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2章 人生如棋(二合一7K2)
2024-09-01 16:28:08
作者: 蘋果咖啡味
第882章 人生如棋(二合一7K2)
白榆雙手一攤:計都箭警告.JPG
當真是十分直白且有效的警告。
目擊到箭矢的巫連月和鎮十方立刻停下了動作,眼神變得凝重起來。
「你們可以懷疑這一發計都箭是不是真的……」
白榆繼續道:「既然知道我和羅睺是同類型的封聖,就應該知道這把箭絕不虛發。」
羅睺的箭是世界上最有威脅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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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威脅極高,是因為它可以無差別的將所有人一箭射殺送去輪迴。
不論你有多強,哪怕是十凶第二,都會被給予平等的待遇。
這是廣袤意義上的眾生平等,就像是口徑越大越正義的炮管。
鎮十方自然不願意賭命,所以他的腳步像是被膠水給粘住了一樣,黏在了地板上,身體連前傾的角度都變小了。
巫連月則是面沉如水,眼瞧著自己等待多年的王座被白破天給截了胡,他此時正值怒火中燒……只想著把王座和白破天一起徹底轟散成渣。
但這不意味著他打算為此而付出性命。
「箭只有一發。」巫連月道:「一起上……不在這裡斬了白玉京,你也一樣沒有活路可走。」
白榆卻壓根不給機會,直接道:「誰先上我就射誰!」
這就形成了一個囚徒困境。
說好一起上,但如果自己遲一步就能讓對方去承受全部風險,那麼自然其中一方甚至兩方都可能會遲疑和故意落後。
因為巫連月和霸者之間不存在任何信賴的基礎,他們本質上不過都是因為利益問題和立場問題而糾纏在一起,想要分化他們實在太過於簡單,未必要許以利益,直接用危險進行威懾也可以帶來同樣的效果。
但白榆也同樣清楚。
這種方式必定只能在短時間內生效……玩弄人心的小把戲就和空城計一樣,實際上都是小說的誇張化效果,現實中沒有那麼簡單和輕易,一個人哪怕再如何優柔寡斷,面對生死抉擇之前也是可能腦袋一熱就做出了和以往截然相反的選擇。
人性不可考驗;玩弄人心的陰謀詭計者最終也會被自己的聰明誤。
他需要考慮的其實就是純粹的二選一的問題。
剛剛的所說都是虛假,白榆從一開始就選定了偽·計都箭要瞄準的目標。
那麼接下來會是誰先動一步?
諸多思緒和猜想最終坍塌成了現實。
巫連月意識到鎮十方不論如何都不可能和自己一起上之後,果斷右手猛地一揮,巨大的力量帶動著鎮十方,硬是將他連人帶兵器砸向白榆的位置所在,同時自己也猛地撞破空間,疾馳而來。
即便白榆能控制時間流速,可打擊目標也只能有一個。
巫連月強行製造了兩者齊頭並進的場景,這是因為他幾乎肯定白榆會優先射殺自己,所以直接把鎮十方當做盾牌使用。
可他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完全是多此一舉。
如果白榆真的要射殺他,那麼即便有鎮十方擋在前面也沒有用,因為計都箭沒有飛行軌跡,它只有射出和命中的起點和終點。
更重要的一點在於,白榆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霸者鎮十方。
在巫連月暴起發難的同時,白榆已經鬆開弓弦,計都箭消失在弓上。
下一刻,它已然命中了目標。
所以被拋出的鎮十方在始料未及時身形先是往前,然後又是往後。
透明的箭矢射進了他的眉心,在額頭上撕裂出一道缺口,劇烈的頭痛讓鎮十方雙目充血,他這樣的強者卻直接喪失了對身體的控制權,因為元神被硬生生的撕裂了一大塊!
偽·計都箭不能直接射殺敵人……這就是白榆和羅睺的最大區別。
如果用來對付鎮十方,運氣好能直接秒,運氣不好也能廢掉他的大半戰力。
若是對付巫連月,那恐怕效果會更差,只會造成短暫的僵直。
因為巫族本來就沒有元神。
不存在的東西,如何瞄準又如何射殺呢?
