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念念不忘(終)
2024-05-04 05:37:03
作者: 簫蘭
時間這種東西,有的時候真是快如流水,讓人想把握都把握不住,有的時候卻是慢得可憐,你越盼著他們走快些,他們越是留戀,反正,慕月笙在這三年裡,那真是度日如年,簡直是掰著手指頭過日子的。
這樣一天天地熬著,總算在久旱之後逢來甘霖,盼來了葉筠十七歲的生辰,他的洞房花燭啊,慕月笙幾乎要掬出一把老淚的時候,吐出來一口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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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筠的十七歲生辰是在五行山上渡過的,由著她的師父五行老人親自給操持的。
五行老人真是見不得他徒弟慕月笙那一臉猴急的樣子,他一輩子沒償過那事,不也一樣過了嗎?也不知道教出個徒弟怎麼會像色中惡鬼似的。
在五行老人譴責的目光中,慕月笙把臉皮修得更厚了,他是絕不能再含羞下去了,要不然他的洞房花燭,真要等猴年馬月去了。
葉筠何償不知慕月笙心頭那點子想法,男女之愛,魚水之歡,這是人之常情,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身經兩世又深諳醫術,經歷過戰場葉筠,哪裡能不知道。
只是沒想到這東西,眼睛看到的,頭腦想像的,竟和真正實施起來的,完全不一樣了。
前年,慕月笙在五行山後的一座小崖口發現了一處溫泉,溫泉溫度適宜,泉眼水量豐潤,慕月笙驚喜之餘,就地在這處溫泉上面建了一座宅子,方便葉筠隨時可以享受溫泉水滑之樂。
兩個人有的時候也會留宿這裡,獨自享受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樂趣,比如夜半爬山賞雲賞月賞星星什麼的,相倚偎在一起,說說悄悄話,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的。
白天,葉筠的生日在五行山中師兄弟一番恭喜中,吵吵鬧鬧地渡過了,終於熬到天黑,慕月笙想都不想,就拉著葉筠去了他們兩個的溫泉小宅。
慕月笙在溫泉小宅里,準備了上好的美酒、瓜果還有大塊的肉,屋裡內外連著床邊泉邊都掛上了紅色的綢子,著眼之處儘是喜氣洋洋,一片美好!
「師兄準備得很周到嘛!」
被慕月笙抱在懷裡,往溫泉池邊去的葉筠,小聲調侃著慕月笙。
這些年,早已經被葉筠調侃習慣的慕月笙,哪還在乎葉筠說什麼,他只記得,「比咱們晚結婚一年的顧瑩瑩都抱兩個娃了。」
他那外甥女都有一男一女一雙孩兒了,他這媳婦還沒親到呢,他的悲催簡直到了無以言表的地步。
「她那生的是龍鳳胎,誰能比了!」
葉筠接到顧瑩瑩遞來邀請她參加滿月宴的帖子時,正在五行山小宅里喝桂花酒,當時慕月笙的臉就黑了三度,精神頭都萎靡不振月旬了,這個總是一臉欲求不滿的老男人,每天想的就是如何吃了媳婦,如何生個孩子,太沒追求了。
「我們也抓緊生啊,一定能超得過她,」慕月笙對自己和葉筠還是充滿自信的。
葉筠懶得與他說話了,到了溫泉池邊,從他懷裡掙扎出來,穿著一襲月白色薄紗的衣服,坐進了溫泉水池裡,慕月笙一雙眼睛都綠了,連忙也緊跟著下去了,開始每日必有的摸摸索索。
少女成年後的骨架與之前那乾瘦小黃毛丫頭哪能一樣,一把摸過去,肌骨豐腴,竟然比著溫泉水還要滑上幾分。
