這種話，可有什麼根據？」

  「哈哈哈，還要證據。我這裡每天迎來送往不知道多少人，你是哪種人我看一眼就能知道！我放你進來，就是為了想看看你幹什麼去了！你以為我真的信了你的話？」

  「媽媽，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啊。其實，我此行確實不是為了生計。的確是有事情來紅鴛樓，只是具體的內容不方便告訴你。」方意晚賣個關子，半真半假地想矇混過去。

  「那就不必說了，姑娘跟我走吧。不來點硬的，你是不會開口的。」老鴇顯然失去了耐心，不願意再和她交流。

  隨著她一聲令下，幾個大漢立刻上來把方意晚團團圍住。方意晚不慌不忙地看了一眼老鴇，語氣淡定：「怎麼？你們還想把我關起來？」

  老鴇看她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也笑起來：「之前的那些人，到了你這個地步，也都是笑著的。不過，之後他們都乖乖地招了。」

  方意晚微微蹙眉，被幾個大漢圍著，想想也沒有勝算，被逼著來到了一間狹窄的屋子裡。

  等她走進屋裡，幾個大漢立刻退了出去，隨後她便聽見屋門落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