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魂都給你勾走了
2024-08-30 09:56:28
作者: 唐穎小
手機鈴聲炸響的瞬間,秦卿站了起來。
她就這麼突然出現在花草間,背對著沈星渡,彎下身,撿起落在謝晏深手邊的簪子,她朝著他淺淺一笑,手指坐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而後起身,隨意的將頭髮重新盤起來。
沈星渡呆住了,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
秦卿從花壇出來,樣子略有些狼狽,素色的旗袍髒了,尤其是背後,沾了不少泥土。她隨意的拍了拍,見沈星渡還在發愣,伸手到他眼前晃了晃,「沈少爺見鬼了?」
沈星渡肅著臉,一把抓住她髒兮兮的手,「魂都給你勾走了。」
秦卿見他眼底躍躍而起的欲,哼了一聲,掰開他的手指,「勾沈少爺的魂,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兒麼。這南城只要是有些姿色的,都能勾走,不是什麼稀罕事。」
她抽回手。
沈星渡:「事不過三,再來一次,我就不客氣了。」
沈星渡似乎把她剛才的舉動,當成了勾引他的手段,或者是被美色沖昏了頭腦,竟沒有半點懷疑,她怎麼跑到人家花圃裡面去了。
他沒讓秦卿就這樣走出去,叫了餐廳經理,拿了一條披肩,將她裹住。
……
謝晏深回到包間,周身帶著一股抓不住的戾氣,引得在座的人,不由的頭皮一緊,可再看他臉色,並無二樣,還是那般淡淡的模樣,瞧不出喜怒。
他落座,位於他身側的魏秘書看到他衣服上的泥土,思忖著謝總剛才是刨坑去了?怎麼還帶著泥點子回來。
他離開了好一陣,魏秘書已經將該說的都同眼前二位一一說道。
可二位依然擰著眉,沒有表態。
他們是電視台握有實權的領導,而這次的事兒,緊咬著茂達不放的記者,便是出自電視台。
風口浪尖,電視台自然不可能貿然的將其辭退。
謝晏深喝了口茶,壓下心底的不爽,淡淡道:「我相信二位在職這麼久,在管理手底下員工方面,自有一套。我只一個要求,讓她及時止損。」
這些年,茂達跟電視台合作緊密,謝晏深手長,各個領域都不放過,當初他上位以後,第一件事就是把手伸向了傳媒業。他深諳現在網絡發達,信息傳播速度快,任何一個企業,不可能一點負面都沒有。
企業要穩定,也需要一定的群眾基礎,而群眾所能看到的,自然是各方給予的信息。
由此,這些自然要緊握在自己手裡。
謝晏深累了,他喝完茶,便起身告辭。
魏秘書要送他,被他攔在包間門口,道:「你們繼續談。」
魏秘書持重,心思細膩,而且在談判方面非常有技巧,她曾經幹活好幾年的銷售,後來被年少的謝晏深識中,就聘到了自己身邊。
那時候的謝晏深,身子比現在孱弱很多,多數時候都在醫院。
可無人知曉,他在病重時,早就已經開始組建自己的團隊,豐滿自己的羽翼。
魏秘書比他大,卻也由衷的佩服他的精神。
沒人知道他的目標,也許他根本就沒有目標,他只是想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做一些挑戰,讓自己的這條命,多少顯得有意義一些。
不然,也就白走這一遭。
謝晏深本打算自己開車回去,出去時,柏潤已經等在車邊。
他還被閒置著。
謝晏深對手下的人有自己的標準,不管親疏,都是同一套標準,一旦觸了他的忌諱,三次為限。一旦過了,這人再好都不用了。
不過作為從小伴他長大的柏潤,還是有所不同,他不完全屬於謝晏深的人。
但他的心是完全屬於謝晏深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四哥。」
「魏秘書告訴你的?」