葉筠朝天翻了一個白眼,這許多年下來,慕月笙對於她的身體怕是比她自己都熟悉了,那每一寸肌膚,慕月笙都摸過得不下一百遍了。
外人都道這男人是正人君子,其實啊,男人在男女之情上就沒有正人君子這麼一說,哪一個腦子裡不是日日時時想著這事的。
肌膚相親的感覺,原始而又親密,讓人慾罷不能,特別是像慕月笙這種連續多年只能看不能吃的男人,初償風月,瞬間就沉溺在風月之中了。
這一夜的溫泉水,註定著不平凡,泉水翻浪,溫度炙熱,別說溫泉池兩側的大紅綢縵,都被映得格外鮮艷了,就說葉筠自己,還以為她又死過去一次呢。
那欲死欲仙欲要成魔,大約就是這個意思。
食之入骨,刻入靈魂,再也沒有什麼能比這個快活的了。
慕月笙直到完事後,還不捨得鬆開葉筠呢,他的媳婦終於真正地成為了他的媳婦,從裡到外都是他的媳婦了。
天光什麼時候大亮的,慕月笙一點兒不知道,這原本漫長的夜,如何在短短一瞬間過去的,慕月笙竟是一點兒也沒感覺出來,他只看著抱在他懷中安靜睡著的葉筠,仿佛已經抱住了全世界。
被慕月笙看成全世界的葉筠,卻是累得不行,她是萬沒想到男女這事,竟會如此消耗體力,比她練上一百遍的天行功還要累人。
許是溫泉水有鎮痛的作用,許是慕月笙日想夜想一百遍,把著技術都想好了,這個初夜,沒有想像中的痛,只是累,累得連眼睛都不願意睜開了。
這一覺就睡到了晌午過,早飯午飯都沒吃,又消耗了大量的體力,多少年沒覺過餓的葉筠,只覺得肚子『咕咕』地叫起來,眼睛都沒睜,就在慕月笙的懷裡,懦懦地說:「餓了!」
「餓了?」
一夜沒睡卻格外精神的慕月笙,聽到葉筠說餓了,二話不說就去外面親手給葉筠做吃的。
等筠兒吃飽了……
慕月笙的眼睛又亮了!
葉筠是真的懶得搭理慕月笙了,她困啊,她吃完還要睡,誰要陪慕月笙做那沒完沒了的洞房花燭,再說了,誰的洞房花燭那麼長。
她才不慣著慕月笙那脾氣呢。
對於葉筠與自己的想法完全不一樣,慕月笙一點兒不急,他有他的想法和辦法,
「媳婦,你不用動,你只要好好享受就行,一切都由我來,你真的不用動的,咱們得抓緊時間,咱們爭取在年前就有了自己的寶寶,我這都快三十了……」
慕月笙越說越可憐,勾得葉筠也不好怎麼拒絕他了。
就這麼縱慾下去吧,至於孩子什麼的,那是緣份,不好說。
見著葉筠吃飽後沒有多說什麼,慕月笙這一次又如願以償了,事後,他舔著嘴唇,甜美得不要不要的了。
就這麼的,連著三天下去,葉筠連溫泉池都沒有出過,就像慕月笙所說,一切都由他來動手就行,葉筠只管享受,可葉筠一點兒沒覺得自己享受了什麼。
累啊,還是累,累得還是不願意睜眼睛。
結束這白天黑夜渾然一體生活的是第四天,五行老人親自找上門來了。
慕月笙真是不懂他師父,明明著急要抱孫子,還來打擾他們生兒育女的節奏,難道要在虛空畫蛋孵孩子嗎?
當然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借慕月笙幾個膽子,慕月笙也不敢當著五行老人的面前說,只敢在五行老人訓他時,在心裡吐槽吐槽。
「精為男子根本,你也是快三十歲的人了,怎麼還那麼不懂得保養,放在外面快要當人家祖父的人了……」
五行老人說到這裡,慕月笙真是忍不住了,他玉樹臨風、瀟灑倜儻,哪裡就似要做人家祖父的樣子,他師父未免太騙排他了吧。
他剛要出口為自己辯駁兩句,五行老人卻已經站起身來,甩袖離去了,一臉『你很讓我失望』的模樣。
望著五行老人的背影,慕月笙再也忍不住了,「我父親還沒當的人,我當什麼祖父,我要是當祖父了,師父,你還不是當曾祖父啊……,說誰老啊,我再老還能老過你啊……」
慕月笙摸著自己的肺,那裡都快要氣腫了。
躺在後堂床上的葉筠聽得一清二楚,她打著長長的呵欠說:「快,快過來,慕月笙,我餓死了,我要吃餅!」
最近真是餓得好快啊!
