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 if:大霖國(083)
2024-09-08 08:49:20
作者: 根號桑
被擄來之後,黃清若每日大多數的時候,包括睡覺期間,都保持手腳被鐵環鎖住的姿勢,無法自行動彈。
唯有兩個婆子給黃清若擦洗身體、處理穢物或者幫她換衣服,她才能暫時得到一些自由。
這「一些」自由,是真的很少。
因為兩個婆子並不是同時放開她的手腳,往往都是單只、單只地來。
明明黃清若已經儘可能地表現乖順,也保證過她不會逃跑,仍舊被她們嚴密地提防著。也不知該說是梁京白太看得起她這個柔弱孕婦的能力了,還是該說梁京白過度謹慎。
又或者,根本無關上述兩個原因,其實就是梁京白羞辱她的一種方式。
她連監獄中重犯的待遇都不如。
即便黃清若因為腹中的胎兒而容易犯困,每晚也睡得不好,總在下意識想翻身動一動的時候感受到來自手腳處冰冷堅硬且無情的束縛,令她從淺眠中醒過來,重新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然後雙眼無神直愣愣地盯著屋頂的房梁,挺屍般,徹夜未眠。
今夜黃清若的翻身卻是成功了一半——上半身側過去了,兩條腿仍舊被桎梏著。
但同時她能感覺,她的手腕並非完全得到自由,她的皮膚上感受到不同於冷硬鐵環的涼颼颼的柔軟觸感。
而這種涼意,她是熟悉的。
意識到這一點,黃清若睜開眼。
一張陌生男人的臉映入她的眼帘,此時此刻他正立於床邊,輕輕地撫摸她的手腕處由鐵環留下的淺淺的印子。
雖然捆綁住她四肢的鐵環處均用厚實的棉布隔絕了鐵環對她皮膚的傷害,但偶爾也會發生棉布在她手腳無意識想動一動的磨蹭中,不小心偏移了位置甚至脫落,因此蹭傷了她的皮膚。
兩個婆子後來針對這種情況改進過,將棉布直接繞著鐵環縫製起來,但之前蹭傷的印子尚存。
「你終於露面了。」黃清若徹底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經能講話了,看來是梁京白剛剛施針替她解開了對她聲音的封鎖。
頂著陌生男人面孔的梁京白未吭聲,自顧自又繞到她的兩隻腳邊,鬆開桎梏住她兩隻腳的腳環,並像方才輕撫她的手腕一樣輕撫她的腳踝。
黃清若討厭看到他這副惺惺作態的模樣,虛偽得令她作嘔。
從前她偶爾也會在他的臉上見到這種溫柔。然而是一切不過他拉攏人心的手段,他太知道如何用他的臭皮囊來迷惑她。
眼下,倘若他當真心疼她肚子裡的孩子,從一開始他就不應該如此對待她,明明他的行為只會讓她覺得她是他的一隻禁臠。
但黃清若並未出言嘲諷,反而啜泣起來。
她如今哭起來很容易,懷孕使得她的淚腺比平日更為敏感。
加之近日她的處境的確令她瀕臨崩潰的邊緣,她太擔心小路隨和路昂了,也太思念小路隨和路昂了。
她只要在腦海中想著他們並且不去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緒,便能像現下這般源源不斷地流淚。
哭得脆弱,亦哭得委屈——梁京白盡收眼底。
即便心知肚明,以她的性格,此番模樣,作秀的成分多一些,他亦生出心疼和戀愛。
無論如何,除開那大部分的作秀,其中的確包含了一點她切切實實的脆弱和委屈;無論如何,她的眼淚是切切實實的。
重要的是,縱使是假的,起碼她願意向他示弱、願意讓他看到她這樣的一面。
梁京白落座床邊,攏住她的後背扶她坐起來,靠在他的懷裡,他抱住她,輕輕蹭她的臉頰,耳鬢廝磨的黏膩感頓生。
黃清若抵於他的胸膛,仿佛難以抗拒此刻的溫存,抽泣進一步深入為抽噎。
流出的眼淚和鼻涕,她全蹭在他的衣裳上。
梁京白輕輕道:「很快會沒事的,不會再受苦。」
黃清若在抽噎中掙出聲音問:「假死藥對孩子沒傷害?」
梁京白道:「沒給你吃假死藥。」
「那你如何將我帶出來的?」黃清若一直以為她就是吃了假死藥才金蟬脫殼的,以為她在這裡醒來過來的那天,已經是假死藥的藥效失靈之後。
而對於沒有吃假死藥這事兒,她很失望。「藥是三分毒」,她很希望假死藥對她腹中的胎兒造成影響。
可竟然沒用假死藥。
呵,看來梁京白也是怕傷害這個孩子。
梁京白並非解答她的問題,而是開口道:「小路隨好好的,一點事兒也沒有。但你若是繼續抗議,不保護好我們的孩子,那他也得受到相應的懲戒。」
黃清若立時從他懷中抬臉:「眼見為實。讓我見他!」
梁京白的指腹揩在她的眼周,擦拭她的眼淚,淡淡道:「我就是來帶你去見他的。我把他安置在另一戶人家那裡。」
從他方才說的一些內容,黃清若聽著便像是小路隨在他手裡的意思。這會兒他的意思愈發明確,黃清若惱火道:「為何連他也擄走?你不是只要帶我去安胎?」
「小七,不用我解釋,你也能想到,如今情況有變,你已是和親公主,即便生完孩子,也不可能再回京都,不順便將小路隨一起帶上,我還如何兌現我的承諾,讓你能夠見到他?」梁京白細緻地回答了她。
是,黃清若的確思考過,今時不同往日,若此次被他成功擄走,她面臨的便是她做過的最壞打算:從此只能被他囚禁,除非有一天他厭棄了她。
但小路隨被他帶上的確出乎她的意料。
而梁京白又在輕輕梳理她的頭髮,溫聲道:「總歸他也是你生的。我可以不計較他的生父是其他男人,帶上他了。難道你不希望以後和他繼續生活在一塊?」
不希望。如果和小路隨繼續生活在一起的代價是讓小路隨也和她一樣失去自由,黃清若寧願再也不和小路隨相見!
「不要。」黃清若搖頭,揪住梁京白胸口的衣服,懇求道,「六哥,你放他回去,你放他回京都,放他回單府。我跟你就可以了。我願意跟你走。」
梁京白的另一隻手輕撫她的臉頰,面上沒什麼表情:「小七,我總得懷疑,你又假意敷衍我。」
「沒有,真的沒有,我心甘情願跟著你走。」黃清若在床榻上跪坐起來,攀上他的肩膀,吻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