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說一聲恭喜

  葉凝之渣是渣些，但做人還算講誠信，做起事來也是雷厲風行，言出必行，做為回報，葉筠也不好拿捏，當天就跑了一趟沉音閣，去見沉珠。

  因著葉筠不是第一次去沉音閣了，對著沉音閣的門路很是輕車熟路，那裡守門侍候的小廝也都認識她了。

  畢竟只白天來沉音閣，且來了只點沉珠姑姑的俊美少年，在長安城來沉音閣消費的老主顧里，還是十分罕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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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筠還是一身男裝，公開身份打的還是陸逸的表弟，只有沉珠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和來頭目的。

  自打經常來沉音閣，與沉珠熟悉起來後，她每回來就直接去沉珠的房間了，不在叫沉珠去雅間了。

  沉珠的房間在沉音閣的後院，相對前院招待客人的地方比較清靜，適合說個話。

  「你來了！」

  自打知道葉筠的真實身份後，沉珠對待葉筠的態度就不像之前對待客人那般了，但她可能天性就是比較冷清的人，哪怕知道要與葉筠合作才能出了沉音閣，也不見她對葉筠有多麼熱絡。

  不過，沉珠這樣的態度，對於葉筠來說是剛好的，本就只有利益關係的兩個人，保持適當的距離是最好的了。

  「是，我昨天已經與我父親溝通過了，你們當年的事，可能是有人從中做了手腳，你給我的玉佩，我父親那裡也有一塊，他說是當年你送還回來的，他接到你的玉佩，以為你的心意與我祖母的心意是一樣的，他傷心欲絕之下，在醉花樓狂飲大醉，醒時已是三天之後，他去你的住處找你，你已經不在那裡了。」

  葉筠說著從懷中摸出屬於葉凝之的那塊已經碎了的玉佩，擺到沉珠坐著的桌前，隨後又拿出了沉珠之前給她的玉佩，兩塊玉佩一碎一好，分外刺目。

  「我檢查過了，單從外表上看，兩塊是一模一樣的，連玉質都相差不離，不是鑒玉高手，根本看不出來。」

  仿造之人也是有心了，做得如此心思細密，這是鐵了心要拆散葉凝之和裴珠兒啊。

  沉珠聽完葉筠的話後，許久都是默不作聲的，雙手緊緊扶在琴弦之上，許是摁得緊了，有一處皮肉被琴弦割破，有血滴下來，她竟沒有感覺出來。

  再次提起當年的事情，沉珠還是抑制不住的傷心欲絕，連臉色都難看得蒼白如雪，唇齒緊咬得掛出霜來了。

  「你覺得會是誰動的手？」

  其實，在沉珠的頭腦里，已經有了懷疑對象，她只是不願意相信罷了，那個對她那麼好，那麼掏心掏肺的人，怎麼會……會是當年陷害她淪落如此風塵齷鹺境地的人呢？

  「沉珠姑姑何必問我呢，情之一字最為神傷，姑姑與他人往日無怨近日無讎，大約只有桃花能困住姑姑吧。」

  葉筠沒有點破，卻也印證了沉珠心中的猜測，這次沉珠落下來的，就不只是血，還有淚了。

  葉筠每次來沉珠這裡，都不會多留，說完正事，大約只坐一首琴曲那麼長，也算是能糊弄過去與沉珠學習琴藝這麼個說法了。

  出了沉音閣，葉筠先回了自己的藥鋪子，換成了女裝，時間正好，夠她去一趟顧府的了。

  連著十幾天沒過那邊去了，她還真有點想外祖母安康大長公主和表姐顧瑩瑩。

  換好了女裝，葉筠就不好在街面上閒逛著走了，好在她的鋪子裡有她停著的馬車。

  帶上沉香，坐進馬車，趕車的把式也是鋪子裡養著的，技術很好，趕著的馬車走起來又穩又輕，幾乎沒有什麼燥音，葉筠倚著馬車廂的軟枕，昏昏欲睡。

  幾乎是半睡半醒間，她忽然聽到坐在她旁邊的沉香，輕聲低喃了一句，「咦，那不是顧府的二少爺嗎？」

  顧府的二少爺就是蕭七娘的表弟顧英章，蕭七娘成了葉筠後，表弟也變成了二哥哥，這可真是世道好輪迴啊。

  算起來都是一家人，既然遇見了，不好裝不知道。

  葉筠讓沉香叫停馬車，她撩開赭青色的車簾了，正好就見到顧英章牽著一匹棗紅色的小馬在她們馬車前一步遠的位置，溜溜達達地走著，步速極慢了。

  「二哥哥！」

  葉筠喚了他一聲，他都沒有反應，直到喚第二聲時，他才一臉迷糊樣地回頭。

  「二哥哥，你這是要回顧府嗎？」

  顧英章的長相有些隨安康大長公主，兄弟姐妹里，只有他是一張團團的娃娃臉，十五六歲的年紀，看上去更小一些，配上一雙好像總也睡不醒的眼睛，明明很精神的走路，也像是夢遊一樣，他的性子也和他的長相似的，沒有顧英奇那麼鋒利，更淳樸憨厚。