「我逼著她說的。」
「回吧。」他沒多言。
柏潤替他打開車門。
車子開上主幹道,柏潤說:「夫人那邊已經找人做事了。」
謝晏深聞言,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片刻後,他說:「那個男孩的家屬現在在那裡?」
「文洪區。」
「過去看看。」
柏潤咽下將要出口的話,還是依言開了過去。
文洪街是南城最亂的地方,很多外來務工者,也是窮人最多的地方,所以亂,魚龍混雜。
男孩的家人無法接受孩子逝世,就在這邊租了個房子,想討個說法,想叫人血債血償。
謝晏深親自下車,柏潤在前面帶路,領著他找到了家屬所住的公屋。
這邊的治安不太好,柏潤緊著他走,左顧右盼,以防有什麼意外發生。
外面有人燒紙,菸灰飄過來,柏潤趕緊用手揮開,定眼一瞧,那燒紙的便是死者家屬了。是個老婆子,應該是奶奶之類的。
據說母親深受打擊,精神不好。
「放心吧陳爸爸,我一定會替你們討公道,這幾天我收集了不少證據。這次,茂達不可能再置身事外,逍遙法外。」
這人便是咬著茂達不放的小記者,剛拿上記者證兩年,正義感十足,一直以來都是走基層路線。
謝晏深拉著柏潤到一側,避開了她。
小姑娘走過老婆子身邊時,蹲下來寬慰了兩句,還給塞了錢。
然而,她走出公屋沒多遠,就被隱在暗處的人一下捂住了口鼻,拖進了更深的巷子。
謝晏深站在公屋二層,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
秦卿回到家,在家裡稍作打扮,本想著謝晏深今夜有可能來,但她等到十二點,毫無動靜。
她微微嘆口氣,但她依然不挫敗,因為還有個下策,就是有些冒險罷了。
周六。
沈星渡對她上了心,專程給她送了禮服過來,還叫人帶她去美容院做臉做頭髮。
由著沈星渡親自打點,她在美容院可以說是VIP待遇,都把她當成是沈少爺新寵對待。
下午五點,沈星渡親自來接。
宴會是六點半開始,他來的有點早,說是先帶她去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到時候真的在宴會上,吃不了什麼。
這次慈善宴排場大,國內外的富商來了不少。
裙子是沈星渡挑的,某高奢的高定款,深藍色的星空裙。原本想選純手工制的旗袍,但沈星渡想起那晚上秦卿的模樣,想到叫其他男人看去,心裡不爽,便挑了件保守一些的。
但那條旗袍也跟著留下,往後要叫她單獨穿給自己看。
沈星渡帶她去吃港式茶點,精緻的點心上來,秦卿無動於衷,吃了個遍後,說:「其實我不喜歡甜食。」
她是故意不給沈星渡面子,知道他的心思。
在煙雨閣待過,她對男人的計量,自然是略知一二。也能輕而易舉的看出男人的心思。
可惜沒人知道,她是鋼鐵直女,那些套路,她一樣都不吃。
沈星渡略有挫敗感,托著下巴,桃花眼盯著她,秦卿也不避他,迎著他的目光。
她雙眸貧瘠,也就是對他毫無意思。
沈星渡:「不喜歡,下次就提前講,可以換。」
「太麻煩。所幸,我沒有特別喜歡的東西,所以什麼都能忍。」
「總會有喜歡的。」
他看了看時間,「走吧,現在過去剛剛好。」
慈善宴在城堡里舉行,紅毯鋪了很長,有媒體在外面拍照。
秦卿不想面對那些長槍短炮,沈星渡就帶著她走另一道門。
她對這座古堡好奇,便叫沈星渡帶著她簡單逛了一圈,隨後才進了正廳。
已經來了不少賓客,每個人都盛裝出席。
觥籌交錯,歌台舞榭。
秦卿粗略的掃了一圈,沒看到謝晏深。
可能還沒來。
達官貴人太多,秦卿只粗略的認識幾個,好在沈星渡比較體貼,給她找了個舒適的位置,旁邊有酒還有吃的。至於他自己,這種場合,身為沈家獨子,自是避免不了要去應酬一番。
秦卿端了香檳,三不五時的朝著進門口看,再抬眼時,看到秦茗竟是跟著秦凖一起進來。
秦凖是她們的二哥。