白榆這一箭直奔鎮十方而去,讓巫連月感到一絲詫異,但緊接著他便意識到了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因為使用計都箭的時候,白榆已經動用了神秘,這意味著他此時是並不設防的。
一切皆是相對的。
白榆為了射出計都箭,就不得不解除自己周身的『時滯領域』,他此時能採用的只有單一方向的時間加速……所有神秘都存在弱點,如果看似沒有弱點,那一定是被隱藏了起來。
好比是大範圍的神羅天征也會帶來長時間的冷卻。
巫連月疾馳而來,抓住了這個絕佳機會,施展出了壓倒性的攻勢;白榆也直接切換兵刃,直接開啟三十倍的時間加速與之搏殺,兩人瞬間化身模糊的殘影,在一片狼藉的王座大廳中不斷交錯,彈跳形成的借力點布滿了地面和空間中,到處都是塌陷的空間,裂痕擴散。
巫連月隨手一撈就能隨意塑造出能量兵器,已經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攻擊極強,所以白榆不敢與之輕易交鋒,只能打一個錯差的時間,如果真的硬碰硬,最多三招之內白榆就會被對方摁死。
巫連月全程保持著絕對霸體姿態,不是三個獅子斬下去就會跪地喘氣的弱雞boss。
反觀白榆開始流露出了疲憊的神態。
這一次交鋒大約持續了三秒的時間,可兩人的交戰痕跡已經遍布大廳各個角落。
在一次劇烈的震盪轟鳴過後,白榆結束了時間加速狀態。
他從牆壁上把身體拔出來,右手捂住口鼻,血色從指縫裡溢出來,落地時變成燃燒的烈火。
一處相當恐怖的傷口出現在側腹的位置……
再快的時間加速也不如時滯領域安全……上百次的交鋒中,白榆被『擦傷』了,結果就是他左側腹部被掏空了三分之一。
還好封聖的生命力量相當強悍,加上芬妮激活了鳳凰功體正在修補著損傷,不然他已經可以去ICU里躺板板了。
「我可以失誤無數次,但你只能失誤一次。」
巫連月曲臂橫肘,僅僅是把手掌攤開後橫在身前的動作,就已經讓整條手臂變成了斬刀,方才擦傷了白榆的一招就來自於他突然轉變的進攻方向,快到了三十倍加速狀態下的白榆都反應不過來。
這一變招不知是臨時構想還是早有預謀。
但此時的巫連月面對白榆的攻擊甚至已經懶得躲避了,他肩膀背後右臂上的傷口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重新恢復,遠遠的快過了白榆傷口重生的速度。
勝負已定……嗎?
「嘶……呋……」白榆吐出一口氣:「你是不是挺好奇,為什麼計都箭沒對準你,而是對準了鎮十方?僅僅是因為他是個軟柿子比較好捏?」
巫連月望著額頭破裂滿臉鮮血的鎮十方,見到那副悽慘模樣,眼神和情緒壓根絲毫沒有波動:「難道你想說他的威脅比我更高不成?」
「我沒必要自欺欺人。」白榆搖頭說:「我只是通過觀察發現了一件事後才決定先一步廢掉他的戰力……」
當著巫連月的面,白榆舉起右手砸向牆壁,手臂觸碰到的地方都變成了砂礫,一片灰白色的塵土飄揚中,他握住了什麼,朝著外側用力一抽。
通體漆黑、稜角分明好似是無數岩石堆砌而成的鋒銳隕鐵重劍被拔出舉起。
隔空斬落。
這一斬中附加了沛然的刀勢和劍意。
融合了過河第三刀的霸道和劍聖級別的斬擊,再算上白榆開啟的時間加速。
三者合一,快到極致,一往無前之勢傾瀉而出。
巫連月握住兩道雷霆電光構築而成的巨大鎖鏈,像是手持雷霆天鎖的巨神。
兩股狂暴的力量撞擊在一起,空間在碰撞中泯滅,連聲音都無法逃逸,零點幾秒的轟鳴過後絕對的寂靜。
巫連月雖是一步沒退,但他的小臂上出現了一道傷口……一道血流不止的傷口!
十凶第二臉色鐵青。
「原來……你是為了拿到這把足以弒聖的兵器!」
在王座大廳里,其實一共有三件寶物。
第一件寶物是蓬萊島王座,這個是競爭的焦點,所以太多人都注視著它;
第二件寶物是蓬萊島主的屍體,那是巫族的屍骸,仍然有著極高的價值;
第三件寶物便是連蓬萊島主都能殺死的這把天星隕鐵劍!
之所以白榆不惜主動暴露破綻也要廢掉鎮十方再死撐個三秒時間,就是為了找機會拿到這把兵器!
該死!
