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君子如玉來

  那是爹爹的王冠呀……想起那個英武偉岸豪氣沖天的男人……葉筠就覺得眼前似乎有一座高山似的，特別高大雄偉，看到他就讓人心安，看到他就讓人快樂，他豪爽的笑聲傳揚整個草原，迴蕩在整個天際。

  如果說這個世上那個人豪情萬丈，他坦蕩的胸懷足以撐的下整個天地，那麼只有爹爹了，人稱北疆戰神的蕭二爺。

  這個世上，沒有哪個人在遇到爹爹之後，不會被他折服。

  爹爹是個太有魅力的男子。

  爹爹是她心中最偉岸的山。

  太祖創立江山，封四君侯府，每人製作了一頂王冠，授予四大君侯府的家主。

  

  這頂王冠並不太奢華，緊緊是頂級沉香紫檀鑲玉，華色容靜，內斂大方，雕刻大氣，彰顯王族風範。

  這頂王冠是歷任家主之物，當年爹爹因救明慧長公主死在鮮卑人的劍下，那頂王冠和爹爹的屍體都被鮮卑所得。

  其實當年的事具體是怎麼回事，葉筠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她在五行山，希昀該是清楚的。

  這些日子葉筠也偶爾想辦法打聽一些，只知道那頂王冠消失後，皇帝委任原先玄武軍的一名大將燕平為新任玄武君侯府家主，後來為了彰顯他的身份，皇帝重新給他打造了一定王冠。

  至於爹爹的王冠此時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葉筠不得而知。

  雅間內，蕭五娘已經幽幽醒來，她整個人半靠在坐塌上，神色悽厲，面龐慘白如紙。

  「程公子，這頂王冠從何而來？」她的聲音都在顫抖，連著她的嬌軀。

  程翎溫和地看著她，「據我所知，前不久鮮卑派了使者入朝，想修復舊好，如果我沒猜錯，蕭二爺的王冠應該是他們送過來的，而陛下已經給了一頂王冠給燕平，這一頂王冠就多餘了……」

  「那陛下這麼做的目的何在？」蕭五娘繃緊了嘴角，悽厲地盯著程翎，胸口氣的起伏不已。

  葉筠已經猜到了皇帝的意圖，希昀也知曉。

  底下的眾人明白這件東西來歷後，有人已經完全失去了興趣，有人被激起了豪情。

  現在這頂王冠已經多餘，意味著可以當做蕭二爺的一件舊物收藏，即便當年玄武軍謀反，蕭家大公子叛敵，但蕭二爺是為救明慧長公主而死，他的地位朝廷始終承認，擁有這件王冠當屬榮耀。

  「管事大人，陛下的條件是什麼？」

  大家紛紛好奇。

  管事地摸了摸鬍子，鄭重道：「諸位，咱們太祖創下四君侯府，歷代君侯府家主的身份象徵，除了這頂王冠，還有一樣東西，這頂王冠可以由朝廷打造，可是那樣東西只有一件，那就是家主令，自蕭二爺罹難後，玄武君侯府的家主令消失，至今無蹤影。

  這枚家主令就相當於皇帝的玉璽，沒有家主令，這個家主就相當於「白板天子」，想要讓人信服很難。

  這是這一年多，燕平心裡最大的疙瘩，也是皇帝放心不下的心事。

  當年太祖創四君侯府時，每一個君侯府都有一支神秘的暗衛，成為「羅剎」，玄武侯尚黑，這支暗衛被稱為「黑羅剎」，一個可頂千人，個個身懷絕技，出神入化，幾乎是神人。

  但這麼一支神秘的羅剎，只有家主令才能掉的動，這也是身為一家家主最依仗的實力。

  希昀身為希家家主，手執「白虎金鑲玉」家主令，號令「白羅剎」，只是這些人神出鬼沒，除了歷代家主，哪怕是本家之人，也從來沒有見過他們真的面目。

  管事解釋後，大家方嘖嘖驚嘆，難以想像。

  「所以，諸位，今夜這一頂王冠，拍賣到手簡單，但是陛下的要求是，要在一年之內找到玄武家主令！」

  「！！！」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不消說，這一年多，朝廷和新任玄武侯燕平定然是想盡辦法在尋找，結果一無所獲，那麼他們又有什麼本事呢？