原本一頭怒火的慕月笙在聽到葉筠說餓,所有火氣像是被一桶冷水瞬間從頭澆到尾似的,馬上狗腿地應道:「好,我馬上就去做,馬上,你等一下啊,媳婦!」
從慕月笙腿腳利索的程度來看,他還真不像是做祖父輩的呢。
這麼不見天地地胡來胡鬧了一個月後,長安城送來的一封信,打斷了慕月笙和葉筠在溫泉小宅里的美好日子。
「我外祖母的七十壽辰,我肯定是要回去的。」
安康大長公主的七十整壽,身為外孫女的葉筠,怎麼可能置之不理,人活七十古來稀,人生能有幾個七十,她不但要回去,她還要給外祖母準備一份大禮。
「嗯嗯,回去,我們回去!」
慕月笙如今是一點兒不敢惹葉筠不快的,葉筠說西是東,他絕不會說那是西不是東的。
再說了,誰說回去的路上就不能為生娃而努力呢,馬車裡,馬車裡應該不比溫泉池差吧……
慕月笙的頭腦里已經迅速風暴般地腦補了一下,口水就那麼順著嘴邊淌了出來,葉筠看得一臉嫌棄。
什麼『翩翩佳公子,陌上人如玉』,這明明就是個傻痴,怪不得最近師父都拒絕見她師兄了,說是見到她師兄就會長針眼,她看著,竟也深有同感了。
希望她師兄這副模樣,能在去往長安城的路上,改正過來,別到了長安城還是這副樣子,叫她見了別人如何解釋啊。
哎,哎,不過,說實在的,她師兄做餅的手藝,可是越來越好了,只看這一點還是很欣慰人的。
她這一生有福了!
安康大長公主的七十壽辰辦得格外風光,做為東凌國皇室僅存的大長公主,皇室輩份最長的女性,他的壽辰之上小皇帝明璨親自到場給親姑姑捧場祝壽。
這一日的顧府格外風光,長安城但凡有點頭臉的貴族官宦,都來登顧家的大門,給皇室老祖宗賀壽。
慕月笙和葉筠是安康大長公主壽辰前三天到達的長安城,其實他們從五行山出來得挺早的。
按著時間安排,他們至少可以提前半個月到的,但誰知道慕月笙那個不要臉的,滿嘴抹蜜地哄著她,在車裡面也雲裡霧裡的,搞得她每天都腰酸腿軟的,這就耽誤了行程。
哎,總之,葉筠都不好意思張口說這件事了。
到了顧府之後,慕月笙就不得不收斂些了,安康大長公主一雙老眼如閃似雷的,盯著他都要盯到骨頭裡去了,當晚就把葉筠搶到她房裡留宿了,於是,慕月笙又開始了苦逼不已的孤枕難眠。
與慕月笙相同苦逼的,還有入贅到顧家的上門女婿葉堂。
他雖是入贅的,但在顧府的生活一點兒沒有上門女婿的弱勢感,相反,顧夫人疼他比疼親生兒子還甚,一雙兒女生下來,也是隨著他姓葉的。
顧夫人與他解釋過,當初要求他入贅,也不過是心疼顧瑩瑩嫁去亂糟的葉府,生活得不安樂。
葉堂如何的不懂,他的苦逼不是來自與顧府,而是來自於自己的種,自己的孽。
自從有了一對龍鳳胎兒女後,他想爬上媳婦的床,簡直比登天還難,不是兒子哭了,就是女兒尿了,反正這一雙兒女總有一百種辦法,讓他的生活如同和尚廟。
當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兩位聚在一起喝酒互訴時,葉堂把自己的苦逼分享給了既是妹夫又是小舅舅的慕月笙。
「總之呢,您要是想和我妹妹生活得順當,最好還是別著急要娃,有了娃之後,你就不再是你媳婦的中心了。」
