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展示才藝

  小皇帝明璨還不到大婚的年紀，但他的長姐明慧長公主已經把他登基之後的第一次選秀安排在明年春日裡了。

  按照明慧長公主的意思，皇后為一國之母，定要德容兼備、家事底蘊皆全，可不必忙著選出來，先挑幾名朝臣之女充實後宮諸封位，等著明璨過了十八歲時，再行商定皇后人選，行大婚之禮也不遲。

  有著這麼一層意思，小皇帝明璨閒政之時，總會被長姐明慧長公主逼著看幾副世家女子的畫像，讓他選上一選，他雖對此深厭其煩，但奈何架不住長姐明慧長公主的催逼，每次都是敷衍地看看，從未發表過什麼意見，在他覺得那些畫像里的女子都差不多個模樣，他實在難以看出個好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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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親眼看到一個宮外的女子，不是在畫像里，而是活生生在眼前，不像他姐姐寶泰長公主那麼霸道刁蠻，也不像王懷玉那麼自命清高，他忽覺得春風滿面、一場醉意融融，未等其他人多說什麼，他親自賜了座給葉筠，就坐在了王懷玉的對面。

  小皇帝這座位賜的，坐對面的兩個人真是相看兩厭，葉筠還好些，保持端莊的坐姿，不去看王懷玉就是了，王懷玉則是恨不得把頭扭到別處去，如天鵝般的美頸差點扯個對摺，奈何她還等著看好戲，只能拿眼神拼命示意上座的寶泰長公主。

  王懷玉那意思最簡單不過了，催促寶泰長公主快提醒當今聖上進入正題吧，別等著『沒怎麼見過世面』的當今聖上被葉筠這隻小狐狸精迷上了，那就搬石頭砸自己腳了，有聖上護著，還怎麼收拾葉筠。

  寶泰長公主接收到王懷玉遞來的信號，輕咳了一聲，「皇上，既然葉姑娘來了，那皇姐我就宣布開宴了，難得皇上今日忙裡偷閒，於日理萬機中還能惦記臣子小事，咱們還是邊吃邊聊的好，有著絲竹助興，聊的也能開懷，皇上也正好歇歇身子。」

  小皇帝明璨深覺他皇姐寶泰長公主的提議很好，既然他皇姐把一切安排妥當了，他只消安享就是了。

  因著殿內宴請人數不多，而且還是以談話為主，寶泰長公主安排的是單桌小席，絲竹也是輕慢悅耳的宮廷小調，聽著既可愉悅身心又不耽誤席間賓主的說話。

  小皇帝明璨的注意力在葉筠進殿後，至始至終都在葉筠身上，在絲竹聲響起後，宴席安排的菜品一一擺上，小皇帝明璨開始了對葉筠的問話。

  「朕聞芙蓉園百花宴上，你表現極好，可惜朕朝政繁忙，未及去得，想來也是遺憾。」

  明璨說起芙蓉園百花宴，葉筠還沒有什麼反應，倒是王懷玉先白了臉色，誰叫她從太原追到長安城，就是想在百花宴上露臉，得與慕月笙這門親事，結果……她再次憤恨地瞪了葉筠一眼。

  葉筠假裝沒看到，暗自思量著如何回答小皇帝明璨這句看似簡單，內里卻藏著玄機的問話，『極好』和『遺憾』這兩個詞，怎麼細品都是過猶不及了。

  總有那惟恐天下不亂的，在葉筠還未開口前，替葉筠說道：「皇上有何遺憾的，芙蓉園百花宴那次沒看到有什麼關係，此時葉姑娘不就在殿上嗎？讓葉姑娘親自給皇上您表演一段才藝，豈不是更好！」

  寶泰長公主一臉惡意地看著葉筠，笑著向小皇帝明璨提議。

  小皇帝明璨正是看葉筠最順眼的時候，但仍對小小年紀的葉筠就有那般的神奇能力抱有一絲懷疑，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他也想知道葉筠是否如外面傳說中的那般神乎奇神。

  「皇姐的提議甚好，今日宴會臨時起意，並無助興節目，不如葉姑娘一展才藝，也好為此宴平添光彩。」

  小皇帝明璨笑得到是真誠，看向葉筠的眼神也是意味深長。

  葉筠只覺得渾身一冷，憑心講她是不想在小皇帝面前做什麼一展才藝的事，前幾次宴會之事，都是機緣巧合之下逼得她不得出手，若有可能，她是不想如此鋒芒畢露的，樹大總是招風的，看看，這不是惹來天大的麻煩了嗎？

  「承蒙聖上厚愛，小女子才疏學淺，實在不敢在聖上面前露醜，還請聖上見諒。」

  葉筠穩穩站起，向殿堂之上的小皇帝明璨深深施禮，月白色的長裙隨著她輕身扭動，裙擺如波花，在灑進殿內的陽光追逐里，鑲在裙擺處的白色水晶片，綻出晃人眼目的光芒來，把葉筠整個人映襯得如碧波仙子，明明殿內無水卻被葉筠帶出一片沁人的濕潤來。

  「葉姑娘，你這話兒說得真是太客氣了，你的才學在長安城貴圈裡也是有目共睹的了，接連幾次宴會屢屢奪魁，好不風光！」

  沒等小皇帝明璨說話呢，寶泰長公主反而開了口，語氣還擋不住的陰陽怪氣，顯然是修煉得很不到位。

  小皇帝明璨雖說被姐姐搶了話頭有些不高興，但到底顧念姐弟情深，沒去追究，也就順著他皇姐的這句話接了下去，「是的，皇姐說得沒錯，朕也是如此聽說的，葉姑娘何必謙虛，還是覺得在朕的面前有壓力，不好展示？這都沒有關係，無論葉姑娘展示的才藝是何種，過程如何，朕都不會怪罪你的。」

