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的妹妹

  杭州，第三人民醫院外。

  我叼著煙，剛剛準備進入，卻被醫院外街道上一個女孩給吸引的注意。

  那女孩看起來比我小一點，正擺弄著一把吉他，默默的彈著，面前還放著一個行李箱，裡面放著些許零碎的紙幣，十塊，五十，五塊都有。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慢悠悠的走上前。

  「點歌嗎，帥哥？」那女孩看到我，臉上頓時就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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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笑容非常燦爛，看起來，給人一種可以治癒內心的滋味。

  我笑了笑，好奇的問道：「小姑娘，你好端端的為什麼來這裡賣唱啊，不累嗎？」

  女孩搖搖頭，隨意的說道：「我爸爸在這裡住院，所以我想要賺點錢，給我爸爸交醫藥費，雖然很少，但賺一點是一點。」

  「是個孝順的孩子啊，看你的年紀，你應該還在上大學吧，現在這個點應該是上課的時間吧？」我又問了句。

  「我沒有上大學，我高中畢業就不讀書了，我爸生病了，家裡面沒有錢給我上大學。」女孩的眼中閃過黯淡的神采，我聽到這話，心裏面頓時就有點心疼，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啊。

  「那你恨你爸爸嗎，因為他，你都失去了上大學的機會了。」我又問道。

  女孩子也不嫌棄我囉嗦，直接搖搖頭：「不會啊，我爸爸對我可好了，我怎麼會嫌棄他呢。」

  我沉默了……

  許久之後，我掐滅菸頭，從口袋裡面掏出一百塊錢，遞給女孩。

  「謝謝，謝謝。」女孩子接過錢，激動的看著我。

  「你要聽什麼歌？」

  為了照顧女孩子的自尊心，我還是說道：「你會唱什麼，我就聽什麼，來個你拿手的。」

  「好的，那我給你唱一首愛人錯過吧，最近這首歌很火的。」

  說完，女孩子便擺弄著自己的吉他，一段優美的旋律傳出：

  「我肯定，在幾百年前，就說過愛你，只是你忘了，我也沒記起…….走過，路過，沒遇過，回頭，轉頭還是錯，你我不曾感受過，相撞街口，相撞在街口，你媽沒有告訴你，撞到人要說對不起，本來今天好好的，愛人就錯過，愛人就錯過……」

  一曲唱完，我呆滯在了原地，女孩子唱的非常好聽，可歌詞卻讓我非常不是滋味，我想起了江雪.....

  「怎麼樣，很好聽吧？」女孩子笑著抬起頭，我感受到的笑容，尷尬的撓撓頭。

  「唱的很好，可我剛剛離婚，你唱這首歌？」我沒好氣的看著女孩。

  女孩臉色一變，趕忙朝我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我擺擺手，示意沒事，便準備離開，可就在這時，我想到什麼，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問了句：

  「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女孩頓時就警惕的看著我，後退幾步：「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就是好奇，怎麼了，不能告訴我嗎？」

  「不行，我可告訴你，你不要打我的主意，我哥哥可是在酒吧上班的，小心他叫人來打你。」女孩舉起粉拳，警告道。

  我聽到這話，不由的笑了笑：「巧了，我也是在酒吧上班的。」

  說到一半，我再次點上一支煙，深吸一口，重重的吐出煙霧，話語伴隨煙霧傳出：「你在外面賣藝是賺不到錢的，我們酒吧現在正在招收駐場歌手，你可以去試試。」

  「真的可以嗎？」女孩子激動的站起身，有點不敢置信的看著我。

  「你去試試不就行了，在臨安中和街，叫玫瑰酒吧，現在改名字叫做清晨酒吧了。」

  說到這裡，我又給了她方城的電話號碼：「這是酒吧老闆的號碼，你倒是直接打電話去就行了。」

  「謝謝你，謝謝你，你真的是個好人啊。」女孩激動的朝我說道，我笑了笑，也不再說什麼，慢悠悠的離開了。

  來到醫院外，我看著再次坐下的女孩子，內心很是奇怪。

  真的是見鬼了，我怎麼還多管閒事了。

  我搖搖頭，慢悠悠的來到醫院前台，我對著工作人員直接問道：「你好，請問你們這裡有沒有一個叫左恆軍的病人？」

  工作人員點點頭，然後便打開電腦，查了起來。

  「有的，在住院部四樓，馬上就要做手術了，你是他什麼人？」工作人員朝我問道。

  我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接著問道：「做手術需要多少錢？」

  「手術費用加上後期的處理，需要25萬八千六百元，病人現在還欠醫院3000元，你是來幫他繳費的嗎？手術費可要抓緊了，現在病人的情況非常不好，在這麼拖下去可不是事情，對病人也不好。」