  「啊，」顧英章看清是葉筠後，娃娃臉上露出歡喜的笑容來，「是葉妹妹啊，是，我回府，你這也是要過我們府上去嗎？」

  「嗯，」葉筠笑著點頭，「二哥哥，我們一起走吧！」

  葉筠說的話，也正是顧英章想說的，他本來走得就不快，步行的速度與葉筠馬車的緩緩而行，也差不多少，兩人搭伴倒也合適。

  「小舅舅和你的事，我聽我姐姐說了！」

  顧英章掩蓋著眼裡的失落，勉強笑了笑，衝著葉筠拱手道：「提前恭喜你們了！」

  「恭喜什麼啊？」葉筠懊惱地瞪了顧英章一眼，這個前表哥現表弟，不愧對他親姐姐顧瑩瑩叫他的一聲『木頭疙瘩』，「那八字沒一撇的，皇上也沒同意，你小舅舅也沒去我家提過親，何談恭喜，二哥哥不許胡亂恭喜，這要是換做別人，你會挨揍的。」

  顧英章沒想到還有這一層，下意識地抬手抓了抓額頭，略顯憨憨地勾了勾唇角，「可是，小舅舅和我姐姐都這麼說。」他就以為一定是真的了。

  「他們逗你的呢！」

  整個顧府，顧英章應該是個獨特的存在，家裡那幫子無聊的人，都喜歡拿他逗個樂子、解解悶。

  「真的啊，那太好了！」

  顧英章頓時咧開嘴，笑成一株燦爛的向日葵，葉筠都搞不懂他到底高興什麼，這是有多不願意自己成為她小舅母啊。

  不過，這也對，要是有一個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小姑娘忽然成了自己的長輩，自己也會覺得很違和的。

  兩個人拋去『小舅母』這個問題後，接下來的聊天就比較順利了，顧英章說了說他在國子監預科的事，葉筠則講了講她開小藥鋪的趣聞，這麼一走一說的，感覺路程都短了，好像沒一會兒就到了顧府。

  葉筠先陪顧英章去了顧府後院，把顧英章新得的那匹棗紅小馬栓在馬圈，顧英章又叮囑了馬夫幾句，才與葉筠一同去了安康大長公主的院子。

  葉筠沒有想的是慕月笙竟然也在，慕月笙來顧府的理由竟還和她一樣，眯著一雙狹長瀲艷的丹鳳眼，笑得狐狸似的，說是給安康大長公主請安的，卻只是比自己先一步進的顧府罷了。

  「你們兩個來得真是巧了，月哥兒前腳進來，你後腳就來了！」

  安康大長公主自覺得認回了外孫女，精氣神比著之前都好上太多，見著慕月笙和葉筠，還有閒情逸志打趣，可陪著她坐的兒媳婦慕氏，也是慕月笙的親姐姐，可就沒有那個心情了，怎麼看葉筠這個未來弟媳婦都覺得頭皮發麻。

  「筠兒給奶奶請安！」

  葉筠還是隨著當初給安康大長公主診治時的稱呼叫著，一直沒有改變，安康大長公主也是允了的。

  「快起來吧！」安康大長公主見著葉筠笑得眉眼都彎起來了，滿臉的神色更顯慈愛，衝著葉筠招手，「筠丫頭，來，坐奶奶這兒來！」

  「是！」

  葉筠乖乖地應著，起身坐到了安康大長公主半倚著的長榻旁，顧瑩瑩剛好也坐在那裡，見她坐過來，拉住她的手，沖她擠眼睛。

  葉筠別過頭去，當沒看到顧瑩瑩那副怪樣子，不就是她小舅舅在嘛，這麼擠眉弄眼的挪耶她良心不會痛嗎？她們可是好姐妹噢。

  慕月笙手捧著茶盞，並不掀蓋並不品，只拿眼角的餘光去看坐在安康大長公主旁邊的葉筠，那掩蓋不住的熾熱，偏用脈脈的方式傳遞，整個屋子裡，除了顧英章，所有人都感覺到了。

  無知無覺的顧英章還在說：「葉妹妹，我新得的那匹棗紅小馬，就是你剛剛看到的，是難得的良駒，性子溫馴，女孩子騎是再好不過的了，等我養上些時日，再好好調教調教，送與你了。」

  同慕月笙毫不掩飾的如火眼神不同，顧英章是溫良的，看向葉筠的眸子裡好像墜落了星輝，閃亮閃亮的。

  還沒等葉筠開口，瞭然一切的顧瑩瑩就搶著說：「弟啊，你是我親弟，你有這等好物怎麼不想著送你親姐我呢？巴巴的要給筠妹妹。」

  被顧瑩瑩用言語戳一下的顧英章瞬間紅透了俊秀的臉頰，嚅嚅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上……我上次不是送過你嗎？是……是你不要的，你說我養的馬太溫吞，不夠烈，喜歡大哥養的。」

  這雖然是個事實，但顧瑩瑩不打算承認，她還打算開口逗弄幼弟，她娘顧大夫人慕氏看不過眼了，瞪著眼睛說她，「就知道欺負你弟弟，看把他欺負成什麼樣子了。」

  親娘開口了，顧瑩瑩不好再說什麼，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算是放過顧英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