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371.碾壓，故人（4.2K字）

  「嚮導？你找別人去吧。」這個古神雖然覺得眼前存在不凡，可還是拒絕了。

  白山也不廢話，心念一動直接把古神拽入了桃花源。

  

  桃花源里壓制靈氣和神魂的力量依然存在，古神瞬間就察覺了不對，可是...他還是很快做出了應對措施——打開他自己的小世界。

  桃花源世界裡，一重光芒閃爍的世界之球迅速炸開。

  然而，下一幕，讓古神難以置信的事發生了。

  他看到了一手指。

  幽黑的手指。

  那手指竟然點在了他的世界之球上。

  一根手指能如何？

  古神嗤之以鼻。

  別說融神境之間的攻擊了，就算是那些度過了虛空雷劫而踏入五行境的存在，也不可能用一根手指來應對世界的膨脹。

  世界的膨脹具備著強大的能量，手指又豈能與之相抗？

  「也許是我多慮了...不過這自稱白山的存在卻有著古怪。」古神雖然因為靈氣和神魂被壓制而警惕，但他並不覺得一根手指能擋住他。

  然而，下一剎那。

  古神察覺到不對了。

  那手指不是幽黑，而是無光。一切光芒至此而消失，就連手指的輪廓都徹底不見了！

  之所以還讓人覺得那是手指，完全是因為那存在是抬手在靠近，可事實上，那卻已經完全是一團深不見底的黑色。

  明明就在方寸之間，卻給人以無限之感。

  說時遲那時快，白山的手指點在了古神膨脹的小世界上。

  恐怖到足以將一切物質壓縮至緻密的引力從那指尖迸發而出，將才剛剛脹開的小世界給粗暴地拉扯了回去。

  無論這小世界裡存在著什麼特殊的力量，有著什麼特殊的能力，可只要沒有能打開，那就什麼都不是！

  古神還未反應過來，就看到自己連同小世界快速收縮，直至化作了一個緻密而滾燙的黑色珠子，跌落到了桃花源的泥土上。

  黑色珠子裡，一團翻滾的濃郁煙霧迅速化作一張人臉。

  這人臉急促撲倒了珠子前，瘋狂撞擊，每一次撞擊都會帶來臉部的扭曲，顯得猙獰無比。

  可是...這等反抗卻毫無效果。

  人臉停了下來，震驚地看向外面的白山，發出嘶吼，似乎在說著什麼...

  可是，他的一切話語都已經被珠子隔絕了。

  聲音是無法傳出去的。

  這個古神直接成了一個活的收藏品。

  而這就是白山進入融神境後的真正力量，這力量比他之前不知強了多少。

  要知道，在之前他面對融神境，所能動用的唯一力量就是扭曲烈陽。

  而融神境和融神境之間的交鋒，本質上就是用定界之器互殺。

  白山的扭曲烈陽，某種程度上也是定界之器。

  而現在，他則算是換了一種定界之器。

  從頭髮變成了身體。

  從摧毀一切的力量，變成了...引力。

  只不過小試牛刀，就將這古神給徹底封印了。

  曾經讓宇宙不得不重啟的力量，哪怕在同一境界，也不是古神能夠對抗。

  這就如之前尚王所說，若將境界比世界，那在同一世界的螻蟻和神龍，卻是一在泥塵一在天，不可同日而語。

  白山對於古神來說，就是神龍。

  封印了古神後，他抓起這顆世界坍圮而得到的黑色珠子。

  珠子入手極沉，沉的就好像是一個世界被壓成了一點兒，但重量卻沒變。

  而之所以它沒有咋穿桃花源的土地，是因為白山在踏入融神後，桃花源雖然未曾擴張，但泥土卻堅硬了許多。

  這賦予了桃花源在「祛靈」、「鎮魂」之外的第三種特性————「恐怖重力」。

  換句話說，若是一個武者，一個修士站在桃花源里，白山沒有給他們「重力特赦」的話，那此間的重力會一瞬間將他們壓成肉泥。

  白山握著黑色珠子，細細感受著其中結構，然後忽地遣派出一念，在珠身外旋繞幾圈，便直接鑽入了其中。

  果然...

  珠子裡的人臉處於被壓制狀態，根本無法對白山這一念造成危害。

  這一念尋找了一會兒，便輕車熟路地進入了神位之中。

  片刻後...