  我點點頭，直接拿出銀行卡，「我先把手術費交了吧，你們儘快安排。」

  工作人員愣了愣，她詫異的看著我，許久之後，她問道：「你和病人是什麼關係？」

  「我是他兒子，有什麼問題嗎？」

  「沒事，可以給我看看你的身份證嗎？我們這邊需要確認一下。」

  我二話沒說，拿出身份證，工作人員仔細的看了看，便點點頭，然後開始在電腦上錄入著什麼，幾分鐘後，我就收到了銀行的消息。

  顯示我被扣款了26萬1千六百元。

  「好了，這是發票，還有病歷單，你去四樓直接找主治醫師，他會儘快給病人安排手術的。」

  工作人員將發票和幾份文件遞給我，我接過，慢悠悠的朝著四樓走去。

  ……

  來到四樓，我敲了敲辦公室的門，等裡面傳出的醫生叫我進去後，我這才小心翼翼的上前。

  「醫生，我來提交左恆軍的資料，手術費我已經繳好了，什麼時候可以安排手術？」我將文件遞給醫生，醫生仔細的看了看，直接點點頭。

  「好的，我們會在三天後給你父親安排，你放心吧。」醫生放下文件，隨口說道。

  我聽到這話，猶豫了下，還是問道：「醫生，病人這次手術的風險大不大，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醫生搖搖頭，笑著說道：「沒有太大的風險，不過要是你再晚來幾天就不知道了。」

  我長出口氣，也不再多說什麼，直接離開了。

  就在我剛剛準備回去的時候，我想到什麼，看著後面的病房，內心陷入了糾結。

  幾分鐘後，我咬咬牙，最終還是慢悠悠的朝著病房走去。

  最後，我的步伐在409號病房外停住，我站在門外，透過門中間的玻璃朝著裡面看去。

  在看到裡面的場景後，我愣住了，裡面只有一個人蓋著被子，緊閉雙眼，看起來非常的痛苦。

  我望著那張陌生而又熟悉的臉，我的內心百感交集，猶豫了許久，我最終還是沒有打開房門，轉頭準備離開。

  突然，我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

  是剛剛在外面遇到的小女孩。

  小女孩背著吉他，臉上帶著疲憊，慢悠悠的朝著這邊走來，我見到她，下意識想要躲避，我趕忙來到走廊背後的隔間，默默的注視她。

  最後，我眼睜睜的看著她進入409號病房，我的眼睛猛地睜大，心臟猛的跳動。

  她不會就是我的妹妹吧？

  我這個時候又悄悄的站在病房外，默默的注視著裡面的場景。

  「爸爸，你快醒醒，我們吃飯了。」女孩輕輕搖醒左恆軍。

  在我的注視下，我看到女孩正小心翼翼的將左恆軍扶起，然後拿出一個飯盒，放在他面前。

  「小雨啊，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了，我記得你不是要晚上才會回來嗎？」左恆軍慢悠悠的吃著飯，笑著對著女孩說道。