巫連月剛剛完全被怒氣沖昏了頭腦,以至於沒有意識到。
或者說,他雖然意識到了,但沒有太過於重視。
因為兵器之前握在鎮十方的手裡,下意識就忽略了這一點。
但白榆注意到了。
因為白破天的實力和鎮十方是五五開,但手持青龍爪還被打的節節敗退,那必然是鎮十方手裡那把兵器之利!
白榆當時就在想,如果自己拿到了這把兵器,是否就能夠破開巫族的體魄自愈?
可要拿到這把兵器,就必須從鎮十方手裡奪走,太過於明顯的動機又會被對方察覺和堤防。
並且一旦這把武器被巫連月搶走,那自己可就徹底沒了翻盤的可能……
白破天要繼承蓬萊王座肯定需要時間,沒人知道他還需要多久時間。
他不得不面臨以一敵二的局面。
原本是極端不利的局面,卻又在短短几秒之內完成了一次逆轉。
這就是個人的戰場智慧了。
白榆故意以計都箭只能射殺一個人為誘餌,就是在引誘巫連月將鎮十方當做棄子來使用。
他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要廢掉鎮十方的戰鬥力,如此才能拿到隕鐵重劍。
現在也已經有了事實證明,這把劍能夠破開巫族的體魄,並且留下無法被治癒傷害!
或許蓬萊島主之所以把它一直留在王座之前,就是為了留下了這把兵器以便於後來者使用。
傳火祭祀場前的古達老師胸前插著的螺旋劍也不是為了耍帥,而是為了將其保管著留給後來者。
畢竟沒人喜歡身上插著一把大劍吧?
如果這把不知來歷的大劍能殺死蓬萊島主,它就沒理由殺不死巫連月。
在白榆握住重劍之時,勝負的天秤又一次傾斜了!
「輪椅已經到手,此刻即為弒聖之時!」
青年雙手握住隕鐵重劍,對準巫連月的鼻尖。
「方才伱似乎打的很開心啊……」
見到對方不肯回話了。
白榆扛起重劍。
「來,繼續笑一個給我瞧瞧?」
……
坍塌的裂隙中,鎮十方艱難的爬起身。
剛剛那一箭幾乎擊碎了他半數的靈魂。
這份傷勢可謂極重。
重到了他幾乎這輩子都不可能恢復的程度。
他扶著牆壁,艱難的往前走。
背後的事,他已經不再想了。
他剛剛已經取下了一隻蓬萊島主的手指,現在只要能活著從這裡走出去就可以繼續自己的計劃。
鎮十方扶著牆壁緩緩的走著,他從未感到過自己的身體會這麼虛弱,前所未有的疲憊感將他包裹著,而求生欲和心底最深處的渴望驅使著他往前走去。
一路走到崩塌的王座大廳的邊緣位置。
正確的離開路線在頭頂的空洞窟窿,但他知道那裡早已布滿了白榆一方的幫手。
所以鎮十方決定賭一把運氣,從邊緣位置離開,雖然這裡空間混亂也可能會落入某些亞空間或者域外之地,如果運氣好一些,或許可以穿過混亂的空間,掉落到蓬萊島之外的某個地方。
他扶著牆壁,緩慢的往前走,距離目的地越來越靠近,或許只需要往前再多走幾步就能離開這裡。
然後他停下了腳步。
中年人沉默著望著前方的女孩,沉重且疲憊的嘆了口氣,破碎的空間中流淌出的能量如同雨水般點點滴滴的灑落在兩人之間,就像是光之雨。
光芒以她為界限分開,一前一後,生路死路,涇渭分明。
陶如酥冰冷平淡的目光穿過光幕,落在滿身慘澹的鎮十方的身上。
……她還真是長大了。
……最初來的時候,還經常會做噩夢,跟自己爭吵,然後像只受傷的小獸般蜷縮在自己房間的角落裡用被子把自己裹住,然後偷偷對著手機里的男孩照片哭。
鎮十方心想著,如果早些時候對她好一點,哪怕是表演出來的好一點,或許她就不會這麼針對自己的了吧,大概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
這個怯弱的想法如同泡沫般浮現,又如同泡沫般消散。
霸者抬起下巴,平淡道:「不打算讓我過去麼?」
陶如酥額頭的龍角並未顯化,她已經恢復成了普通人的姿態,目光平靜的凝視著自己的親生父親:「你犯下了大罪,罄竹難書,你自己也清楚這一點,我沒有放過你的理由。」
「你是我的血脈。」
「是啊,所以我要洗刷你留下的罪業,就從這一刻開始。」陶如酥的聲音冰冷,完全油鹽不進。
「聽著……」鎮十方掏出手裡的斷指晃了晃:「我已經拿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接下來就能完善我的血脈,即便沒有你幫我,都說了吃水不忘挖井人,我是你的生父,你目前擁有的這些都是我給你的,我不要求你報恩償還什麼,只需要你現在把道路給我讓開,我們恩怨兩清。」
