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if:大霖國(054)
2024-09-03 10:41:30
作者: 根號桑
可同時,黃清若渾身發冷。
梁京白提出來,說明梁京白有過這樣的想法。
目前他不這麼做,不代表日後他不會這麼做。
黃清若非常清楚自己的處境。要讓梁京白不進一步亂來,便是她得儘可能地滿足梁京白的要求。
從禪桌前又折返回榻側,黃清若再次檢查一遍小路隨的情況,最終還是沒有喚醒小路隨,再次走回禪桌前。
「我已經來了,你何事?」她以站姿居高臨下俯瞰梁京白,「沒事的話,我帶我兒子離開了。」
「著急什麼?」梁京白繼續在假模假樣地謄抄經文,「他玩累了,剛睡下沒一會兒,就讓他多睡會兒。你現在帶他離開,他會被你弄醒。」
黃清若忍氣吞聲,要去榻邊陪小路隨。
梁京白輕聲喚住她:「坐下。」
黃清若頓足,沉下自己的情緒,回頭,準備就地盤腿落座,與他面對面。
梁京白則示意他的身邊:「坐這裡。」
黃清若遂他的願。
梁京白的身旁已放好一個蒲團,黃清若不用席地。
而她剛落座,梁京白又下達新的吩咐:「研墨。」
黃清若繼續照做。
研墨倒是從前她沒少為梁京白做的事兒。
往往她來僧寮這兒,推門進來看到他又在抄經文做功課,不用他開口,她便會主動坐來他的身旁,幫他研墨。
不過限定在他教她寫字的那段時日。
她幫他研墨的主要目的是給他點好處,方便她以最佳的距離和視角觀看他寫字,她心中默默地學習。
後面研墨便不光是幫他,也是幫她自己,禪桌足夠長,她會自行從旁取過筆和紙,自行蘸墨自行慢慢地臨摹他的字。
「你兒子寫給我的信在哪兒?」
梁京白冷不丁的開口,打破了安靜,亦拉回了黃清若的思緒。
顯然,這是小路隨將曾經給他寫過信的事兒告訴他了。黃清若裝無辜:「你沒收到?」
話音尚未完全落下,黃清若的額上猝不及防地出現濕濡又清涼的柔軟觸感。
——是梁京白忽然用小羊毫往她額上戳了一戳,羊毫上的墨沾染在了她的皮膚上。
黃清若:「……」
梁京白本人已若無其事地回身去繼續抄著經文:「信在哪兒?」
黃清若面無表情帝擦掉額上的墨,淡淡道:「丟了。」
梁京白要求:「把他信中寫給我的內容講給我。」
黃清若回答:「雖然他才三歲,但他的東西未經他的允許我一般不亂動。他的書信我更不會去擅自拆開。」
梁京白揭穿道:「你不用拆也知道他寫了些什麼。他給我寫信的過程,你一直在旁邊。」
……小路隨又是什麼都告訴他。看來離京的這段時日,並未使得小路隨和梁京白變得生疏,她的算盤徹底地沒能打響。微抿一下唇,黃清若反問:「他是問你收沒收到他的信?」
梁京白冷冷一哼:「他跟我講,他知道我很忙,沒給他回信他不會生氣,只要我看了他的信就可以。」
轉頭,他讓她看清楚她的面色不虞:「你這個當娘親的對你自己的兒子撒了多少謊?」
黃清若絲毫不失底氣:「嗯,我就是撒謊了,又如何?我和我兒子之間的事兒,就不勞煩六哥百忙之中抽空操心。」
梁京白道:「他既喊我舅舅,我也是他的啟蒙先生,你的家教存在問題,影響他,也影響我的授課。」
黃清若道:「倘若日後他的品行出現問題,我絕對不會怪責六哥,我身為他的娘親,會自行承擔全部錯誤。」
梁京白嘲諷滿滿:「好一個他的娘親。」
黃清若裝傻:「六哥過獎了。」
梁京白道:「既如此,我就不再給你留情面,以後但凡你跟他撒謊的地方,我都會直接跟他揭穿你。」
黃清若:「……」
「不勞六哥揭穿,」她反擊,「等下他醒了,我會自己跟他坦白我跟他撒過的謊。」
梁京白問:「也包括我們真正的關係?」
黃清若的眼神冷冷地刺向他:「你還有沒有別的花樣?」
「既然是你的軟肋,不以此拿捏你,豈非愚蠢?」
此時此刻梁京白謫仙般清絕的面孔落在黃清若的眼裡只寫著「無恥」兩個碩大的字。
而他永遠能以最清淡的語氣和表情將他包括「無恥」在內的令她噁心的真面目掩蓋於其中。自然得仿佛是他天生的能力,或者說早已與他本身融為一體,以至於很多時候評價他「表里不一」都不準確了。
「你如何回應他的?」黃清若繞回前面。
梁京白道:「我告訴他我沒收到他的信,會去問問寺里,是不是忘記將我的書信給我。」
黃清若問:「你打算如何解決?」
梁京白泰然自若地繼續抄經文:「你告訴我他在書信中給我寫了些什麼,我會告訴他,寺里不慎將他送來的書信遺失。」
黃清若狐疑:「既然要告訴他書信遺失,你就不該知曉他書信中所寫內容,又何必要我告訴你?」
而且等他告訴小路隨書信遺失了,小路隨多半會自己告訴他信中的內容,並且還會跟他講述更多此次小路隨離京的其他所見所聞,何必由她來轉述?
梁京白道:「你若不想說,那就干點其他事。」
黃清若對「干點其他事」的警覺性很高,猜過去就不可能是好事——當然,她不可能開口詢問、與他確認「其他事」究竟是什麼事,省得落下話頭,遭到他的惡意揣測。
總歸,相比之下,與他講講小路隨書信中的內容,毫無疑問會是更為輕鬆的事情。
黃清若不再猶豫,一邊繼續研墨,一邊回憶小路隨那會兒寫給他的那封書信的內容。
不可避免地,她故意放慢語調、娓娓講述,達到拖延時間的目的。
夕照的那扇窗子恰恰正對著禪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