  女孩笑了笑，從口袋裡面掏出無數細碎的零錢，放在病床上：「爸，你看，今天大豐收，剛剛還有人一口氣給我了一百塊錢，真的是個好心人呢。」

  「哈哈，看來你的運氣很好啊，小雨厲害了，可以自己賺大錢了，真不錯。」左恆軍摸了摸女孩的腦袋，笑呵呵的說道。

  看著他們兩個人溫馨的場景，我的心一痛，這種場景，也就只有我做夢的時候才可以見到。

  十幾分鐘後，女孩將左恆軍吃完的飯盒放好，然後又扶著他睡下。

  突然，左恆軍說了句：「小雨啊，等我走了過後，你去黃山找你哥哥吧，不然你一個人待在杭州，我不放心。」

  女孩聽到這話，眼眶頓時就紅了，她搖搖頭，直接道：「爸，你不要瞎說，你沒事的，我會想辦法給你湊到醫藥費的。」

  「傻孩子，這可是26萬啊，你去哪裡湊，我這條命已經保不住了，你不要傻了。」

  「要不我去找我哥，他不是有錢嗎？」女孩哽咽的說道。

  「胡鬧！」左恆軍大叫一聲，憤怒的盯著女孩。

  女孩立馬低下頭，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

  病房裡面頓時就陷入了安靜。

  就在這時，我看到醫生朝著這邊走來，我趕忙再次躲進隔間。

  等醫生進入病房後，我再次出來，默默的關注著裡面的場景。

  「醫生，我爸的醫藥費可以緩幾天嗎，我快要湊到錢了。」女孩一見到醫生，就像是老鼠見到貓似的，有點畏懼的說道。

  醫生愣了愣，反應過來後，他狐疑的問道：「你們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女孩也被醫生的態度給弄的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病人三天後可以開始做手術了，剛剛那個應該是你哥哥吧，他把你爸的手術費以及欠下來的錢都交了，他後來沒有跟你們說嗎？」醫生將一份文件遞給左恆軍，笑著說道。

  「你說什麼？」女孩和左恆軍都叫了起來，不敢置信的看著醫生。

  我這時直接離開…….

  來到衛生間，我點上一支煙，然後將之前摘下來的眼睛重新帶上，做完這些，我默默的抽著香菸。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甚至都可以聽到女孩激動的喊叫聲。

  我笑了笑，等香菸燒到盡頭後，我默默的來到電梯，準備離開。

  ……

  來到醫院外，我慢悠悠的來到附近的小販面前，要了點吃的，從早上到現在，我都沒有吃飯，現在的我早就餓的發昏了。

  就在這時，我突然看到一個急匆匆的身影出現，是那個我第一見面的妹妹。

  我趕忙將自己的外套脫下，理了理自己的髮型。

  這時，女孩看到我，快步來到我面前，趕忙問道：「你剛剛有沒有見到一個男的，22歲左右穿著黑色夾克？」

  「沒有，有什麼事情嗎？看你的樣子，你好像非常高興啊」我反問道。

  女孩點點頭，激動的望著我：「你是不知道，我哥哥剛剛好像來了，他把我爸爸的手術費給交了，現在我再也不用為了手術費發愁了。」

  我故作一副詫異的表情：「既然這樣，你不去陪你爸爸，跑出來做什麼？」

  「我哥哥走了，我想要找他。」

  「他長什麼樣子，或者說有什麼特徵，比如說帶不帶眼鏡，你見過他嗎」我試探性的說了句，默默的關注著女孩的面部反應。

  女孩趕忙朝我說道：「我沒有見過，我聽醫生說，好像是二十多歲，不戴眼鏡，穿著黑色夾克，看起來比較瘦，怎麼樣，你有沒有見過？」

  我長出口氣，故作沉思的樣子，許久之後，我直接搖搖頭：「應該沒有，我也是剛剛出來，可能已經離開了吧，你查一下醫院的監控不就行了。」

  女孩無奈嘆口氣，白了我一眼：「算了吧，醫院的監控我怎麼可能查到，可惜了，我原本還想要當面感謝他呢。」

  我內心最後一顆石頭也放下了，我叼著煙，慢悠悠的說道：「那就沒辦法了，不過既然你爸爸有救了，這就是好事吧，沒有必要非得見他，可能他就在你身邊，默默的關注著你的一言一行呢，畢竟也是你哥哥，要是他躲著你，你找也沒用。」

  我的話就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澆在了女孩的頭上，她臉上充滿了遺憾。

  「也對，看來我還是太天真了，他怎麼可能會來見我們，願意出醫藥費已經很好了。」女孩臉上閃過難過之色。

  我見狀，巧妙的轉移話題：「對了，剛剛我問過我們老闆了，他確實要一個駐場歌手，你最後最近去試一試，到時候直接報我的名字就行，介紹一下，我叫方青。」

  「好啊，謝謝你，我叫左雨。」女孩朝我點點頭，欣喜之色都要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