「從來沒有功過相抵的說法,只有將功補過。」陶如酥說:「鎮十方,你輸了,就該老老實實認輸……這樣太難看了。」
「我沒輸!」鎮十方提高聲音,含怒大喝道:「我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接下來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之遙!!」
陶如酥靜靜的看著他。
她知道這個男人已經被逼到了絕路上,但他並不願意承認這一點。
鎮十方捂著額頭,竭力控制住情緒,雙眼布滿血絲:「我距離成功只有一步了,而且我所求的根本不是什麼征服世界,陶如酥,你可以不理解我,但我唯獨希望你能同情我。」
「白玉京不會理解,但你能夠理解我的,對不對?」
「你心中其實沒那麼在意家國大義,其實也並不是很需要審判我的罪過,你需要的只是我消失這個事實!」
「所以只要我消失了,結果對你都是一樣,你可以說我已經被你處死了!」
他攤開雙手,開始解釋甚至於懇求。
「往後我絕對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你完全可以對外聲稱我已經死了或者消失了!」
「我可以發誓,因為我本來就不想留在這裡!」
「因為我從一開始的渴求就是……」
「我知道。」陶如酥打斷了他的話。
鎮十方一怔:「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你以為我很不了解你,但你錯了,如你所說,我們是父女,血脈相連……很多時候即便我不想,也能從你的身上感受到某種……情緒。」
陶如酥環抱著雙手:「你不是天生的惡人,而是為了一己私利而做出了這些事,你也並非沒有罪惡感,而是用某種方式消除了罪惡感,從中逃避了出去。」
「所以……我知道你不想留在這裡。」
「我知道一旦你的願望達成,你就會立刻永遠的離開,我們再也不相見。」
「我也知道你的願望究竟是什麼。」
霸者張了張口。
他並不情願自己的內心深處的渴望被挖掘出來。
對於早已弄髒了雙手和弄髒了靈魂的罪人來說,內心卻守著一塊純白乾淨的地方,那是他的追求,也是他的心愿。
光芒的雨露中,陶如酥望著這個男人,直視著他的眼睛,揭露了他那可恥罪行背後的真正渴求。
「你真正的願望是回到過去。」
鎮十方張了張口,低下頭,咬牙切齒,臉部肌肉緊繃著幾秒,然後放鬆了下來,肩膀也耷拉著。
漫長的時間裡,他一直都為了一個目標而行動。
被看穿的現在,隱瞞也不再必要。
他一直不希望被誰弄清楚,但最終還是沒能藏得住內心深處的渴望……就像個小孩子。
「是。」鎮十方的聲音厚重而低沉:「傳聞燭龍能夠操控光陰流逝,閉目為黑夜,睜眼為白晝……只要能夠成為先天生靈的燭龍,就應該能夠獲得穿越時空的神秘。」
「果然啊。」陶如酥低聲說:「所以,你認為只要回到了過去,那些被殺死的人和你犯過罪的事實都會不復存在,是嗎?」
「是。」鎮十方說:「只要我回到了過去,那麼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這就是你逃避罪惡感的方式……狡猾的邏輯自洽。」陶如酥繼續說:「可你到底為了什麼而想要回到過去?」
鎮十方本不想說這些。
但不知為何,他竟有了開口的想法。
或許是因為眼前的女孩是他的親生女兒,這會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又或許是他感到了久違的輕鬆,因為秘密終於能夠被說出來,他不用繼續承擔獨自背負的痛苦。
片刻沉默後,鎮十方娓娓道來:「我有過一個幸福的家庭,一對恩愛的父母,三個疼愛我的姐姐,然後他們都死了……」
「死在了影世界裡……為了保護我,一個個的死了。」
「我在影世界裡獨自存活了五個月的時間。」
「被困在狹小的地下空間,沒有食物,只有骯髒的水。」
「為了讓我活下去,親人們一個接著一個的自盡。」