葉堂一口悶酒喝下,滿腹愁腸。
這簡直是經驗之談。
大舅子這番話說得慕月笙心頭『咯噔』一下,難道是他錯了嗎?竟然只想著要他和葉筠的孩子,卻忽略了有了孩子之後,他們的生活還能不能向現在這般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了。
慕月笙在倒吸一口涼氣之後,斷然決定,等著下次再和葉筠做願意做的事時,他一定要想個避免早生娃的辦法,他是學過醫的,想出這樣的辦法,應該不難。
慕月笙這邊還想著如何避免早生娃呢,葉筠在安康大長公主壽辰當天就給了他一個沉重的打擊。
葉筠在吃了一口『清蒸斑魚』之後吐得昏天暗地,安康大長公主當時就傳了御醫過來給葉筠診脈,這一診不要緊,葉筠竟已經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了。
慕月笙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完全陷入到目瞪口呆之中,他深深地感受到了葉堂向他投射來的無比同情的目光。
在安康大長公主的壽辰上,查出來葉筠有喜的事,安康大長公主自是十分高興,這對於她來說,是最好的壽禮了。
慕月笙很快就償到了葉堂所說的『自作孽、不可活』是什麼意思,由於葉筠的胎象不是很穩,孕月之中,全程禁房事。
這是御醫特意叮囑的,慕月笙深深覺得這個御醫可能與他有仇。
很快,葉筠就被安康大長公主留在了顧府養胎,安康大長公主還派了四個嬤嬤過來照顧葉筠,間接看著慕月笙,說是怕小夫妻兩個把持不住,做出什麼不顧後果的事,就不好了。
慕月笙一百句『娘』想送出去,卻不知道送給誰好,最後只能忍氣吞生地自己留下了。
安康大長公主的壽宴之上,葉筠為了避免撞上小皇帝明璨,勾起當年小皇帝明璨對她那點不可告人的心思,一直是迴避在後宅的,沒想到只吃了一筷子魚,就把御醫牽扯進來了,這回想不讓小皇帝明璨知道,也是不可能的了。
好在幾年時間過去了,時間磨滅掉了帝王原本就稀薄的男女之情,小皇帝明璨對她早已經沒有了當年那些心情,像在聽到她的名字,也恍惚只是一個故人的樣子了。
何況,她現在還是一個挺著大肚子的他人婦,身為一代想以做明君為目標的帝王,臣子之妻不可欺的道此一時,小皇帝明璨還是十分清楚的。
沒了小皇帝明璨這一關的影射,葉筠養胎的日子越發悠閒起來。
有一日裡,在與顧瑩瑩閒聊時,她忍不住問了一句,「奇了怪,奶奶過七十生辰,當今聖上都來賀壽了,怎麼不見明慧長公主呢?」
寶泰長公主前年遠嫁了一個小國為王后,不能來長安給安康大長公主祝壽是有情可緣,但明慧長公主一直在宮中,她不來,就有一些說不過去了。
「你還不知道吧,我前幾日去宮中請安,也沒見到明慧姑姑,聽宮裡侍候的人說,明慧姑姑得了重病,怕是不太好了。」
顧瑩瑩輕嘆一聲,平生而論,明慧長公主待她,一向是好的。
「明慧長公主病了?」
聽這語氣還是病入膏肓了,這可是怎麼一說的呢,明慧長公主的年紀正是春秋鼎盛,這才幾年功夫,就要不久於人世了?
