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if：大霖國（044）

  並矮下他自己的身體，湊近了仔細瞧她低垂著的面容。

  這是一直以來路昂和梁京白的一個區別所在。這種情況，梁京白只會鉗住她的下巴強行抬起她的臉。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𝘣𝘢𝘯𝘹𝘪𝘢𝘣𝘢.𝘤𝘰𝘮

  小細節體現著兩人性格的不同。梁京白是個要她去遷就他、去對他忍氣吞聲的人，而路昂始終展開著他的手臂，主動去擁抱她。

  不過此刻路昂的湊近並未能成功瞧清楚她，因為黃清若及時用她的手，捂住路昂的眼睛。

  「我沒事。」她只是……感到很沮喪。

  因為和路昂像從前那般模式熟稔對話的時候勾起的回憶而感到沮喪。

  黃清若也忽然意識到她於不知不覺中偏離了軌道。

  她明明尚未決定好，是否要再將如今失去了記憶、一無所知的路昂，重新捲入她殘破不堪的生活中，現下的行為卻又在讓路昂感受，她和他從前的關係非比尋常。

  原來在路昂這裡，她從未變過——她還是和從前一樣，自私地既要又要，心安理得地享受著路昂對她的感情。

  眼瞧著奶娘和綠枝帶著小路隨從後面的茅房回來了，黃清若收回自己遮擋在路昂眼睛上的手。

  路昂見到的已經是斂回眸中的潮濕和熱燙的黃清若的淡然自若的平常神情。

  「失禮了。」她也跟他致歉。

  路昂心裡忽地很不舒服，非常地不舒服。即便他瞥見了奶娘和綠枝的回歸，莫名的直覺也在告訴他，黃清若情緒的轉變並非因為這個。

  回來他們身邊的小路隨認同現下這套衣裳適合路昂，讓路昂放在身上比劃比劃看看是否合身。

  「不用比劃了。」路昂一口回絕，繼而轉頭問掌柜，能不能借個房間一用。

  待路昂再折返，身上已然換上方才那套新衣裳。

  雖然剛剛瞧著覺得尺寸稍稍大一些，但此時穿在路昂的身上腰帶一束，反倒覺得剛剛好。

  小路隨湊近到路昂的跟前，仰著臉盯著路昂，默不吭聲地雙眼一瞬不眨。

  路昂用他的手指輕輕戳一下小路隨的腦門：「被你的石頭兄弟我的英姿閃到你眼睛？」

  小路隨很認真地點點頭：「石頭，你以前一定是意氣風發的大將+軍。」

  路昂的眼角餘光其實在不動聲色地尋找黃清若的目光，想捕獲黃清若是如何看待他穿上她親手為他挑選的衣服的反應。

  可黃清若似乎漠不關心一般，背對他的方向，又在挑選其他衣裳的樣子。

  離開鋪子的時候，路昂有了兩套新衣裳，黃清若還讓奶娘和綠枝亦挑了兩套她們喜歡的。

  小路隨不再讓路昂背著了，他要自己走路，不過他一手牽住了路昂，一手牽住了黃清若。

  至於先前小路隨買給路昂的禮物，已經全交給路昂自己拎著了。

  因為路昂的陪同，小路隨的情緒比前半程更為高漲。

  原本打算天黑前結束行程，但日落西山後城裡更熱鬧，一行人在酒樓里吃了晚餐，小路隨又坐在路昂的頸肩上看了會兒變戲法，才戀戀不捨地回客棧。

  回客棧後，小路隨還跟著路昂一道去了客棧的澡堂子搓澡。

  從澡堂子回來後，興奮的小路隨不住地跟黃清若分享他的新鮮體驗。

  綠枝都被小路隨逗樂了。

  黃清若生怕小路隨因為太高興而睡不著覺。

  好在小路隨還是如常生出了困意。

  黃清若給他掖被子的時候，明明已經入睡了的小路隨又重新睜開眼，特別鄭重地坐起來，湊近到黃清若的耳邊，兩隻小手虛掩著，又是將秘密一般小聲道：「娘親，他就是爹爹。他一定就是爹爹沒有錯。」

  「……」黃清若並未回答他。

  小路隨顯然也並不需要她的回答，自顧自地繼續道：「孩兒好高興。像做夢一樣，可以同時娘親和爹爹的手。」

  但小路隨又擔心地問：「爹爹回來了，就不會再離開我們了吧？」

  「……」黃清若更加無法回答他。

  沒有得到她確認的小路隨重新問一遍：「娘親，是不是？爹爹不會再離開我們了。」

  黃清若的喉嚨發哽，心中默默地再次問自己：讓路昂繼續跟著她的這兩天，究竟是不是正確的決定？

  對於路昂，對於小路隨，究竟是不是正確的？

  幸而，小路隨再次被濃重的困意揪去見了周公，黃清若得以暫時迴避小路隨的問題，不必立馬給予小路隨一個答案。

  坐在床榻旁默默地看了一會兒熟睡中的小路隨，黃清若起身，喊了奶娘來照看小路隨，她帶上綠枝，打算再去找路昂問幾個問題。

  她打開門時，恰恰見路昂就站在樓下，看著她的房門口，似乎是以護衛的身份在守夜，可她感覺得到，他其實就是在等她。

  黃清若是花錢包下了客棧的這個後院小樓的，並未有其他住客到後院來打擾。

  她略略一頓，然後帶著綠枝繼續步伐，下了下樓。

  路昂主動迎上前，停在她三步開外：「夫人有何吩咐？」

  「有點餓了。」黃清若這話同時也在對綠枝講。

  綠枝點點頭，前去前面找掌柜的備些吃食，不僅是備給黃清若，也備一些給護衛和車夫。

  黃清若等在院子裡，仰頭望夜空。

  今夜的月亮比昨夜又圓一些。

  可畢竟並非十五的圓月，它是有缺口的。

  路昂仍舊站定在她三步開外的位置，主動開口：「夫人先前問我的那些問題，我目前還是不能給夫人解答。我需要自行再捋一捋。」

  黃清若道：「那你回答我幾個新問題。」

  「請問。」

  聽得出來，路昂這是給他自己留了餘地，並未承諾一定會如實相告。

  黃清若從殘缺的月亮收斂視線，落迴路昂的臉上：「你這幾年過得好不好？」

  路昂反問黃清若：「你對『好』的標準是什麼？」

  「……」黃清若其實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