「我也為了活下去。」
「吃了他們的屍體……」
他沒有把話說完,只是說起這些的時候,手指會不自覺的緊握,眼睛微微發紅,他沒說的太詳細。
但那五個月的時間裡,一定會是一場難以被訴說的絕望經歷。
有的人因為童年而治癒一生;有的人因為童年而痛苦一生。
總有什麼會將人突然間刺痛,或許是一件可望而不可求的玩具,或許是一個沒能解釋的誤會,或許是一場痛徹心扉的失去。
聽完了這個不算長的故事。
陶如酥說:「所以你想回去?」
「是啊,我想回去。」鎮十方握住拳頭:「我想救他們……我錯了嗎?」
陶如酥沒有回答是對是錯。
救人沒有錯,但方式是錯的。
而且……
「放我過去吧。」鎮十方低聲的懇求道:「我會離開這裡,我會遠走高飛,我只想回到過去,和我失去的親人們生活在一起,只要我能回去,我願意付出一切。」
陶如酥張了張口,她在猶豫。
猶豫著該不該開口。
良久……
陶如酥發出一聲沉悶的嘆息聲:「即便我放你離開了,你真的以為自己的願望就能達成嗎?」
「住口!」鎮十方猛地抬起眼睛,憤怒的像是一頭髮狂的獅子:「閉嘴!」
「聽著,」陶如酥完全無視了他的表情,繼續說道:「霸者的血脈當中……」
「別說,別再說了!」鎮十方咆哮著,衝上去想要堵住陶如酥的嘴。
下一刻,他整個人被按住腦袋砸向地面。
陶如酥壓制住了他,盯著他充血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根本沒有『燭龍』!」
她還是開口了,即便真相對於鎮十方會是世界上最為殘忍的酷刑。
「不,我不信……你騙我。」鎮十方咬牙切齒,聲音瑟瑟發抖著,他流露出的強烈不安就像是個惶恐的孩子。
「燭龍已經血脈斷絕了!」
陶如酥重複了一遍,殘忍的打碎了其妄想。
「如果你聽不懂,我就無數次的重複給你聽!」
「鎮十方!你的願望從一開始就不可能達成!」
「你不可能回得到過去!」
說到這裡,陶如酥給了鎮十方一記頭槌。
沉悶的頭槌像是把這句話這份事實砸入了鎮十方的腦殼裡,灌入他的腦海,聲音反覆迴蕩著。
漣漪化作浪潮,一點點的撕裂開他的內心,打破他的堅持,也擊碎了他逃避罪惡感的自洽邏輯和自我安慰。
希望觸手可及。
不過夢幻泡影。
鎮十方躺在地上,表情僵硬著,呆如木雞,面如死灰。
他嘴裡喃喃道:「你騙我……你在,騙我……」
元神開裂,靈魂重創。
絕望染色。
鎮十方承受不住,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像是永遠不願意醒來那般,他沉悶的發出幾聲乾涸的聲音,眼角溢出含著血色的眼淚,陷入沉眠。
他或許是真的不會醒來了。
陶如酥沒有下殺手,她不過是擴大了靈魂中的損傷。
即便她知道下了殺手,或許對鎮十方反而是一種解脫。
但最終還是沒能狠下心弒父,她不想背負這份過於沉重的罪孽。
陶如酥暗暗苦笑著:「我和你,都很相似……都目睹了至親的死亡,經歷了痛苦。」
陶如酥說的至親是養父母的遇害,那也是她人生劇變的開始。
「其實啊,你也本可以擁有一個完美而幸福的人生。」
她不是沒有想像,如果回到過去,如果能改寫過去……
如果鎮十方當年選擇和敖沐雪結婚後留在了龍之鄉,一起組建家庭。
敖沐雪會相夫教子,鎮十方天賦異稟遲早也能夠封聖,陶如酥如今也一定不會繼續叫陶如酥了……
但她會在一個幸福的家庭里長大,會成為一個懂得去愛人也懂得被愛的人。
那樣的人生,想一想就很美好。
但是,但是……
「我們終究是不同的。」
「哪有誰能夠回到過去,讓人生重來一次?」
「你或許度過了最不幸的前十多年,也本可以擁有幸福的未來。」
「就像我一樣。」
「與其注視過去,不如放眼未來。」
「我不幸的人生已經結束,而幸福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世上最沒有意義的事便是後悔……」
陶如酥望著這軟弱到了極致、甚至不肯看一眼未來的美滿只凝望著痛苦的過去、可憐又可悲更可恨的男人。
「人生如棋。」
「落子無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