「可不是,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病的。」
成家為母之後,顧瑩瑩也沒有那麼多時間總往宮裡去了,她丈夫娃的都管不過來的,哪還有心情去管宮裡面的表姑姑。
接下來,葉筠就沒有再問了,她覺得問顧瑩瑩,還不如來問慕月笙呢,她不信明慧長公主這事,慕月笙不知道。
當晚,獨剩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慕月笙正餵她喝補湯,她提起了明慧長公主重病的事。
「知道是知道,只是與你提什麼,這些都是我該操心的,無論是為了娘子你,還是為了我們慕家,這口氣都是要出的,等著那人真死了,她的死訊你總會知道的,那時你開懷了,再問,我也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慕月笙半點沒瞞葉筠,把著慕家背後做手腳的事,與葉筠都說了。
如今的明慧長公主不再是當年那個掌權的明慧長公主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想怎麼樣都行,她在宮中的勢力,大部分都被小皇帝明璨剪除,換成了小皇帝明璨自己的勢力了。
新舊勢力交替之間,是最好鑽空子的。
不過是買通了宮裡面的個把人而已,在侍候明慧長公主飲食時,稍稍動那麼一點兒手腳,短時間是看不出來的,等著時日久了,明慧長公主重病了,之前這點原因也查不出來了。
害人於無形之中,這不只是宮裡面的人會的,也不只是明慧長公主自己獨創的,別人也會。
百年豪門慕家,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還哪敢經營下去。
「明慧長公主還能活多久?」
到時候,她就是大肚子呢,也一定要走一趟雲州本郡,回去祭掃父母兄長的墳墓,與他們說上一說。
這畢竟是大快人心的喜事嘛。
「不好說,也許就是這幾天的事了,也許還能拖上十幾天!」
斷人生死,那是閻王的事,他們現在要做的只是加快讓明慧長公主見閻王的腳步罷了。
「嗯,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葉筠終於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睡了一個重生以來最安穩踏實的覺,還夢到了父母兄長挨個沖她笑,笑著笑著,她自己到忍不住先哭了起來。
她就是帶著笑意睡著,帶著哭痕醒來的,然後,第二天清晨,就聽到了宮中傳出來的喪鐘聲。
明慧長公主薨逝了!
這個在東凌國掌權半生的鐵血女人,就這樣在一個平凡的早晨,悄無聲息的走了。
明慧長公主的喪事,辦得可比一般公主的隆重許多,待遇幾乎可以等同於太后了。
小皇帝明璨做足了樣子,輟朝半月,舉國同哀,借著明慧長公主之死,刷足了眾臣的好感度。
就在外面一片素白的時候,慕月笙正勸著葉筠不要任性。
「媳婦啊,不是我攔著你給岳父岳母和舅兄祭拜,只是你這胎相,真不適合車馬勞頓啊,你要想想腹中的孩兒啊!」
慕月笙都快要給葉筠跪下了,「小傢伙可是你我的親骨肉啊,不如等他生下來,我們一起抱給岳父岳母及舅兄去看,不是更好嗎?他們看到小傢伙,肯定會更加歡喜的,保准比聽到你給他們報了仇還要歡喜。」
哪個老人不喜歡自己的後代再添後代,要不然也不會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一說法了。
葉筠沉默了,她確實被慕月笙說動了,慕月笙後面的理由比著前面更能打動於她,帶著自己的孩子去見父母兄長,他們才能更放心她吧,知道她在世上過得好,他們在泉下也會含笑欣慰吧。
心裡掛著這樣的想法,葉筠養胎養得更仔細了,每日裡都是小心翼翼的,酒也不喝了。
十月懷胎,辛苦之極,一朝分娩,更是猶如在死亡線上掙扎了一番。
好在葉筠這一胎,是懂得疼娘親的,並沒有折騰多久,兩個多時辰,小傢伙就在一聲啼哭中落地了。
