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if：大霖國（009）

  ——不是只有管樂郡主察覺到她的變化，黃清若心裡更清楚自己有了小路隨之後的變化。

  她變得比從前心軟了，以前她絕對不會同情一個與她無關的孩子。

  但她又變得比從前無情了：孩子的確是無辜的，大人不無辜，梁禹的喪子之痛，是梁禹活該。若非小路隨運氣好，這會兒她也正承受著喪子之痛。

  孩子對一個女人的影響實在太大，這種影響往往還無法避免。黃清若曾經明明是想生完孩子就離京，到一個誰也不認識她的地方隱姓埋名生活，最終為了孩子還是留下來，陪在他的身邊看著他一天天地成長。

  要問她是否後悔生下他？

  黃清若的答案是——

  「娘親！」小路隨捂著個罐子興高采烈地朝她跑過來。

  奶娘和丫鬟又急得追在小路隨的身邊喊著：「小祖宗您慢一點別摔著。」

  黃清若很淡定原地等著他，等著他停在她的面前。

  「娘親你快看！」小路隨獻寶似的將罐子露出一個小口子。

  請記住𝓫𝓪𝓷𝔁𝓲𝓪𝓫𝓪.𝓬𝓸𝓶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黃清若彎腰，看到了裡面裝著的蛐蛐，柔聲問：「哪來的？」

  「管家在院子裡幫我抓到的！」小路隨跑得臉蛋紅撲撲的，「兩隻！一隻給努哥！」

  小路隨對努努的稱呼，又從「表哥」進化成直呼其名的「努哥」了。

  說起來照輩分，努努和路昂該是同一輩。努努是路昂的表弟，小路隨該稱呼努努表叔的。

  可努努小時候喊路昂「表哥」喊多了，就特別喜歡「表哥」這個稱呼，便要小路隨也喊他表哥。無傷大雅的事情，小孩子之間既然喜歡如此，大人也不會刻意糾正，他們開心就好。

  如今稱呼進化成「努哥」，則是小路隨自個兒的主意，出於小路隨迫不及待想要長大的心理，覺得他和努努稱兄道弟的話，能夠顯得他大一點。

  努努都拿小路隨沒辦法，但小路隨暫時還沒有說服努努稱呼他「隨哥」。

  黃清若點點頭：「嗯，小廝來通告過努哥今兒下學後會來看你，再一刻鐘差不多該到了，娘親去廚房幫你們看看，飯菜準備好沒有。」

  小路隨問：「有沒有努哥最愛吃的紅燒肉？」

  「有啊。」黃清若彎唇，「還有咱們隨哥喜歡的糯米糰子。」

  「好耶。娘親最好了。」小路隨突然間便一口親上來黃清若的臉頰，然後大概他自己也害羞，親完之後立馬跑開，「我要給娘親也抓一隻蛐蛐兒！」

  黃清若摸著自己臉上剛剛被小路隨親過的位置，心裡不禁軟軟又熱熱的。

  這樣一個孩子，她怎麼可能說她後悔生了他、後悔留在他的身邊？

  黃薇死掉之後，就剩她一個人了。

  後來有了路昂願意給她一個家。

  路昂卻也死了。

  小路隨成為她活在世間關係最緊密的血親，也是她唯一還在意的人……

  轉眼半月又過，到來新一月的初一。

  小路隨仍舊念叨著要到寺里親自給梁京白表達謝意，黃清若便帶他去。

  不過黃清若提前告知小路隨，每日想見赤烏法師的人數不勝數，可是能見到赤烏法師的人寥寥無幾，赤烏法師救人也並非為了獲得他的感謝，故而能見到赤烏法師的可能性非常小。

  如果見不到，屆時他不許喪氣，佛祖知道他這份知恩圖報的心意，一定會代為轉達予赤烏法師。

  小路隨則是根本沒有想放棄的意思，問這次見不到，能不能下次再來見。

  黃清若很難回答他，只能反問他，難道見不到，他就要一直來找？

  小路隨又很敏銳：「娘親不希望我總來找舅舅？」

  黃清若險些又被他噎住，頓一秒，回答：「娘親是擔心你給人家造成困擾。」

  抵達霖梵寺之後，黃清若特地帶他去看一看每日固定在寺外求見赤烏法師的人，並告訴小路隨，他只是去給赤烏法師表達感謝，有很多人比他更需要見到赤烏法師，他不如把赤烏法師的時間留給那些更需要的人。

  小路隨似懂非懂地點頭：「兒子明白了。」

  如黃清若所料，黃清若跟寺中僧人申請見一見赤烏法師，被委婉地拒絕了，稱赤烏法師今日不在寺中。

  黃清若心底暗暗鬆一口氣，面上則遺憾地安慰小路隨，帶小路隨去拜佛祖，感謝佛祖保佑小路隨的平安。

  而雖然此前梁京白的樣子似乎是並不稀罕她往霖梵寺捐香油錢，但黃清若又不是為梁京白捐的，她跟佛祖的交流與梁京白無關，故而該捐還是捐，為小路隨祈福而捐的。

  快走的時候，小路隨跟黃清若請求，能不能給他一刻鐘的時間，他要自己再去試一試找梁京白。

  黃清若問他要去哪裡試。

  小路隨道他答應舅舅要替他保守秘密，不能告訴別人。

  但他思考了很久，娘親不是別人，故而小路隨湊到黃清若的耳邊小聲地說：「我去我上一次娘親找到我的地方附近，就能見到舅舅了。」

  黃清若不言語。

  她上次就注意到了，小路隨失蹤的地方，其實離柿子林很近。知道他在寺里和梁京白單獨見過面，她便猜到小路隨極大可能就在柿子林見到梁京白的。

  如今小路隨告訴她的「秘密」，幾乎驗證餓了她的推斷。

  黃清若不同意：「娘親不放心。」

  她的意思是不讓小路隨去。

  小路隨去理解成黃清若想陪他一道去：「舅舅肯定不會介意娘親跟我一道的。」

  黃清若正忖著該如何打消他的念頭，有位小沙彌卻在這時候尋到他們的跟前，告知赤烏法師剛剛回寺，聽聞路小施主拜訪，讓小沙彌給小路隨帶路。

  小路隨高興極了，立馬要跟著去。

  黃清若自然不可能放小路隨獨自一人，故而跟著走。

  但到了寺中一處禪房的外頭，小沙彌便要求包括黃清若在內的其餘人止步，僅小路隨一人可以入內。

  自從發生了落水事件，黃清若是很不想再在這種場合讓小路隨離開她的視線範圍內，何況還是孤身一人。如若非要見，她希望能和小路隨一道見。

  偏偏見的並非常人，而是梁京白。黃清若便很是遲疑。

  可她又不能泄露她的遲疑，引起外人的奇怪。

  最終黃清若點頭同意了。

  小路隨歡喜地帶上他要送給梁京白的禮物，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