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處處沒有你

  似乎沒想到古娜嘴裡會說出這樣的話，月清音腦子多少有些恍惚。

  事情終究是到了這個地步，別說是古娜了，連月清音都不可否認。

  她不是一點風向都沒嗅到……

  近來夜北冥也是早出晚歸，和她聚少離多，各自之間仿佛都隱瞞著什麼，偏偏夜半相擁而臥時又感覺彼此的心跳近在咫尺。

  許是心裡裝著事情，月清音抱著夜黎回到巴雅爾寢殿之際，還有些心不在焉。

  終於，在她第三次看向窗外天色的時候，巴雅爾忍不住開口了……

  「夜王妃，你說到夏天，我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她說著，月清音一愣，擡眸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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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夜王是否與你說過，你墜江之後的事情。」

  月清音眨了眨眼。

  「我墜江之後，還發生了什麼嗎？」

  她神色依舊如常，臉色卻有些慘白起來。

  哪怕過去了這麼久，對於當時的記憶，月清音依舊難免染上了幾分惶恐之色。

  畢竟是劫後餘生，倘若可以，月清音當然不願意再想起那些個瀕死的過往。

  「看來夜王沒告訴過你。」

  巴雅爾忽然笑了笑，不知是不是錯覺，看著陰影裏巴雅爾唇角的笑意，月清音莫名生出了幾分毛骨悚然的感覺。

  「若你想知道的話，過來，我說與你聽。」

  月清音眸光閃了閃。

  但想到畢竟是在安王府，她也沒什麼好怕的。

  直覺告訴她巴雅爾的狀態似乎有些奇怪，不過月清音自然也不會毫無準備地跟上去。

  今日時璇始終跟在身邊。

  月清音跟在巴雅爾身後，臨走前沖時璇做了個手勢。

  『靜觀其變』。

  月清音不知道巴雅爾想去哪，隻是見她帶她來到了安王府的庫房。

  塵封的大門開啟，隱隱泛起的塵埃在光影中閃爍。

  懷中的夜黎不知何時竟睡著了，月清音輕手輕腳的將襁褓掩上一點，免得吵到小東西休息。

  她有些腰酸，甚至想將夜黎扔給奶娘照顧，隻是不知道巴雅爾想說什麼，她也不見奶娘的蹤影。

  月清音看著走入黑暗中的巴雅爾，心中有些莫名。

  她回眸，看見了不遠處徘徊的時璇眸光不住的看向她的方向，又微微放下心來。

  「你帶他先回去。」

  奶娘就在院子裡，也耽誤不了許久。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不能出什麼大事。

  月清音將夜黎抱給時璇，回眸才注意到巴雅爾竟在庫房狹窄的巷道中等她，冰冷的眸光始終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等到月清音擡起眼眸時，便對上了那雙陌生的眸。

  「巴雅爾，你想說什麼？」

  巴雅爾沉默不語，隻是一伸手，推開了面前的一個箱子。

  塵封的秘密轟然開啟，滿天的煙塵宛如墜世的星，在光影明暗中熠熠生輝。

  「嘶，這、這是……」

  月清音走上前來，不過隨意的一瞥，看見面前的東西這一刻，卻仍覺得仿佛被重錘擊中一般！

  「這些，全部都是你的畫像。」

  巴雅爾眸光冷冷，站在身後看向她的眸中不帶一絲溫度，宛如吐信的毒蛇。

  這是月清音從來不曾見過的一面……

  「怎麼可能。」

  月清音緊蹙著眉，不得不說，左右翻找了一番，畫上的女子明媚動人，然而不論怎麼看，整個宣京也確實找不出第二個與她如此相似的人。

  「巴雅爾，你……你是不是想多了，我跟他根本沒什麼。」

  月清音不信邪，試圖從一整箱畫卷中找出一張不同於她的，以此證明夜景煥隻是單純的花心而已。

  「你知道的，我和他那些過往。」

  「當初我甚至為了他逃婚，可是他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月清音臉色微微泛紅，怎麼都沒從這堆畫像中找出一張與自己不同的。

  她秀眉緊蹙，仿佛結成了一道打不開的結。

  「呵，可是他心裡隻有你。」

  巴雅爾冷笑一聲，平靜的神色眼底深處卻儘是哀傷。

  那箱畫裡，陸陸續續裝著許多年代久遠的畫像，從月清音的豆蔻年華，一直到不久前，她來到庫房尋找東西時無意間看見。

  最新的一張，甚至連墨跡都不曾幹透。

  「月清音，倘若如此，當初你為何要……」

  她眼中滿滿都是不解。

  人的這一輩子已經落定成局，她身為北寧的公主，自然是不可能隨意悔婚。

  她寧可夜景煥誰也不愛，對誰都是那副冰冷態度，可唯獨不希望和他生活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每一個細節都透著另一個女人的影子。

  「不，這不可能！」

  月清音至今不曾回過神來，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她甚至看見了幾張自己的孩童時期，那幾張她是見過的。

  當初和夜景煥交好之際，她去宮裡玩耍，還見過夜景煥磨鍊畫技，說娘娘非要讓他精通四書六藝，實在是不知道畫誰好了。

  月清音自那以後，也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前世的背叛連帶著今生的冷漠，才讓她轟然清醒過來自己不過是他棋盤上的一枚棄子。

  呵，他怎可能對自己有心？

  然而正當她秀眉緊蹙之際，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冷笑。

  「月清音，真好，怪不得那麼多人羨慕你，嫉妒你。」

  巴雅爾不知何時，已經落下淚來。

  她走上前來，拿起一張畫像，眼光中儘是哀涼。

  這張，是剛畫好的，還染著揮不去的墨香。

  然而這，也是最讓巴雅爾傷心的。

  隻因畫面上，月清音難得一改素日的衫裙，反倒是穿上了一襲勁裝。

  而這身打扮，正是秋狩那日月清音的樣子。

  她立於馬上長發飛揚，掌中還握著一隻金釵。

  正是那日被相文成挑釁後，月清音奔向她的模樣……

  曾何幾時，她以為這世間親情友情都是假的，可是月清音對她的好歷歷在目。

  以至於她認為，起碼月清音是真的。

  所以，當初她墜江，自己才會奮不顧身的救她。

  所以她有難，自己才會不惜調動手下的所有勢力去參與搜救。

  結果倒頭來，統統都是一腔癡心，錯付。

  她明明不在安王府，可偏偏安王府上上下下都有她的影子。

  在箱子裡，在畫像上，在清月那個女人的臉上，在夜景煥的腦子裡……

  原來她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她以為憑自己的一腔真心，遲早可以感化夜景煥這塊石頭，孰料倒頭來不過是他的一枚墊腳石。

  「巴雅爾，巴雅爾？」

  月清音明顯感覺到巴雅爾情況很不對勁。

  淚珠大顆大顆滾落，跌在畫像上染滿了水跡，可她唇角偏偏掛著決然的笑。

  這樣的笑，讓她來自骨髓深處的熟悉，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

  隻因前世自己懷著必死的心情殺了夜景煥時，唇角大抵也掛著這樣的笑……

  「巴雅爾，你想做什麼！」

  月清音緊蹙著眉，下意識後退半步。

  而巴雅爾卻從懷中摸出一柄熟悉的彎刀，月清音瞳孔一縮之際，聽她苦笑一聲。

  「月清音，還有件事，夜王不曾告訴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