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告訴我，你為何在清寧殿！

  『轟隆』一聲巨響傳來！腐朽的殿門應聲崩塌。

  月清音自己都不敢想像，這身體竟然能爆發出如此大的力氣……

  顫抖的指尖出賣了內心的惶恐，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這一幕，雪白的軀體在黑暗中都那般刺眼，內心忽然一窒，仿佛被撕裂一般的疼痛。

  

  「巴圖，住手！」

  微弱的月光透入寂寥的大殿，靛藍色的衣袍讓她一眼識破了此人的身份。

  月叮伶無神的雙眼空洞的看了過來，來人一襲錦衣華服，漆黑亮澤的狐裘下露出一角輕紅色的衣裙，在月色的冷光下都泛起幾分寒意。

  清淚顆顆滾落，她看不清月清音的容顏，卻能聽見她近乎顫抖的劇烈喘息。

  「姐……姐……」

  頸畔一松，月叮伶近乎忍不住嗚咽出聲，她無力的滑坐在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巴圖一步一步向月清音的方向走去。

  「巴圖皇子，你究竟想做什麼？大半夜的，你怎麼會出現在清寧殿？」

  「嗯？瞧王妃這話說的，我能做什麼呢。」

  月色下，他的眼瞳在黑暗中也散發著宛如獵食的野狼眼底的幽光。

  危險的氣息步步逼近，月清音下意識退了半步，眼睜睜看著巴圖理了理裘衣，從她身前撿起散落的長袍披在身上。

  「倒是夜王妃，你怎麼會在這。」

  他的語氣中滿是平靜，不帶半分被人撞破的羞赧惱怒。

  月清音牙關打顫，對於北寧的民風奔放早有所耳聞，聽聞男女歡愛之間情難自已，天為被地為床也是常有的事情。

  尤其越是地位超然的人，越發引以為豪。

  「你最好不要過來了……夜北冥可就在附近。」

  月清音再退一步，身後卻抵住了堅硬的門框，她秀眉緊蹙，背在身後的雙手卻扣緊了手腕上的袖箭，泛白的指尖暴露了內心的緊張。

  黑暗中她雖然看不清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她想，也不必看清了。

  內心仿佛被扯開一道豁口，春日的寒冷無休無止的席捲著湧入。

  徹骨寒涼之間，連腳下仿佛都生出了呼呼的寒風。

  「是嗎，原來夜王殿下也在。」

  巴圖慢條斯理的將腰帶纏在腰間，抬起雙眼來看向面前月清音精緻秀氣的五官，唇角卻露出半分不屑的笑意。

  「你們姐妹倆，一個只知道叫姐姐，一個只知道說夫君，遼國人竟如此無趣。」

  「是嗎。」

  月清音秀眉緊蹙，緩緩落在身側的雙手蓄勢待發。

  「不知道巴圖殿下死在這個無趣的地方，事情會不會變得有趣呢？」

  她話音剛落，猛地抬起雙手！

  精緻的手腕上精鐵的流光一閃而過，直逼面門的寒意撲面而來！

  巴圖不由得瞪大了雙眼，下意識要讓開這女人詭異的招式。

  她唇角一絲冷笑，仿佛比今夜的月色更冷。

  巴圖第一次在一個女人面前生出了幾分生死危機的惶恐。

  只聽黑暗中破空聲席捲而來，緊接著便是一道雪光迸射！

  月清音瞪大了眼睛，只見一把長劍頃刻橫空而出攔在她的身前，精緻的袖箭被撞飛彈起沒入了黑暗之中……

  「夫君！」

  月清音瞪大了眸子，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夜北冥反手一把握住了柔荑，甚至安撫般的捏了捏。

  「我在。」

  月叮伶瞪大了眸子，茫然的坐在地上看著不遠處的男人眸光冷峻，長劍直直頂住巴圖的咽喉。

  他硬朗的輪廓在月色下勾勒出令人心顫的起伏，月叮伶卻不自覺落下淚來，神情呆滯的看著月清音動作飛快的向她跑來。

  「月叮伶！」

  耳畔，是她焦急而顫抖的嗓音。

  月叮伶不由得瞪大了眸子，雙眼空洞的看了過去，撞上的，卻並非孩提記憶中那般清澈溫暖的眼神。

  疼痛與冰冷交織著複雜呈現，倒映出她空茫的神情。

  月清音見到月叮伶這般狼狽的一幕，卻不由得咬緊了牙關。

  骨骼磕碰的細碎傳來，她卻只能微微紅了雙眼，飛快的伸出手，拉起她的衣襟遮擋此刻的狼狽。

  大氅取下狠狠一揮，將她攏入其中。

  月叮伶伸出蒼白的手緊緊攏住身前的大氅，蒼白而顫抖的指尖訴說她眼下的無助。

  身後，劍拔弩張的肅殺之氣傳來，月清音強忍著洶湧到眼角的水光，只是一伸手狠狠拽起月叮伶，拉著她從夜北冥身後向外跑去！

  她清楚，自己留下來也只能拖夜北冥的後腿。

  月叮伶雙腿無力，宛如毫無生命的偶人。

  月清音近乎要用儘自己的全身力氣，才能勉強拖拽著月叮伶往御花園的密林伸出跑去……

  碎裂的風聲和瀕臨破碎的喘息快要將她由內而外的撕裂開來。

  清淚滾落而下，她不知道自己的路在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到哪去。

  狂奔仿佛耗盡了身體最後一分力氣，兩人均是無力的跌落在地。

  月清音卻紅著眼看著這一幕，眼淚宛如開閘的洪水，顆顆跌落在地。

  「月叮伶。」

  她幾番欲言又止，終於逼出了凌冽的語聲。

  「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在清寧殿。」

  月叮伶聞言，雙眼無神的茫然看來，一雙窺不見半分情緒的眼眸倒映著月清音眼底破碎的痛楚，和即將噴薄而出的惱怒。

  「告訴我，為什麼！」

  悽厲的尖叫聲響起，緊接著『啪』的一聲脆響，撕裂了夜色的寂靜。

  月叮伶被打的偏過臉去，看著面前朦朧的黑暗，嗅到湖中咸腥的氣息盈入鼻端……

  心裡明明是恨和嫉妒，卻在這一刻，充滿了愧疚與黯然。

  「我……」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空洞的眼光緊緊盯著地面上月清音拉長的身影，齷齪的心思仿佛被曝曬於陽光之下。

  她竟然愕然的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頸間緊窒的滯痛蔓延而來，她茫然的抬起雙眸，迎上月清音猩紅的眼瞳。

  「月叮伶，我讓你說話！」

  月叮伶雙眸蓄滿了淚光，朦朧了她的容顏。

  月清音明明是憤怒的，可是她為什麼覺得，此刻的她那麼哀傷……

  「姐……姐……」

  破碎的嗓音自喉中勉強擠出，卻仿佛砸碎了月清音的最後一絲防線。

  她紅著眼，滿是破碎的疼痛與不可置信，猩紅的雙瞳中倒映著月叮伶涕泗橫流的狼狽。

  「月叮伶，你還有臉叫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