  還是說這一次皇帝拋出這件王冠，實則是想利用其他三大君侯府？

  白虎侯希家家主希昀在此，朱雀候少主程翎在此，兩個人都有做主的權力，至於那一直十分低調的青龍侯慕家……

  此刻幾乎冰簾都被撩開，各個雅間裡頭一目了然，來了什麼人，一看便知，大家細細尋找了一番，發現青龍侯慕家只來了一個普通家族子弟。

  慕家不像程家有錢，也不像蕭家有兵，更不像希家兼二家之美，他們家最負盛名的是文禮，所以人家只用來湊個熱鬧，表示個心意，全當捐點錢。

  除了四大君侯府之外，有實力試一試的也只有顧家、陸家、甘家和幾大老牌世家。

  只是這些家族顯然比不上燕平的實力，燕平做不到的，他們也很難做到。

  難道真的是在希家和程家之間抉擇嗎？

  有好事者看熱鬧不嫌事大，率先哄抬，就等著看哪個王侯之家出手了。

  「五娘，只要你答應嫁給我，我立刻出手，拿下你爹爹的遺物！」程翎遙指那沉寂中似乎瀰漫著憂傷的黑鑲玉王冠，

  蕭五娘目光呆滯，眼神一下都沒離開王冠，她痴痴不語，腦中一片空白。

  隔著幾個雅間的希昀哼笑一聲，皇帝的目的他知道了，程翎的目的他也知道了。

  他適不適合出手呢？

  眼底一抹無可奈何的苦笑溢開。

  「希昀是不會出手的！」程翎試圖說服蕭五娘。

  「他們希家與蕭家情分不同，他又曾是你爹爹的弟子，朝廷本忌憚他，如果他敢去尋找家主令，皇帝那必然不放心，可我程家不一樣，一來我現在還不是家主，二來我程家在南海邊，跟北邊相去甚遠，就算我有心，也鞭長莫及。」

  說到這，程翎雙手扶住蕭五娘的肩，逼著她從王冠上挪開視線，看著自己，他定定說道：「五娘，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陛下此舉其實意指讓我程家或慕家出手，慕家今日沒來能做主的，那麼我是唯一的選擇了，五娘，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答應我，那件王冠就屬於你，你要知道，如果我不想出手，陛下也拿我無可奈何，五娘，給我一個出手的理由……」

  他的冰冷的目光直射入蕭五娘的心底，

  「五娘，它是蕭家的東西，你應該不想它落入別人之手吧？」程翎低涼的聲音像魔音一樣激盪著她的心靈。

  蕭五娘嘴唇動了動，嗓子已經干硬，什麼都說不出來。

  葉筠冷靜地注意著現場的局勢，想要光明正大的拍到王冠，那麼就相當於接受皇帝的交換，以家主令來換王冠，可是如果不光明正大呢……葉筠唇角勾出一抹神秘的冷笑。

  她獨自悄無聲息地下了三樓，順著外頭的長廊下到二樓。

  微風貼著水面掃來，濕潤了她的臉頰，也讓她清醒了不少，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仰望遠處半空中那隱隱約約的火光點，爹爹，你的東西，女兒要拿回來！

  葉筠很清楚，這艘畫舫的底層是下人住的地方，她悄悄潛入底下水手休息的地方，正見一個水手躺在木塌上打呼嚕，她悄悄點了他的昏穴，再隨意找來一件男衫，套在自己身上，再偽裝成下人上到了畫舫客人入座的第一層。

  此時底下的客人已經人滿為患，氣氛高漲，大家都喊壞了嗓子。

  還真有無知無畏的商人打著膽子喊價。

  葉筠端著個盤子，四下掃了一眼，觀察程家的侍衛都守在什麼位置。

  但令她奇怪的是，乍一眼看去，整個畫舫的三層通廳內，沒有看到侍衛樣子的人，只有穿著紅色衣衫的侍女和男侍者，這些男侍者，無論是走路姿勢也好，還是神情，都看著像個普通的下人，根本不像隨時警惕的侍衛。

  這個程翎……還真有本事，很會藏鋒，葉筠自然不認為這些人都是普通的侍者，定然本身就是高手。

  程翎沒本事調動「紅羅剎」，但程家最頂尖的侍衛肯定在他身邊。

  如何才能搶到那王冠呢？

  唯有趁亂才行。

  正當葉筠琢磨著先放個火時，她身後北邊的船艙內立馬傳來一陣驚呼聲。

  「不好啦，走水了！」

  「！！！」

  葉筠神色一變，是有人想比她先下手，還是老天助她？

  不過她來不及思索，就看到二樓北邊的空廳里突然飛掠出一個身影，正從她頭頂掠過。

  他踏著空氣就像踏著水波似的，空氣像水流一樣在他腳下形成一個漩渦，在那漩渦半丈以內的人似乎被一股強有力的水流給掩住似的，窒息地暈過去，或拼命往旁邊撲倒……

  凌波微步！

  這才是御氣如劍，殺人於無形的凌波微步！

  師傅的獨門絕技，舉世無人得知！

  那人飄逸的身姿，如一片白色的清羽從她頭頂飛掠。

  師兄！

  是師兄！

  他還活著！

  葉筠熱淚盈眶！

  十三年並肩作戰，十三年談笑風生，十三年坐而論道，十三年相濡以沫……

  他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她就認得出來，何況還有那張足以逼退世間繁華的盛世美顏！

  師兄，我來了！

  本能地，葉筠一波暗器飛出，對準那些紅衣侍者，她的身子如離劍般朝著那人縱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