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壽宴
2024-05-04 05:36:30
作者: 簫蘭
陳府壽宴當天,有不少官員,圍著程翎和宮公公敬酒,其場面可以用里三層外三層來形容也不為過的。
宮公公還好說,人家內侍身份,幾乎可以說是近身侍候皇上的,說起來身份卑賤,還有某起子齷鹺之人,只敢在背後說叨的話,當著宮公公的面前,誰敢多說一句嘴,除卻這些前倨後恭的人,慕陳濟生而來的讀書人或是陳濟生的徒弟,他們讀書人大多不願意與內監為伍的,更不可能會想著敬宮公公一杯酒的。
除了這些人,因著內監的這層身份,真敢忽悠宮公公喝酒的人不多,所以,身為禁軍指揮使的程翎肩上的壓力就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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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沒有人強迫他多喝,也沒有人真的敢灌他喝,可是雲州本郡的官員有多少,來此賀壽的官員又有多少,來自東凌國四面八方的讀書人又有多少,給了這個人的面子,就不能卷了那個人的面子,這麼多人累積起來,就是千杯不酒的葉筠,也得考慮考慮能不能喝的。
程翎表面看來是與希昀相同,都是冷冷的性子,給人拒之千里的印象,但其實不然,希昀是真冷,程翎卻是冷淡表面下有一顆頗想世故的心罷了。
這麼一堆酒盞積攢起來,不是小數目,觥籌交錯之間,程翎就喝多了。
程翎許是很少喝多的人,從來沒有意識到他自己喝多會是個什麼樣子,直到眼神發直,說話都有些發飄了,頭腦也出現了短暫的空白,他才知道酒這東西,真是不能多喝的。
好在他快喪失行動力之前,先找到了宮公公,宮公公強行替他收了場,把他從陳府扛回了蕭府。
程翎平生第一頓醉酒使得他第二天中午還沒有清醒過來,勉強睜開眼睛也是昏昏沉沉,提不起精神來。
「那酒里一定有毒。」
程翎面對著不太放心、守在他身邊一宿的宮公公既不好意思又忍不住十分感激。
感激之情記在心裡,感激的話他卻說不出來,那不是他為人的風格,他只能一力往昨天的壽宴上栽事,「我平日裡喝酒都不醉的。」
宮公公不想與程翎糾結廢話在陳府壽宴的酒不酒上,他想說的是,「程指揮使,你已經答應過燕侯爺了,我們明天要陪著燕侯爺去松郡檢閱士兵的事情,你沒忘記吧?」
要是沒有這件事,他管程翎是不是醉死呢,他才不守在程翎這裡一宿呢,他最討厭醉鬼。
「啊?」程翎就是有多少醉意,都被宮公公這一句話給驚醒了,「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現在幾時了?」都不用宮公公回答他,他自己就去看更漏了。
果然已是下午,準備的時間不多了。
「我這就叫人去請慕月笙和葉筠過來。」
程翎邊說邊動作迅速地下床,哪怕他的身體根本不聽他的腦子指揮,走下床的時候,差點跌了出去。
宮公公心裡再氣,也不可能真看著程翎摔一個狗啃屎,伸手一把扶住了程翎。
程翎摔出去的力氣大些,宮公公的位置,加上一隻手臂的重量似乎不太夠,差一點被程翎撲了滿懷。
兩個男人來了一個很尷尬的瞬間,身高又差不多少,這麼一個親密接觸的動作,差點把嘴唇碰到一處去。
程翎和宮公公都忍不住臉紅了一瞬,宮公公連忙鬆手,程翎也伸手扶住床邊的雕花檁子,好不容易站穩。
等著慕月笙進來,就看到這麼一副難為情的畫面了。
慕月笙是誰,那是唯恐天下不亂的祖宗,他別有深意地笑了笑說:「程指揮使、宮公公,這是在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嗎?那沒關係,來,與我說說,我幫兩位分析分析,這方面我有經驗。」
「滾!」
毫無疑問,幾乎是異口同聲。
慕月笙被程翎和宮公公斥責了一臉的口水,他也毫不在意,伸手抹了一把後,笑著說:「你們莫要理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有事我一會兒說!」
「你還是趁早說吧,等我酒醒了,搞不好想要揍你,就太傷感情了!」
程翎狠狠瞪了慕月笙一眼,這人真是一如既往地討厭,他們兩個人一定是八字不合,明明在一起是合作關係,立場相同,又都出自老牌子的四大君侯府,還相看兩生厭。
「程大侄子,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你爹連著你幾個叔叔加一塊,都未必能打得過,你就是虎父無犬子,武功在他們之上,也應該懂得尊重長輩之道吧,按兩家輩份來說,我可是你小舅舅,你怎麼總想著要揍我呢!」