謝晏深呢?謝謹言不是說他會來麼。
秦卿怔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端著酒杯走過去打招呼。
「姐姐,二哥。」
秦凖看到她,皺了皺眉,沒應聲。秦茗很是驚喜,「你怎麼在這兒?」
「沈星渡帶我來見世面。」
秦茗哼了一聲,美眸顧盼,是在找沈星渡的影子。
沈星渡現在被人纏著,無法分身,雖看到他們,一時也過不來。
秦茗:「他竟不告訴我。」她說這話時,眼裡含著笑,就是不知道這笑里的意思。
秦凖寡淡著一張臉,並不樂意跟秦卿搭話,可秦茗顯然不這麼想,他就找了個藉口顧自己去了。
秦卿自然是不在意的。
姐妹兩挽著手去邊上,秦卿說:「我還以為今個你會跟姐夫一起來呢。」
秦茗:「他說會來,就是要晚一點。」
「我看冊子,姐姐畫是壓軸,姐夫必定會趕在這之前到。」
秦茗還不知道,「怎麼變成壓軸了?」
也不是名作,放在壓軸,有點重了。
秦卿:「估計是姐夫怕自己趕不上,讓大會調整的吧。真是有心。」
是真的有心,她不免想起柏潤說的,謝晏深十幾歲就喜歡秦茗了。
然後,她又迅速的推翻,喜歡幹嘛跟她上床?又不是不能忍。
要不然,就是他的喜歡十分廉價,沒有男德,所以根本配不上秦茗。
秦卿想著,不期然抬眼,看到了秦茗含在唇邊的笑意,眉眼皆是柔情。
她心裡不由的咯噔了一下,這是喜歡一個人的神態。
秦卿吸了口氣,抿了一口香檳,壓住心神。
秦茗是圈內極有分量的名媛,時不時便有人過來與她攀交情,秦茗最要好的閨蜜蘇錦綿也來了,
她之前在國外遊學,前幾天才回來,今天是第一次見著秦卿,見著她分外友好,熱切的同她做了自我介紹,「果然是雙胞胎,長得真像。若是穿的一模一樣,化個一樣的妝,簡直真假難辨啊。」
秦茗心思縝密,『真假難辨』這詞用的不好,誰是真誰是假?她跟秦卿之間,哪有什麼真假。她咳嗽了一聲,給蘇錦綿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刻瞭然,笑哈哈的說了別的。
秦卿壓根就沒往心裡去。
暢聊了許久,拍賣正式開始,大家紛紛落座。沈星渡回到她身側,意氣風發的繼承者,身上自有他獨有的魅力,是普通人所不能比的。這些人,都是秦卿以前不曾接觸的人。
秦茗坐在前排,與一些名媛一塊,談笑風生,遊刃有餘。即便她們長得相似,可終究是不同的,秦卿怕是這輩子也不可能有姐姐身上的那種氣質。
秦卿收回視線,無聊的翻著冊子,謝晏深不來,她在這裡的意義就不大了。
沈星渡說:「那條永恆,我送給你。」
秦卿喜歡這串手鍊是因為這條手鍊背後的故事,是手鍊的設計者為亡故女友所制,親自選的寶石,親自打磨,製作時傾注了所有的愛,只是女友沒有等到便撒手人寰。
女友死後,還捐獻了器官,包括她的心臟,救助了一個先天性心臟病的女孩。
設計者曾把這串手鍊送給了那個小女孩。
最後幾經輾轉,在設計者過世時,手鍊又回到了他的身邊。
正品已經隨設計者入棺,這次這個是仿真品,但這世上,僅這一件。
是設計者的徒弟,按照圖紙,原比例做出來的。
秦卿:「我不要。」
「我總要拍個東西回去,任務而已。」
「那就收著,等下次遇到勾你魂的小姑娘時,用這個去套住人家。」
秦卿合上冊子,百無聊賴的望著台上。
手鍊安排在第八位,倒數第三件。
正好秦卿上廁所回來,也正好,久久不露面的謝晏深來了。
他從側門進,穿著暗色西裝,黑色的襯衣,面色有些白。秦卿與他離得近,在他後側,因為他並未看到她。
在他快要進門的時候,秦卿下意識的快步過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這一抓,只聽得嘶了一聲,有人吸了口涼氣。
他回頭,眼裡是壓不住的惱怒,好似臉色都白了一分。秦卿覺得不對,立刻鬆開了手。
謝晏深沉著臉,「閉嘴。」
她還沒說話呢。