  白山念頭退出了神位。

  他在這神位世界裡度過了上百年，可直到世界滅亡，也沒發現「怪巫」的蹤跡。

  「看來要找一些更古老的神位。」

  白山將黑色珠子丟在桃花源里，便再度離去。

  而正住在桃花源里的小紫，或者說閻泣看著那古神的黑珠子，露出了一絲隱晦的仇視，然而在看到黑珠子裡古神在發出哀嚎卻不得解脫時，又露出了愉悅的神色。

  ...

  ...

  白山離開桃花源，再度放開神識。

  畢竟剛剛返回這個世界，對於這裡的一切都一無所知，只能用念頭去碰運氣。

  此時...

  紫府似雄關，巍峨而立，而城門大開之際，一個個強壯無比的念頭們如往前鐵騎，颯沓如雷鳴，紛紛湧出，它們起著斥候的作用。

  可以說現在的白山和這個世界的「全知全能神」差不多了，不過...全知全能卻還需要時間。

  半天時間後，白山已經明白了這個世界的格局。

  亂...

  大亂！

  大乾已滅，但居然還有少部分皇室在苟且活著。

  但令人詫異的是，大晉也未能上位，那曾經的大尊者接回了光明佛之後，大晉也未能夠復辟。

  至於，北蠻，也沒有能夠入侵中土。

  這個世界，已經深陷在一種恐怖的混亂之中，就如沉淪在了真正的末世中。

  古神的到來，引發了無窮的精神世界海嘯，但凡被波及到的人或獸，十有八九都發了瘋...甚至有部分還產生了異化。

  異化者，一部分是如白山之前看過的某部生化電影，異化者變成了類似喪屍的存在。這些異化者的腦神經被摧毀了，只剩下進食本能。

  還有一部分異化者，則是因為被古神念頭占據過身子。古神通過這些異化者去尋找劫主，可卻至今都未尋到。而在古神離開後，這些異化者因為古神的臨時占據，而變得格外強大。

  在這種環境下，別說立國了，就算是活下去都極為艱難。

  所以，諷刺的是，陸地上，名為「國家」的勢力早就不存在了，無論是大乾，大晉，還是北蠻，都已消失不見了。

  那些真正能夠穩定存活的生存者都躲入了地下。

  此時此刻還能站在陸地上的，要麼是強者，要麼是怪物...

  然而靈白山意外的是，他居然看到了故人。

  ...

  ...

  原龍州...

  地宮。

  這裡不知曾是歷史上哪位皇帝的陵墓，但此時卻成了一個住著數百人的「地下村莊」。

  長明燈能確保村莊裡擁有著可供生活的光線，而地宮與外界之間的一些天然洞孔則能夠產生不少的光照。

  能夠在這些光照下曬曬太陽，則成了這地下村莊裡每一個人最奢侈而幸福的時光。

  村莊裡有一棟棟簡單的石頭房子，繞經此處的地下河流時不時會帶來一些奇怪的魚，這些魚是無毒的，一般會被放在陽光里儘可能醃製，繼而每家每戶分一點。

  稻穀什麼的完全成了奢侈品，每一次外出種植都需要冒著生命危險，為了確保安全，種植量很小，完全無法保證全村人的正常飲食。

  所以，此間的一日三餐大多是從地宮外林地里採集來的一些無毒草根，煮爛了則混入一些米粒子，再加一點醃製的魚或肉，用來填肚子。

  美味的訣竅就是煮成糊糊，和放一小撮比黃金還貴重的鹽。

  此時...

  底下村莊的入口。

  一個戴著半張面具的男子正默然地抱著刀，坐在半空岩壁一個凸出的天然石塊上。

  天光數丈之外的洞口幽幽投落，將他影子投到石塊上，顯出一團淡淡的陰影。

  男子身子一動不動，像數十年不動的石雕，雙眸則頗顯深邃，靜靜地仰著頭，往著遠方。

  地宮的村子裡，兩個小童正遠遠看著那男子。

  「前面就是出口了，陽光好溫暖...好想能夠曬到。」

  「那就是祝叔叔嗎？」

  「什么叔叔，那可是爺爺，他都六十多歲啦。」

  「可是...他看起來根本不老啊，只有二十多歲的樣子。

  而且，我聽奶奶說，祝叔叔可厲害了，能夠和外面那些怪物打呢。若不是祝叔叔，我們這村子說不定早沒了。」

  「嘿嘿，你奶奶還比祝爺爺小，我聽我爹說，她過去還跟在祝爺爺後面屁顛屁顛地喊著哥哥呢...