程翎相當糟心地看了慕月笙一眼,咔吧咔吧地把脖子生硬扭到另一邊,不去看慕月笙,心裏面卻已經把慕月笙罵上一百遍去你娘的小舅舅了,慕月笙算他哪門舅舅,對不起,他程翎平生不缺舅。
一旁站著的宮公公已經算是百般忍耐了,見這兩個人越說越不像話了,不得不輕咳一聲提醒一句,「咳,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們能不能有點心思在正事上!」
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沒把這兩個人一手一個扔出去,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噢,對了,我來就是為了正事而來的。」慕月笙邊說邊上下打量了程翎一眼,涼涼地調笑道:「還是等我程大侄子穿好衣服,我們去議事廳說的比較好!」
慕月笙說完,在程翎真正發火之前,起身上前拉住宮公公的衣袖說:「宮公公我們一起走,去議事廳里等著程指揮使吧,免得被我們圍觀了,他不好更換衣服,又要耽誤時間!」
然後,腿腳極快地拉著宮公公,在程翎真正罵娘出來之前,快步離開了程翎的臥房。
議事廳里,葉筠已經坐在那裡等著這幾個男人了。
程翎喝醉的事,葉筠昨天出了陳府後院就已經知道了,可她沒有想到這都一宿大半天過去了,程翎竟然還沒有清醒呢。
葉筠輕笑一聲,「雲州的酒烈,程指揮使這是著了燕侯爺的道了!」
她沒能去得都是男賓的前院,卻一點兒不妨礙她想到程翎酒醉的原因,肯定是第一杯酒由著燕平灌進去的,然後齊風鳴接第二棒,有這兩個開頭了,後面的人只要跟上就行了。
程翎總不好沒推掉燕平和齊風鳴,就好意思去推掉後面的那些個吧。
程翎這人重名聲,肯定是不想被人背後議論他看人下菜碟的。
「好在如今時間不算晚,慕小舅舅把該得的東西都得來了,等著程指揮使到了之後,慕小舅舅把東西一一拿出來後,咱們商量個對策吧,我還是那句話,松郡那邊的地勢是易守難攻的,燕平要是真給咱們設了什麼圈套,我們最好的反擊就是沒到松郡之前就把他拿下,這就要看程指揮使的魅力,舍不捨得做這麼大的賭局了。」
葉筠一口氣說完,程翎已然換完衣服出現在議事廳門口了,剛好把葉筠的話都聽到耳力。
沒想到會被個小丫頭瞧不起,程翎酒後余醉,整個人大步跨進來後,他當即說道:「我有什麼沒魅力的,只要慕月笙給的東西夠力度,我肯定不能任由燕平拉我們去松郡。」
慕月笙聽到程翎又直呼他的姓名,很不爽地長嘆,剛要對此表示抗議,被提前一步看出苗頭的宮公公極時制止。
「慕公子,我們時間不多了,還請不要在無用的事情上浪費了,既然慕公子已經查得證據,不如拿出來咱們細細分析,提前做好防備才是真的,免得一時不查陷入被動。」
慕月笙不得不承認宮公公說得有道理,他只能不情不願地暫時放過了糾正程翎。
他從懷中拿出了他著人去松郡探查的地形圖和莫離之前交給他燕平與鮮卑人通信的證據,一一都擺在議事廳的桌面上,也就是程翎的眼前。
程翎和宮公公面對一堆的有力事實,不得不皺緊眉頭的同時,挨個翻開,不能拉下去一處。
「慕公子好手段,這才多短的時間,就探出了這些來,琅琊莫家確實術業有專攻啊!」
程翎不得不再一次重視起慕家來,這個之前他完全沒有考慮過的文臣之家。
「程大侄子你不用說話酸溜溜的,這裡面真有大半不是我們慕家探出來的,我們慕家在雲州的勢力比你們程家也強不到哪裡。」
慕月笙並不攬功,這些都是劫難過僅餘的蕭家軍的人打探出來的,本就只屬於蕭家,就是日後皇上想要吞功,他都不同意,既是要給蕭家沉冤,那就能放棄任何正名的機會,是以,他提前就要把蕭家擺在檯面上來的。
「噢,那……」
程翎拿眼神去掃桌面上的種種,慕月笙挑唇輕笑說道:「程大侄子你忘了,我師妹是蕭七娘,我來雲州,雲州這裡的人,就算不給我面子,總要給我師妹些面子吧,我能得到這些,不過是人家愛屋及烏,這些都是原蕭家軍兄弟們弄來的,我不過是幫著證實證實。」
慕月笙提起蕭家軍,程翎的眉頭下意識地跳了一下,他此來雲州的另一個目的可是與蕭家軍脫不開干係的。
這些東西既是留存在雲州的蕭家軍人弄來的,那就一定不會有假的,燕平竟真的與鮮卑私通了,可惡之極。
雖然之前他們就懷疑過燕平,但那時僅是懷疑,和真有證據擺在眼前不一樣,對於通敵賣國之人,無論是程翎還是宮公公,都是恨不得殺之後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