謝晏深拉開門進去,大門在她眼前再次關上。
秦卿氣的牙痒痒,緩和了一下,才重新進去。
她瞧見,謝晏深坐在後面,不太起眼的位置。她想著估計是想搞驚喜,正在她出神的時候,突然響起一聲譁然,她注意力被吸引。
原來是那條【永恆】手鍊被叫到了五千萬。
這五千萬,是沈星渡叫的。
她彎著腰,回到座位,拿冊子拍了一下他的腿,「別哄抬。」
「不是我,是有人跟我槓。」
「你可以選擇收手。」
「憑什麼?」
沈星渡回頭望了一眼,瞧不出是誰,本人沒露面。
上頭數到二的時候,那人又舉牌,往上加了兩百萬。
秦卿剛出去的時候,這條項鍊起拍價是兩百萬,往上叫價是兩百萬一次,怎麼無端端就上升到五千萬,也是詭異。
秦卿不由瞥了沈星渡一眼,不得不懷疑,沈少爺腦子裡裝的是什麼。
可能那些錢,不是自己辛苦賺來的,所以在他們眼裡,那僅僅只是一個數字。
秦卿在心中評價兩字,腦殘。
沈星渡還要舉,秦卿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歇著。」
最終,手鍊以五千兩百萬的高價拍下。
對方沒有透露姓名,當了回無名的慈善家。
沈星渡氣都不順了,還有兩件,秦茗的畫是謝晏深預定好的,還有一樣是個陶瓷碗,明末清初的,貨真價實的古董。
也有人預定好的。
沈星渡這一趟白來,什麼沒得到,錢沒花出去,難受的緊。
最後秦茗的畫出來的時候,秦卿發現謝晏深沒有自己叫價,他之前沒來,但也叫了自己的人過來,這會叫價的人,便是魏秘書。
秦卿沒有回頭去看,但也好奇,他既然來了,為什麼不自己叫價?
正當她出神之際,沈星渡突然低頭,薄唇在她裸露的肩膀上輕輕一吻。
她微的一頓,扭頭瞪他。
他假意東西掉落,明目張胆的輕薄她。
沈星渡揚揚眉,「瞪什麼瞪,難道你真要我空手而歸?」
說罷,他又伸手將她的手攥入掌心,「要是你當我女朋友,那就不虧。」
怎麼回事兒?突然霸總附體。
他說:「一天,怎麼樣?」
坐在後方的謝晏深,恰好將這一切都納入眼底。
秦卿被的手被他緊緊攥著,掙脫不得,她吸口氣,「我要拉屎,你先鬆開。」
沈星渡沒好氣的笑了,旁邊有人聽到這等不雅的話,紛紛投射異樣的眼神。沈星渡要面子,架不住那般眼神,自覺鬆開手。
秦卿便起身,餘光朝著謝晏深的方向輕輕一瞥,瞧見他離場的身影。
很好。
她朝著同一個方向走,這一走,她便沒打算再回。
沈星渡扭頭往她那邊看了眼,正好也看到了謝晏深的身影。
兩人幾乎是一前一後出去,沈星渡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
秦卿不遠不近跟著謝晏深,察覺到他這是要走。
這是什麼毛病,來也匆匆去又匆匆。
四周無人,她快速上前,又想去抓他的手,想到他剛才嚴厲的表情,不免多看了一眼那隻手,發現手背上似有點東西,光線昏暗,她不怎麼看得清楚。
但隱約覺得,那是血。
謝晏深知她跟在身後,但腳步不停。
他是自己開車來的,正要拉開車門,秦卿即可攔住,「你手受傷了,還開車?」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保不齊有人要跟出來。
秦卿想說她來開,被謝晏深拉開了手,他確實受傷,但不算特別嚴重。
剛才被她無意抓到,可能是傷口崩開,很痛,要不然的話,他也不必提前離開。
秦卿的手腕上,沾上了他的血。
她沒跟他搶方向盤,拉開后座的門,上車。
這算是謝晏深默許的。
謝晏深開車並不熟練,但開起來賊猛,好似這車壓根沒有剎車。
秦卿坐在背後,心驚膽戰,驚出一身冷汗。
一路上,他撞了三輛車,雖都不嚴重,也夠嚇人。
當然,他自己可能不慌,對方司機被他嚇夠嗆。
簡直是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