  而且祝叔叔這麼厲害，能夠永葆青春，據說是熬過了變異...然後才獲得了這麼強大的力量。」

  「變異啊...所有變異的不都發瘋了嗎？」

  「不會，有些很厲害的人就靠著變異活了下來，祝爺爺就是這樣。但是，他半邊臉卻被毀了，所以才會戴上面具的。」

  也許是兩人過於靠近了，面具男子睜開眼，想說什麼，可看到兩個小童眸子裡閃爍的光，卻又沉默了。

  那是...對外面世界的渴望，卻又害怕被拒之門外。

  面具男子道：「你們兩個...」

  兩個小童被注意到了後，嚇得急忙停住身子。

  「啊...祝爺爺，我...我們只是...」

  「我們就走走，我們不到出口。」

  然而，面具男子並沒有呵斥他們，而是輕聲道：「外面危險，你們小聲點。」

  兩個小童愣了下，一股強烈的喜悅之情從心底升起。

  「謝謝爺爺。」

  「謝謝祝爺爺。」

  而面具男子說罷，便不再理他們。

  他仰起頭，看著高處。

  忽地，一隻身形巨大的白虎從洞外探出腦袋，然後和面具男子對視了一眼，又縮回頭。

  緊接著沉重的腳步聲響起，一個臉有傷疤的中年男子帶著兩個身強力壯的少年從後走了出來，兩個少年身後背著大竹簍，簍子裡放滿了獵物。

  這三人是村莊的狩獵隊，多虧了有白虎的存在，他們的狩獵難度會相對降低一點。

  三人到了洞口，便開始熟練地入洞。

  兩個少年先用麻繩吊著竹簍子下降到地下，然後放下軟梯，相繼入洞。

  傷疤中年人見兩人入了洞，拍了拍白虎腦袋，白虎轉身跑開，這中年人才開始順著軟梯往下爬。

  在爬到那面具男子附近時，傷疤中年男子恭敬喊了聲：「祝叔。」

  面具男子問：「你母親的身子，可還健康？」

  中年男子道：「多謝祝叔關心，我母親身子都還不錯...還有，我母親讓祝叔不必自責。我們大家其實都知道，發生那種事根本不怪祝叔。」

  面具男子沉默著。

  中年男子向他又恭敬地行了個禮，這才往下爬去，然後開始指揮人搬肉。

  而岩壁半空的石塊上，面具男子輕輕嘆了口氣，他身後傳來遠去卻輕微的聲音。

  「老大，祝爺爺和老大你娘是什麼關係啊？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啊，就是很好奇...」

  「是啊，老大...」

  「這倒沒什麼好隱瞞的，祝叔和我娘，還有我爹一起在新州一個叫桃花縣的地方長大。

  那一年，縣子周圍鬧饑荒，更有盜匪橫行，祝叔，我爹，我娘都成了孤兒。

  他們聚在一起，彼此之間友情自然深厚。」

  「那...那隻白虎怎麼那麼聽老大你的話？那隻白虎很厲害啊...」

  「是啊，要不是那隻白虎，我們早就死了很多次了。」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當年收養了祝叔，我爹，我娘的那位留下來的。」不過那位早就失蹤了，我娘很傷心，從不讓人提這個...祝叔也不提。

  總之，都是老一代人的事了。

  小子們，打起精神來。

  有了這批肉，村里人又能吃幾天好的了！」

  ...

  ...

  一個時辰後。

  村子裡瀰漫出肉香。

  傷疤中年人端了一碗肉湯來到村子深處的一個石屋前，喊道：「娘，喝碗肉湯，今天才從外面獵來的。」

  屋子裡，傳來老嫗的聲音：「韓炎，那隻白虎可還聽話？」

  名為韓炎的傷疤中年人笑道：「娘，你別擔心了。那隻白虎不是聽話不聽話了，我叫它虎叔，它居然好像聽得懂，對兒子很是照顧。」

  屋裡頓時沉默了下來。

  旋即，韓炎聽到老嫗的一聲長嘆。

  韓炎剛想說話，老嫗忽道：「韓炎，過幾天，你帶我去地上...我沒多久好活了，想騎著白虎去看看這個世界。

  也想問一問白虎，它有沒有白大哥和白姐姐的消息。

  他們是神仙中人，壽命很長，不會這麼快死去的......他們失蹤了這麼多年。我...我...」

  劇烈的咳嗽聲傳來。

  韓炎急忙走進屋子，服侍著母親。

  他是韓陽和花曉霜的兒子，三十年前，韓陽被捲入了一起詭異的異變事件而慘死，花曉霜和祝羽則逃到了這個地下村子。

  雖然知道如今的地面上，就連神仙都活不了，但韓炎並不想刺激母親，只是溫聲道：「娘，您先喝口熱湯。我和您說，您身子好著呢，肯定還能再活幾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