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操不完的心

  夜北冥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兩日。

  那日的火，他竟在涼水中泡到半夜才微微平息。

  「主子，這……」

  夜北冥抬起頭來，看向滿臉欲言又止的阿影。

  「王妃肯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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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王妃吃得好睡得香，你不在連藥都按時吃了。」

  夜北冥：「……」

  這女人，脾氣上來可真是要命！

  他沉下臉來，冷哼一聲，這兩日將之前積累的事務一掃而空，卻依舊壓不住內心的躁動。

  而阿影掌心握了握，滿臉無奈道：

  「主子，事情都這樣了，你和王妃難道還……」

  他話音未落，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月清音以前有多混蛋別人不知道，樁樁件件阿影卻都看在眼裡。

  將夜北冥的一片真心踐踏在地，甚至連離開宣京時夜北冥送的信物也被她抓過來一把扔下了牆頭。

  那麼肆無忌憚的女人，絲毫不曾顧及過夜北冥的身份和真心，怎麼可能僅僅因為成親就回心轉意。

  他深吸一口氣，滿臉恨鐵不成鋼之色，夜北冥卻冷冷抬起手。

  「你不必再說了，本王知道分寸。」

  阿影：「……」

  你知道什麼分寸？在涼水池子裡泡一夜的分寸？

  他的神情宛如吃了蒼蠅，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卻打心底里覺得王爺真的想成家，選個什麼樣的女人不好，偏偏是月清音這樣不識好歹的。

  瞧瞧王家小姐，有錢有權性格又好，難道不是做夜王妃的不二人選嗎？

  主子怎麼就知道月清音月清音，都不知道多看看身邊的風景！

  他只覺得自己像一個操碎了心的老父親，滿心都是無奈。

  而夜北冥看了看院落中高懸的天色，卻搖了搖頭滿臉無奈。

  「我去看看她。」

  阿影翻了個白眼，懶得說話。

  瞧瞧，瞧瞧？這才兩天，再慣下去那女人遲早要翻天。

  夜北冥懶得搭理阿影的不滿，大步來到了後院，卻見房間裡竟還燃著菲微的燭光……

  他不由得皺起眉頭，大步走過去，卻發現房門沒鎖。

  他伸手推開，卻見整個房間內陳設簡單整潔，除了床榻桌案，就只有一個陳舊的書櫃，上面擺滿了雜物。

  而月清音正趴在燭光菲微的桌案前，不知在做些什麼。

  「月……」

  他伸出手，剛要碰到月清音的肩頭，卻見他愣了愣。

  月清音整個人趴在自己雙臂中，看樣子是困極睡去了，桌上卻還凌亂的擺放著密密麻麻的圖紙，墨跡未乾，微微的燭火下還泛起粼粼的光澤。

  他皺起眉，小心翼翼從她身下抽出一張，卻只見掌中的紙張上似乎是一張潦草的圖案，看起來似乎尚未徹底完成……

  夜北冥皺起眉，不太看得懂，眼下卻也不太關心紙上究竟是什麼。

  他眼光冷冷掃過屋內，只見白日裡的飯菜近乎沒怎麼動，就這樣扔在桌邊，徹底涼透。

  「這叫好好吃飯了？才吃這麼點。」

  夜北冥啞著嗓子長嘆一聲，似乎又不明白自己的怒火從何而來。

  他想叫醒她回主臥去睡，又覺得自己這樣做了，好像就服軟了一樣，弄得月清音有錯都變成沒錯了。

  最後夜北冥皺著眉長嘆一聲，無奈俯下身將她攔腰輕輕抱起，動作小心翼翼的宛如捧著一盞精緻而嬌貴的瓷器。

  為她攏好錦被，桌上的燭光也快要燃盡。

  清冷的月光落在她臉頰上，看見她秀眉微微蹙起，他下意識想伸出手來為她撫平眉宇間的愁容，卻又生生止住了動作。

  「王爺？」

  身後低弱的語聲傳來，夜北冥愕然回頭，這才發現房間裡陰暗的角落中竟然還睡著一個人，竟是月清音在月府時跟在身邊伺候的丫鬟秋葵。

  他皺了皺眉，做出『噤聲』的手勢，秋葵卻懂事的點了點頭，不再發出聲音。

  「她的藥在按時喝嗎？」

  秋葵點了點頭，指了指門外，兩人來到院落中，才聽她無奈道：

  「我許久沒見王妃這般難過了，王爺，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王妃性子直， 很多時候不懂變通，還是希望您能多海涵幾分。」

  夜北冥聞言，皺起眉，似有幾分驚奇。

  「她？難過？」

  秋葵見狀，不由得長嘆一聲。

  「王爺，不是一定要泣不成聲才叫難過的，小姐以前就是這般性子，生氣的時候就喜歡找個安靜的地方躲起來，專心做自己的事情。我極少見到她哭，但像這樣把自己一關就是兩三天我還真沒怎麼見過。」

  她抿了抿唇，低聲道：

  「我只是個丫鬟，不該多插手你們夫妻二人之間的事情，但王妃自小也是寵大的，我不求您像老爺夫人一般寵著王妃，但至少王妃願意拿出自己珍藏的那套嫁衣嫁給您，就是認定您了。」

  月色下，秋葵眸光堅定。

  「那套衣裳，小姐做了很久，吃了很多苦頭，平日裡連老爺夫人都不讓碰一下。當日她願意取出這套衣裳，我便覺得驚奇……其實說多了您可能不信，但秋葵懇請您，成婚不是兒戲，夫妻之間理應互相擔待一些，小姐的脾氣我太清楚了，若是她當真做了什麼讓您不高興的事情，奴婢替她向您道個歉。」

  夜北冥聞言，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和月清音同樣的年紀，秋葵給人的感覺卻仿佛是一個成熟的大姑娘，審時度勢明事知理，這一番話說的饒是夜北冥並不覺得自己有錯，心裡卻也是當真舒服的。

  「小姐當時沒帶我來王府，想來便是相信夜王殿下您也可以照顧得好她，其實小姐有時候不善言辭，若是可以，還請您……」

  「我知道了。」

  夜北冥無奈垂下眼睫，總覺得兩個人成婚，還讓月清音的丫頭這般操心總是不好。

  回去告訴了月家老爺夫人，免得又說他欺負月清音。

  既然她的態度足夠誠懇，明日便給她個機會好好解釋……

  秋葵見他這樣，也不再多說，心裡務必明白有心之人不必說，無心之人說也不聽的道理。

  有些事情，點到即止。

  夜北冥搖了搖頭，悵然一嘆。

  「你費心了，回去的話跟月家老爺夫人說一聲，歸寧時出了些事，晚點我有空了，再帶清兒回去住幾天，給她把那幾日補回來。」

  秋葵聞言，眼前亮了亮，這才多了幾分神采。

  「是，奴婢先替王妃謝過王爺。」

  看著夜北冥遠去的背影，秋葵笑了笑，轉身回到房間合上房門……

  孰料夜色中身旁東西太多，秋葵一時不察，竟踢翻了之前隨意放在地上的盒子。

  她愣了愣，下意識蹲下身去收拾，撿起地上的紙條隨便掃了一眼，卻見秋葵猛地一愣，連腦海里的瞌睡都一掃而空！

  見她瞪大了眸子，滿臉不可置信。

  「這、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