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愛,就是共赴風雨
2024-09-02 06:30:09
作者: 蘇合香
他想夏明雙以前躲在哪裡?為什麼沒有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要是他早一點遇見她,那應該沒有一個古板無趣的研究員什麼事兒吧?
他今晚上的確喝多了,腦袋暈乎乎的,感覺思維變慢卻又格外清晰。
他也不上車,就一手扶著車門,一手搭在車頂棚上,雙眼一錯不錯地看著吉普車裡的兩人。
男人身材高大,護著女人送上車,傾身給她扣安全帶,順勢在她唇角親了一下。
他其實看不到,但是他仿佛看到了。
而後男人上車,發動車子,隔著擦得乾乾淨淨的前窗玻璃,沈雲棲和男人的視線對上。
對方黑眸深沉,有著雄性猛獸的兇狠和警告,他下意識捏緊了手指。
吉普車上夏明雙腦袋也有點暈乎,犯困,禮貌性地跟沈雲棲幾個揮手道別,讓顧雲山開車回家。
她歪頭靠在座椅靠枕上,忍不住抱怨道:「為什麼生意人這麼熱衷於給人灌酒,酒喝好喝透生意才水到渠成,真是有大病。」
在單位里她是知性穩重的副局,運籌帷幄,是領導的左膀右臂,是職工們的榜樣。
在孩子們面前,她是溫柔包容的媽媽,仿佛無所不能。
只有在顧雲山面前,她才會展露自己真實的一面,有撒嬌有抱怨。
顧雲山伸手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難受麼?想吐?」
夏明雙歪頭在他手臂上蹭了蹭,「還行,沈雲棲幫我喝了好幾杯,否則我估計就得被抬出來了。」
顧雲山難掩心疼,「我給你提供一點幫助,你別拒絕,好嗎?」
他降低車速,免得她難受,大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臉。
夏明雙:「什麼幫助?把那些外國鬼子統統突突了?」說著她就笑起來,隨即又有點心塞無力地道:「真是……落後就要挨打,不是嗎?要想不被他們蠶食掉,咱們只能想進辦法夾縫中生存。」
改開以後雖然有三十年的飛升發展,可誰知道在改開初期乃至整個時代,大家是有多難?
被逼著當資本主義國家的血寶、廉價工廠、用豐富的資源換取微薄的外匯,一點點地掙扎,積少成多。
一次次的摩擦中,也只能反對、譴責,那不是不夠硬氣麼?
被人卡脖的感覺,就是那麼憤怒又無助,卻還得一次次妥協,唾面自乾。
雄獅落於陷阱的時候也是要求助小老鼠的。
小老鼠想藉機亮亮爪子,也是人之常情。
雖然她是穿越者,知道未來的發展,可其實腳踏實地地想,落實在現實中每一樁生意、每一個政策、每一個人來說,都是相當難的。
不是她知道、想,就能成功的,需要所有人一起努力,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地統一。
知道,去做,而後成功,這是非常不容易的事兒。
大家都知道努力學習就能考好成績,可努力學習,本身就是一個反覆、機械、枯燥、無趣的事兒。
大家都知道早睡早起身體好,熬夜傷身傷情,可大部分人就是做不到。
知行合一,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
能做到的都是人上人。
夏明雙喝了酒,思緒紛飛,想的都是未來,都是怎麼才能更快更好地推動發展。
以前她以為自己過好自家的小日子就行,只要孩子不被原劇情限定,不會走上原劇情的悲慘之路,自家豐衣足食就很好。
可真當她一步步走到高處,從家庭走到大隊、公社、銘城、首都,她的責任也在隨之變大。
她很清晰地知道,自己不應該把時代苦難加諸己身,自己不應該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可就是有一種清醒地看著社會走彎路的焦灼痛苦感。
無力扭轉,所以痛苦。
她也知道,自己這是因為喝了酒,一時陷入情緒的漩渦,等睡一覺,酒醒了,應該就不會再這樣。
顧雲山發現她有點不對勁,一腳剎車把吉普停在路邊。
路燈燈光昏暗,他俯身過去,這才發現她滿面淚痕。
顧雲山心臟仿佛被什麼狠狠地攢了一下,他解開自己的安全帶,雙手捧著她的臉,溫柔地擦拭她臉上的淚痕。
感受到他溫柔的對待,她的眼淚卻越流越凶。
他不帶情慾地親吻她,安撫她,「心裡不痛快,可以告訴我嗎?」
夏明雙搖頭,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能喝酒,有點情緒上頭,沒事兒的。」
顧雲山認真地看著她,眼神沉靜,但是清冷中藏著火焰,只有他自己知道內心的煎熬和擔憂。
「我們是夫妻,不只分享喜悅,也不只親密伴侶,也會共擔風險,共赴風雨。」
夏明雙把臉埋在他溫熱的大手裡,猶記得當初他的手帶著薄涼,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就變得越來越暖,越來越寬厚。
他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能夠自己從原生家庭的泥淖中解脫出來。
也許這就是高智商人的厲害之處,他們智商高,邏輯強,靠著強大的理性思維能治癒精神的疾病。
再強的心理、精神的疾病,他們也能頑強自愈。
而後爆發出耀眼的光輝,帶領身邊的人走入新時代。
對,顧雲山是一個變數,原劇情他早就撕掉,現在他依然活著,而且年富力強,正進行可能震驚世界的實驗。
只要他活著,只要他一直前進,就會帶來不能估量的變革。
想到這個夏明雙瞬間平靜、釋然。
她主動回吻他,感謝脆弱時候有他的陪伴。
顧雲山待她情緒穩定一些,低聲道:「我給大哥打電話,讓他們幫忙派幾個酒量好的人過來,讓他們跟著你,行麼?」
男的女的都要,既能幫她擋酒,也能保護她。
以前他從沒想過要大哥二哥幫什麼忙,現在為了媳婦兒他願意開這個口。
即便不找他們,他也會想別的辦法。
他不能看著自己的愛人拿身體去拼,他會心疼,他不捨得她受一丁點苦。
他知道她有理想,他也知道在這樣的年代她想做事業肯定會淋雨。
他希望能夠為她遮風擋雨。
她的價值,應該體現在更深遠的地方,而不是喝酒。
這一刻他很堅定地知道自己要什麼,他要把她送上更高處,到了那個位置,不管什麼人來都不需要她多喝酒,也沒人能逼她多喝酒。
她只需要去展現自己的抱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