  當今聖上都如此說了，葉筠沒辦法再推辭下去，再多說一句，就是叫聖上沒臉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只是讓你展示才藝。

  才藝有很多種，聖上又沒指定好獻哪一樣，但她擅長的刀劍一類器物肯定是要避諱於君前的，而獻舞吟歌是藝人所做之事，她哪怕換了一具身體她也是玄武候府出來的軍小姐，是絕計不會做獻舞吟歌這類的靡靡之事的。還有詩詞書畫，她自小也學得，不敢說有大家風範，但也有小成，只是在小宴上做這些，似乎也不合場合。

  葉筠略思索一下，就一眼瞧到侍候在兩旁的宮女，她們的腰間、手臂都纏著一種鵝黃色的彩帶，這絲帶在她們的身上是做裝飾用的，拿在葉筠的手中可就不是了。

  葉筠主意一定，隨即再次走到殿中，再次衝著小皇帝明璨施禮，「聖上如此看得起臣女，臣女只好現丑，若哪裡做得不好，還請聖上恕罪。」

  「本就是遊戲娛樂，何談有罪！」

  小皇帝明璨見葉筠答應了，面上竟是難得的歡喜，刺得下面一旁坐著的王懷玉忍不住在心裡又罵葉筠一句小妖精。

  王懷玉尚且如此，寶泰長公主的面色就更不好了。

  寶泰長公主是真沒想到她皇弟眼皮子這麼淺，竟會被葉筠這種貨色的吸引，氣得身上汗毛都豎起來了，要不是想著後面還有重頭戲，她現在就忍不住衝上去撕了葉筠那張臉了。

  「多謝聖上！」

  葉筠在小皇帝明璨面前，話不多，動作更少，表情幾乎沒有，至始至終都是淡然鎮定的，她可不覺得她是王懷玉心裡所想的那種，心正心思則正，所以她是半分沒覺出來小皇帝明璨看她的眼神有什麼不同。

  葉筠在得到小皇帝明璨的准許後，去了一位站在她的宴席位旁侍候的宮女身邊，溫和有禮地說：「這位姐姐可以將你身上配帶的彩帶借我一用嗎？」

  宮女沒想到葉筠會與她借東西，驚愣了一下，連忙卸下身上做裝飾用的彩帶遞給葉筠，「貴人儘管拿去用。」

  「謝謝！」

  葉筠拿過彩帶後，又去了敲打絲竹的統領處與他交流了幾句，統領會意後，與樂隊眾樂工一一吩咐。

  葉筠等著樂隊準備好後，她把從宮女那裡借來的彩帶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把彩帶的一頭纏在右手手腕上幾圈，在樂隊聲響開始之前，已經在偏殿正中擺好了姿勢。

  當樂隊那邊先是一聲震人心聲的鼓起，隨後是金鳴鐵戈之聲迭迭而撞，一首迫人心魂的《破陣曲》轉眼間代替了之前的清悠絲竹，兩種完全不同的音樂，帶給人的震撼還沒有使人清醒，葉筠的彩帶舞破陣而出，如一條蛟龍破浪，乘風而起，絕美之姿中又帶來說不出的英氣，正合適她舞彩帶時的清冷氣質。

  殿上的小皇帝明璨竟看得忍不住抬起身上，站了起來，連一雙閃亮的眼睛都眯在了一處。

  葉筠這首彩帶舞，是以彩帶代替軟劍，舞的正是當年她在五行山上與師父學藝時，自己獨創的一套劍法，因其形靈巧優美，柔中帶剛，並不適宜與敵人過招，她平時練來，都是強身之用。今日殿上，小皇帝明璨非讓她獻藝，她想來想去，把這套劍舞練出是最最合適的，軟劍是利器，不能露於殿上示君，這才向宮女借了彩帶，又配以軍中渾雄之歌《破陣曲》，端的是剛柔並濟，形神具美。

  別說殿上的小皇帝明璨一時看迷了眼，被帶進曲中舞中，不知身處何境了，就連與葉筠有過節的寶泰長公主以及王懷玉，都不自覺在心中暗嘆，這小丫頭如此看來倒是不負盛名，只是越發這樣就越發留不得，要不然這長安城以後還能有她們兩位貴女的地位嗎？

  這不只是搶男人的事，而是她們的身份在那裡，一個是皇室尊貴的長公主，一個是世家大族的嫡小姐，她們可不想風頭被這麼一個不長眼的小丫頭蓋過去。

  這小丫頭還沒有及笄，就這般風光了，這要是等這小丫頭再長成些，還要不要給別人活路了。她們可不希望再冒出個蕭七娘來掩了她們一眾貴女的風光。

  寶泰長公主和王懷玉兩個人趁著小皇帝明璨看葉筠舞彩帶入迷之時，再次眼神交流了一下，寶泰長公主衝著王懷玉點頭，然後不動聲色地招過自己身後站著的一名貌似極普通、穿著也與殿內其他太監相同的中年太監來。

  沒有任何語言交流，寶泰長公主只是垂了一下眼睛，那太監就明白了一切，之前主子都吩咐好的，按著去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