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答案比你更重要

  畢竟除了是他的幻想，清醒的謝蓁他什麼時候對他笑得那麼燦爛明媚的呢？這樣的笑容怎麼會是屬於他的，不應該的。

  她很喜歡笑，她不喜歡對他笑。

  那眼前的她是真的還是假的？

  沉默的空氣里，南宮訣望著她的眸子裡慢慢地浮現出了一抹淺淡的笑意。

  笑意很薄，恍如雲霧一般，一觸就破。

  他低低地笑著，喉嚨里發出來的笑聲壓抑而嘶啞，聽起來是那麼的乾裂，像是被風撕裂了一般。

  「是你……謝蓁。」

  「呵，大白天的我居然花眼了，你怎麼可能是謝蓁，你……怎麼會來這裡？你不是應該在南宮胤的身邊嗎？南宮胤怎麼會允許你來見我？你是真的謝蓁，還是只是一抹幻影？又或者這一切是我的幻想，你走近一點，讓我好好的看看你，你到底是不是謝蓁。」

  他眸光慢慢地變得無神，「畢竟你要是真的謝蓁，你怎麼可能會對我笑得那麼好看。在你的眼裡，十惡不赦是我，罪惡滔天是我，死無葬身之地的人也該是我。你那麼討厭我，你那麼恨我，你怎麼會對我笑呢？看來……真的是我在做夢啊。」

  他緩緩地嘆息了一聲，嘴角勾起的弧度雖說是在笑，但是看起來卻比哭都還要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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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聲音不算大，很輕，很低，還有幾分喑啞。

  病房內的空氣忽然就很安靜，針落可聞。

  在這樣的安靜里。

  每個字都清晰的傳到了謝蓁的耳畔，她雙目驟然緊縮，心臟在瞬間停止跳動，一臉蒼白的看著自言自語的南宮訣。

  她忽然就提不起來呼吸，身體一點點的僵硬成了石頭，瞳孔里翻湧著是千萬種劇烈的情緒。

  她的心一瞬間就揪到了極致。

  南宮訣的語氣很輕，也並沒有再怪罪她，可是謝蓁心裡很難受。

  心裡洶湧而起的愧疚幾乎吞沒她的靈魂，她慢慢地低下頭，再也不敢看他。

  在南宮訣的心裡，原來她是那樣的人嗎？

  原來她……

  是那麼殘忍的一個人嗎？

  可是。

  為什麼，南宮訣你告訴我，我這麼對你，我這麼討厭你，你為什麼又要救我？你為什麼要付出這麼慘重的代價？

  你為什麼要救我啊，為什麼要了一個不值得人做到這一步？

  她心中漫上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和自責，謝蓁的眼眶更是酸澀，她幾乎提不起來自己的雙腿。

  在這剎那，她和南宮訣之間反覆生出了很遙遠的距離。

  謝蓁今天會來找他，是因為知道了所有的前因後果了。

  她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她必須要來看看他。

  其實更多的，是想問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樣做了真的不後悔嗎？

  謝蓁的確想不到，放蕩不羈的他會豁出性命來救她。

  從此以後，他們的命就是綁在一起的了。

  她艱難地呼吸著，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他面前的。

  每一步，都異常的沉重，都異常的艱難。

  她終於來到他的面前，像是耗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

  從今以後，她要怎麼報答他呢？她該做什麼來彌補他？

  她突然就不知道了。

  他卻沒有看她的勇氣，選擇性的閉上眼睛，不再去看眼前的一切，那就不會讓自己失望。

  他就可以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個夢，只是夢而已。

  然而，謝蓁卻打破了他的幻想，她聲音粗啞。

  「南宮訣。」

  她第一次這麼清楚的叫他的名字，聲音裡帶著幾分哭腔。

  他渾身一僵，猛地睜開了眼睛，這一眼，讓他呆住在原地。

  他聲音微顫地道：「謝蓁？」

  眼前的人真的是謝蓁，所以這不是夢？眼前是真的謝蓁？

  他泛紅的雙眼定格在她的臉上，像是陷入了魔怔里，失去了理智，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真的是你？」他的喉結滾動著，聲音破碎而低啞。

  謝蓁眼睛也很紅，她神色複雜而沉痛地道，「是我。」

  「謝謝你……」

  「你救了我。」

  她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來這一句話的。

  謝謝你。

  除了謝謝，她已經不知道可以和他說什麼了。

  聞言，南宮訣慢慢地低下頭，面容隱匿在陰影之下。

  謝謝你……

  忽然之間，他只覺得心口被扯開的傷口又加深了許多。

  他要什麼謝謝？

  她對他說謝謝，好像是在他的心上捅了一刀。

  誰需要謝謝啊……

  他沙啞而顫抖道：「我這個人最不喜歡聽的就是謝謝，更何況是你。你不需要有任何的愧疚，願意這麼做是我的事。這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你以後還是可以繼續討厭我。你明白嗎？」

  他不想讓她以為，他做這些是為了她。

  他不想！

  謝蓁再次怔住，一雙清亮透著溫柔的眼睛裡，此時寫滿了愧疚和複雜的情緒。

  她的胸口堵得厲害，他那麼認真的看著她，好像直接望到了她的心裡。

  她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怎麼還可能繼續討厭他？

  她白著臉，胸口劇烈顫抖。

  她看上去仿佛要哭了，「值得嗎？南宮訣，我只是想問你，你覺得值得嗎？其實你可以不救我的，可是你救了，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為什麼要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一個根本就不喜歡你的人？你不是剛才說了，我討厭你，那你明知道我討厭你，你為什麼又要做這些？」

  她怎麼可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怎麼可能還是繼續討厭他？更不可能沒有一點一滴的愧疚……

  謝蓁從來沒想過會是他。

  南宮訣沒看她一眼，目光低垂著，落到了她裙擺之上。

  他的神色恍惚，仿若陷入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裡。

  為什麼救她？

  值得嗎？

  他也在心裡問過自己。

  所以，南宮訣告訴了她，他的答案

  他望著她，疲憊的臉上扯出了淡漠虛幻的笑容。

  他的目光在這個時候，看起來清明如水。

  「曾經我也問過我自己，到底值得不值得……」

  「可是這個問題，好像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比起找到真正的答案，我那一刻更在乎的不是答案，而是……」

  「不想讓你死。」

  他的話語，砸落到了她的心裡，捲走了所有的情緒和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