即使如此,在外面等候的新手爹慕月笙,在聽到產房裡不停地傳出來葉筠的痛苦叫喊聲時,也是嚇得一聲冷汗出來,幾乎腿軟到要跪下了,發誓他與葉筠只此一胎,堅決不要第二個了。
這種衝擊魂魄的打擊,他實在是受不了,他不敢再經歷一次了。
如果不是葉堂死死攔著他,他幾乎都要衝進產房裡,想替葉筠受那份苦了。
所以,等著產婆抱著新生的嬰兒喜沖沖地跑出來,向他說恭喜是位少爺時,他連孩子都顧不上看,只想衝進產房,第一時間把受苦了的葉筠摟在懷裡。
孩子的名字,之前就商量過了,要姓蕭,名字叫蕭敬昭。
慕月笙對外的說法是他們夫妻兩人,一個說是思念師妹,顧及師妹早逝,沒有一個子嗣,想給師妹傳承一份香火;一個說是佩服蕭家七娘忠肝義膽、女中豪傑,自願把所生第一個孩子歸去蕭七娘的名下。
慕月笙和葉筠的做法,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引來了眾說紛紜,連著安康大長公主都抹著眼淚說葉筠不必如此的。
哪怕她老人家心裡早早就認定了葉筠就是她的外孫女七娘,也不好讓人到中年才為人父的慕月笙,第一個兒子就隨外人的姓。
畢竟連蕭七娘的親生姐姐,嫁與希家家主希三公子希昀的蕭五娘,在連生了兩子兩女之後,都沒捨得自己的孩子姓蕭的。
可是,慕月笙和葉筠心意已決,誰勸他們,他們也不聽,他們自己的兒子,他們願意怎麼起名字,那是他們夫妻自己的事,自是不用聽別人的意見。
好在慕家也算開明,或者是慕家子女眾多,還真就不在意其中一個姓不姓慕的,並沒有派人來阻擋。
只是慕相與慕月笙說了一句,既是姓了外人的姓,就不好進慕家祠堂了。
慕月笙笑言無所謂了,進不進祠堂,還不都是他和葉筠的兒子。
在蕭敬昭足了滿月,將近半歲的時候,葉筠去往雲州祭奠父母兄長的願望總算是可以實現了。
慕月笙也終於償到了葉堂與他說過的添娃之苦。
這一次的車馬之中,因為多了一個吃奶的孩子,再也做不成那些想做要做的事了。
葉筠是無論如何都不肯在自己兒子面前,做那種男歡女愛之事的,拒絕慕月笙拒絕得很痛快。
慕月笙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啊,都要傷成血葫蘆了。
等到了雲州本郡玄武君侯蕭府之後,萬沒想到,一直被慕月笙不喜歡的小白臉蕭莫離,竟成了他的救星。
蕭莫離一見到葉筠抱著孩子回來,當時就給跪下了,說什麼也要認葉筠的孩子做義子,還說以後玄武君侯之位,定是要傳給蕭敬昭,他才能安心的。
葉筠本不想如此,但奈何她是扭不過蕭莫離的死心踏地的。
蕭莫離為了陪養和乾兒子蕭敬昭的感情,在葉筠住進蕭府之後,就把蕭敬昭抱走了,那幾乎可以算是白天黑夜的抱著,走哪裡抱到哪裡,愛不釋手,也絕不鬆手。
有了甘當老子不悔的蕭莫離間接支持,慕月笙終於償到了相隔已久的甜密滋味。
在床上翻雲覆雨之際,他簡直都想大吼三聲『老子又回來了』以振豪情了。
之後,葉筠帶著孩子去蕭家墓地祭拜父母兄長時,慕月笙比誰都勤快,磕頭磕得額頭都見血了,還覺得給岳父岳母磕得不夠,那孝子模樣,連看他不順眼的蕭莫離都挑剔不出來一點毛病來。
說起來,這幾年,程翎和宮公公在雲州這塊地界上住上癮了,怎麼都不肯走了。
也不知道這兩個人用了什麼手段,偏是讓身在長安城宮中的小皇帝明璨深切地以為雲州這地方,絕不能離開程翎和宮公公守著,竟是把這兩個完全來自不同陣營的兩個人都留在了雲州。
能做到這一點,連著慕月笙都挑拇指稱讚。
在與葉筠的又一次雲雨之後,慕月笙忍不住與葉筠八卦道:「程翎和宮大人絕對有事,你是沒看到程翎追著宮大人屁股後面叫著宮大人小宮的那副樣子,像是惡狼見著羊,眼睛都綠了。」
葉筠一把推開趴在她身上的慕月笙,還說人家像惡狼,也不看看自己,能好到哪裡去。
被推開的慕月笙自動反彈回來,再一次巴在葉筠身上不起,還繼續說:「媳婦,你是不知道程翎連著自己祖墳都多少年沒回去祭掃了,竟主動提出要給宮大人的父母修建衣冠墓,真是無所不盡其能地討好宮大人啊。」
