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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入夜

2024-08-30 21:56:49 作者: 山館聽雨

  論起李夕月狹隘的心腸和大爆發的膽識,方意晚忍不住要拍手讚嘆了。李夕月看著哭哭啼啼不能起效果,就開始以自殺相威脅。

  好了,這下子傳出去,也不知道會演變成什麼樣的緋聞軼事。比如惡毒姨母逼迫妙齡少女回到深山老林……

  

  「呵呵,倒是小看了她。」方意晚沒興趣關心李夕月傷成了什麼樣子,她只盤算著如何把大麻煩從家裡消除。

  「這孩子非要鬧成這樣!」方夫人不復之前的慈愛,眼神也比以往凌厲幾分。

  「你也是!非要鬧得人盡皆知嗎?剛剛意晚的事情才好一些,你又開始無事生非。」方相國下朝回家,一聽到家裡的鬧劇,心裡更加煩悶。

  「往日是我疏忽大意了,沒發現這孩子的問題。如今府里是絕對不能留著她了,稍不如意就要尋死覓活的,誰能受得住!」方夫人還在喋喋不休。

  「等她傷養好了,再想個別的辦法,把她送出去。」方相國對這件事情並不關心,草草地安排下去。

  「晚晚呢?好點了沒?」方相國對自家女兒的態度明顯好了許多。

  「早就醒了,我看著沒有大礙。」方夫人回了一句。

  方相國點點頭道:「那就好,今日我上朝。皇上顯然是一肚子氣,朝我亂撒一通火,還好我早就習慣了,否則還不知道怎麼熬過去。」

  「皇上對意晚成婚到底什麼看法,按理說如果有意把意晚許配給二皇子,應該早就在寧王府求親之前就賜婚才對,偏要拖到現在。」方夫人對今天的事情疑慮不少。

  「你還是看得不夠遠。意晚嫁給了二皇子,那我必然要為二皇子馬首是瞻。皇帝的心裡,二皇子是不是他的繼位者,暫時還不能下定論。不過,只要意晚嫁給了二皇子,朝廷里那幫見風使舵的老臣就要按耐不住了。到時候,太子的實力勢必會遭到削弱。」方相國捋著鬍鬚,說得意味深長。

  「……說到底,意晚還是不能隨心所欲。」方夫人默然。

  「隨心所欲?哈哈!這話聽你說出來真是分外可笑,當年你可是高高在上的榮華郡主,你可曾隨心所欲過?」方相國的聲音不知為何染上了一絲嘲諷。

  方夫人的臉色變了變,沒有回答。

  夜已深沉,方意晚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想到今天江凌遠派人送過來的那封信,心裡百感交集。

  這個人,總是能這麼容易地讓她為他牽腸掛肚……

  她臉朝著牆壁,將玉捏在手裡,玉被她的體溫包裹,也有了淡淡的溫暖。

  忽然,窗欞響了一聲,方意晚警覺地回頭,卻發現沒有什麼異常。

  「也許是風吹的吧。」方意晚安慰自己,又倒下睡了。

  等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靠近的時候,那個人已經逼近到她的身前了,張開雙臂擁住了她。

  「我知道你沒睡。」江凌遠刻意壓低了聲音,呼出的熱氣吹拂在她的耳邊,弄得她頭髮痒痒的。

  她被他圈在懷裡,能清楚地感受他的體溫,熱熱的,隔著衣服傳遞過來。

  「怎麼?這塊玉佩你很喜歡?」江凌遠的聲音始終和她保持在若即若離的位置,令她心跳如鼓。

  「我哪有!」方意晚扭了扭身子,裝作不在意。

  「讓你不要心口不一,你總是不長記性。」江凌遠捏捏她的腰,促狹地說道。

  「我才不是!」方意晚愈發臉紅,還好沒有點燈,這會兒什麼也看不見。

  「那你睡覺的時候拿著幹什麼?」江凌遠繞過她的腰肢,準確無誤地抓住了她藏在背後的手。

  那塊玉佩很輕易地就被他拿在了手中,他用玉佩的穗子碰了碰方意晚的鼻尖:「還說沒有?」

  方意晚撓了撓鼻子,覺得有點癢,不小心打了一個噴嚏。

  江凌遠:「……」緊接著,他笑了起來,方意晚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胸腔的震動,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了頭。

  剎那間,她感覺身體一輕,原來是江凌遠翻身躺在了她的身邊,鼻尖磨蹭著她的鎖骨。

  方意晚的臉「唰」地一下就紅透了,上一世就是和盛胤也沒有如此親密過,她還是個單純的寶寶啊啊啊!

  「怎麼了?害羞了?」江凌遠輕輕吻了一下唇角,似笑非笑地說。

  「你……你怎麼來了?」方意晚不自然地推了推他,誰知他非但沒有識趣地推開她,反而把她抱得更緊。

  「想見你,就來了。」輕描淡寫的一句。

  「……我聽母親說,皇上因為早上的事情懲罰你了,那樁漠北的差事也不讓你負責了,是不是?」方意晚忐忑地問道。

  「都是小事,不用在意。」照樣是雲淡風輕。

  「不是小事,因為我你被處罰了,也許皇帝還記著你這筆帳,將來給你穿小鞋,你可怎麼辦?」方意晚見他不痛不癢,有些著急。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江凌遠忽然支起身子,漫不經心地說道。

  「算是吧,這是重點嗎?」方意晚反問道。

  「當然是,其實早上的事,不全是為了你。皇帝對我們寧王府早有忌憚,無非是藉機敲打一下而已。」江凌遠重新躺下,說話的聲音悶悶的。

  「你們寧王府鎮守邊關十餘年,皇帝竟然還不信任你們?」方意晚感嘆了一句。

  「那你們呢?方相國也為皇帝兢兢業業地工作了二十多年,皇帝信任他嗎?」江凌遠淡然反駁。

  前世,方相國是遭到盛胤的流放,死在了荒郊野外。可是,在父親沒有為盛胤效力之前,皇帝對他就是百般試探,她依然記得那時候的父親是如履薄冰。

  「說到底,天子皆是如此。權力至上,沒有什麼情感。」方意晚的聲音冷了下來。

  江凌遠攬過她,低聲安慰道:「與其這麼說,不如說只有沒有情感的人,才能更加接近那個權利至上的位置。」

  「那你呢?」方意晚沒來由覺得一陣寒涼,情不自禁地問道。

  「我?我做不到。」江凌遠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為什麼?我看你平時不近女色,也不和人深交,想做到沒感情還不容易?」方意晚開玩笑道。

  「因為……我並不是不近女色。」他的聲音在黑夜裡忽然變得曖昧起來。

  方意晚聯想到了什麼,隨著一陣柔軟的觸感接近她的嘴唇,她感覺自己又被他牽著走了。

  「你——」方意晚的聲音戛然而止。

  銀色的月光灑入窗欞,將地面照得幽美清冷,而床幃內卻是一派溫馨。江凌遠已經睡著了,臉部的輪廓溫柔英俊。

  在江凌遠均勻的呼吸聲里,方意晚迷迷糊糊地感覺到在心裡埋下的那顆種子,已經在無聲無息之中開出了艷麗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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