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無價

2024-08-30 15:48:12 作者: 風煙流年

  他指誰,文瑾很清楚,是指大盈太子南宮玦,那個滋擾廣黎河山的大盈人。

  「大王,我此前又懷了你的孩子,我那時以為你故去了,那是你的遺腹子,我都好珍惜。可是南宮玦叫太醫給我灌藥打掉了。」

  「他怕我逃跑,給我脖子上拴項圈拴了我一個多月,如廁時他牽著我去。我的尊嚴被踐踏的粉碎。」

  「他把我囚禁在水榭,天天坐檯子上看我生活。我不喜歡和他相處,他的父親忌憚你,於是我就跟他老父親身邊躲著他,他們都說我是野心大的女人,想給老先生做皇后。」

  「他的人天天競賽誰殺咱們的百姓殺的多。他還用我妹妹的性命要挾我,讓我同他說話,我不喜歡同他說話,我此生都不會再同他說話。」

  文瑾一一將自己受過的委屈給皇帝都說了,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

  「還有麼?」傅景桁安靜的聽著,沒有把她打斷,只是輕輕拭去她的眼淚。

  「就這些了。」

  「好,我記下了。」

  

  傅景桁聽她細細的訴苦後眸色深邃的輕聲應了,他捧著她面頰端詳了她很久,他沒有再多說什麼。但他這一句記下了又包含太多憐惜和深怒,文瑾莫名安心。

  「大王,這幾個月我同他沒有發生什麼…」文瑾試著解釋自己同南宮玦並沒有肌膚之親。畢竟她在大盈王宮生活了四個月。

  「瑾,不需要解釋。朕相信你。」

  「傅…」文瑾動容。

  「嗯。不要怕我。我不會傷害你。」

  他低下頭愛惜的吻著她的眼睫和唇瓣,在邊疆大營的軍床上,他溫柔的擁有了她,小別勝新婚,他們心無芥蒂的糾糾纏纏了許久,事後他把她身子壓在懷裡,將面頰窩在她的頸項,他說:「往後死生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文瑾不如他會說這些美妙的情話,只小聲道:「大王,我喜歡你抱我,但你太重了…我……」

  「嗯。進步了你。太乖了。」

  傅景桁低聲笑了,她近來太瘦,他身量體重是她近兩倍,他已經很小心,她還是很有些受不住,他捏捏她嫣紅的面頰。

  「聽話。收拾一下和千嬋先走。我不確定我這次決策能否成功,若是漓山一役我決策正確,那麼我便穩贏,若是決策失誤,便是亡國了。」

  「可我不想要再離別了。我們離別太多次了。」

  「我未必會敗。勝的成分大些。只是我不想你和家人同我一起冒險。你去邱立,邱立同大盈交好,暫不會有戰火,家裡那邊我也讓人去轉移家人了。」

  「可你…」

  「若我敗了,我一人承擔後果和廣黎共命運就是了,我是國主我始終需要對國家負責任,該我挑起的擔子我必須挑起來。若我贏了,我去接你和孩子回家。必須保證咱們兩個中有一個陪著孩子們。咱倆都知道小孩沒有父母多可憐,是不是。」

  傅景桁溫聲說著,「你是國母,也不可耽於小愛。我們要自持克制,看清自己立場和身份。既然你安全已經無虞,我也就放心了。」

  文瑾想起孩子們,長林、長憶、悅悅,便沒有繼續任性要留在他身邊,便聽話的點了點頭,「好。我收拾下和千嬋先走。那你呢?」

  「我會在這個軍營里避一段時間,如你所說這邊有密室,縱然大盈人追來了,也不容易攻破進來。吳信他們五日前便退去國內,從邊疆到漓山,快馬加鞭,沒命似的『逃竄』,至多五六日就到漓山地界了。是輸是贏,我到時便知道結果了。很快的。」

  文瑾把面龐靠在他胸口,用手扯著他松松搭在肩膀的裡衣,「快過年了,我們不能一起跨年了。」

  傅景桁又摟著她親近很久,在軍床上和她膩味有二個時辰,便沒有繼續放任自己和她耽擱,他先起身,拿了衣服給她穿,細心幫她將繡鞋穿在腳上,他整體服務意識很到位,輕聲說,「我也捨不得和你分開。真一會兒不想分開了。但是安全第一。好不好,聽話。」

  「嗯,好。」文瑾稍事休整,便牽馬出殿打算同千嬋一同離去。

  皇帝送她至大營院中,交代千嬋務必照拂好她。

  此時已然是傍晚落夜時分,暮色凝重。

  忽見周圍有火把光亮自四面八方朝著軍營圍攏過來,有人道:「南宮殿下,咱們的人追隨馬蹄印一路追來,文瑾姑娘被廣黎探子帶來這廢棄的廣黎大營來了!」

  「給孤進去拿人!」南宮玦沉聲令下,接著便聽馬蹄踏著泥濘的營邊大道快速逼近。

  聞聲。

  傅景桁四下打量局勢。

  文瑾心頭一驚,回頭看向皇帝,「大王,大盈人追來了!」

  傅景桁微微一怔,看著火把光越發近了,「你當下走不成了,隨朕進密室吧。你此時出去,反而有被活捉的風險。」

  「好。」

  她手上一暖,傅景桁將文瑾的手攥住,往密室走去。

  沈子書、許方海、千嬋、寶銀並幾名落單小兵都進了密室,將石門落下,上了機括,躲藏在密室之內。

  南宮玦帶人將軍營從四面八方圍堵的水泄不通,火把的光將天空照的大亮,大營院子裡還有幾匹馬正在馬廄吃草。

  南宮玦隨手用長矛刺死了兩匹好馬,隨即沉聲道:「文瑾,孤知道你在這裡,這處軍營已經被孤帶人包圍了,你插翅難逃,不如乖乖隨孤回宮吧。」

  南宮玦從馬背縱下,立在院中朗聲道,「文瑾,不要再做無畏的逃竄。孤說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是逃不掉的!那個營救你的廣黎探子,最終是死路一條!」

  傅景桁自密室石門細細的縫隙望出去,但見外面影影綽綽有千餘官兵已經將大營圍堵,他身邊只有不足十人,這間密室要麼是他的避險之地,要麼是他的葬身之地,成也漓山,敗也漓山,成王敗寇,他不能說不急躁。

  文瑾抬頭看了看傅景桁,見他面有深憂,卻並不過多表露,他將心事都壓在心裡獨自承受。

  文瑾用自己軟軟的手牽住了他的手,他回頭俯視著她的面龐,她輕聲道:「相信你的屬下,吳信、王莽、宋誠這些大將軍不會令主公失望的!我們在石室耐心等等。你不會失敗的。我對你有信心。」

  傅景桁心中猛地一動,雖身處高位,但是當一個決策下達,未出結果之前,他會彷徨,會焦慮,若事成他是萬世明君,若不成,他是昏庸無道的亡國皇帝,他舉重若輕的反握住妻子的手,

  「倒是我不該把你多纏那二個時辰,是我自私的想你多陪陪我,本該我一醒就讓千嬋帶你走的。可我控制不住多留了你片刻...結果讓你跟著我避在這狹小的石室里,擔驚受怕了。」

  「我沒有害怕。我相信你是深思熟慮了才走漓山這一步的。」文瑾溫聲道:「傅景桁,你不會敗北。」

  「謝謝媳婦兒。」傅真誠的說著,「無條件的信任支持我,無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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