說到最後,慕月笙的眉毛眼睛都忍不住一起動了,在葉筠看來,竟帶著一絲說不出的齷齪。
「媳婦,他們兩個絕對有事,你信我的,我火眼金晴,看得保證准!」慕月笙才不信程翎和宮大人真是純情的兄弟之情呢。
「你保證?你怎麼什麼事情都保證?有那時間,你好好管一管你兒子,你看敬昭,叫莫離乾爹比叫你這個親爹還親呢。」
葉筠覺得慕月笙就是太閒了,這才會八卦人家相處得好,還不是因為他自己怎麼看程翎都不順眼的緣故嘛。
「兒子就是給別人生的,來,媳婦,咱們抓緊時間,再生一個乖女兒就是了。」
慕月笙嘻皮笑臉地再次翻身上了葉筠的身上,反正,他避孕做得挺好的,這都好幾年了,再也沒有犯蕭敬昭的錯誤就是了。
至於蕭敬昭那親生兒子,他願意叫誰爹就去叫誰爹吧,別來打擾他和他媳婦的好事,他就不會管的。
葉筠假裝推慕月笙下去,慕月笙死皮賴臉就是不下,也就半推半拒地被慕月笙再次得逞了。
許是老天爺看慕月笙太快活了,也看不下去眼了,在蕭敬昭七歲那年,慕月笙與葉筠身上發生了一件『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慘事,可以說直擊慕月笙的五臟六腑,把他雷得外焦里嫩了。
「什麼?懷上了?老大夫,你是不是逗我玩呢,我也是學過醫的,我怎麼沒摸出來我夫人懷上了?」
打死慕月笙,慕月笙也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明明他天天都給葉筠把脈的,他都沒把出喜脈,這個隨便逛街碰到的土郎中,是怎麼給葉筠把出孩子來的呢?
老大夫也是有脾氣的,吹鬍子瞪眼道:「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怎麼能把得出來,你要是信不過老夫,可以帶著尊夫人再去看看別的大夫,哼,老夫行醫四十幾年,若是連個喜脈都把不准,老夫不如一頭撞死,倒也省心!」
老大夫都要以死證清白了,慕月笙哪還敢多說什麼。
他眼神極其幽怨地盯在葉筠的腹部,盤旋了好一會兒,只覺得天旋地暗,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
到是葉筠,是發自心裡真正的高興,自打生過敬昭之後,她一直未能有孕,未免有些遺憾。
她這幾日總覺得心浮氣燥,不太舒服,這才會與慕月笙在逛街之時,隨便找了一個擺攤郎中把把脈的,沒想到這麼一把,竟然有了。
這可真是可喜可賀、大吉大利啊!
隨後的事情,自不必說,在又看過五個郎中,確定葉筠真的有孕後,時隔七年之久,慕月笙再一次過上了和尚吃素的生活。
慕月笙深深地以為,他所有的種都是和他作對的。
他那兒子蕭敬昭,每次在他和蕭莫離發生鬥嘴時,都會毫無意外地占在蕭莫離那一邊,一同氣他這個親爹。
如今葉筠肚子裡的這個,還沒生呢,他就隱隱覺到不好了。
這種預感真是太靈了。
葉筠十月懷胎結束之後,繼蕭敬昭之後,葉筠又給慕月笙添了一個兒子,這次當然是姓慕了。
慕月笙的人生,並沒有因為多了一個他姓氏的兒子而高興,相反,他悽慘可憐的日子才剛剛開始,誰叫這個兒子天生的戀母呢。
自打這個兒子生下來之後,誰抱都不要,誰抱都哭,只有葉筠抱著才行,只有偎在親娘的懷裡,他才能安安靜靜地睡覺,一旦離開,就是往死里的嚎。
有了這麼一個纏娘的孩子,慕月笙別說是想做愛做的事了,他連媳婦的身都近不得了。
只要他靠近他的媳婦,他的小兒子就哭得喘不上氣來,他的媳婦就會把他攆走,他小兒子到是有地方哭了,他這個當爹的卻是沒地方訴委屈了。
每當這個時候,他大兒子還和那個小白臉蕭莫離一起出現,氣他幾句,叫他恨不得把那小混蛋拆吧折吧再塞回他娘的肚子裡去。
這可真是……兒子天生都是討債鬼啊,他怎麼還是千防萬防沒防住呢,真要命。
這大概就是人生,十之八九不盡如意,但如意的那一二分,足可以填滿所有的空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