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無路可走

  雖然江寧已經睡著了，但是她這一覺睡的並不怎麼安穩。

  不過短短一個時辰的時間內，她不斷的做著噩夢，口中更是迷迷糊糊的充滿恐懼的呢喃著。

  即便花小魚守在她床邊，但是也無濟於事。

  對於江寧心中那些受到的傷害而言，不管其他人想要去做出任何的彌補，都無法磨平所有的傷痕。

  當江寧醒過來的時候，巴掌大的小臉兒上蒼白一片，更是布滿了冷汗，原本清澈的眸子裡，此刻卻充滿了對未知的恐懼。

  「不要，不要……」

  

  江寧揮舞著雙手掙扎著，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小寧，你怎麼樣了？」

  花小魚急忙抓住她的胳膊，安撫著她異常激動的情緒。

  在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花小魚之後，原本還處在驚恐中的江寧頓時愣了愣，隨後猛地撲倒了花小魚的懷裡。

  隱忍著的嗚咽聲傳來，花小魚忽的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兒就這麼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

  但是她知道，在江寧面前她不能哭。

  因為在一個受盡了傷害的人面前，一個人的眼淚和同情，除了加深對方的痛苦之外，別無用處。

  江寧就這麼躲在花小魚的懷裡，哭了好一會兒之後，這才緩緩控制了自己的情緒。

  只是她的眸子通紅，而眼底深處依舊隱隱藏著無法磨滅的恨意。

  「小寧……」

  似乎是察覺到江寧眸中的情緒，花小魚有些擔心的握住了她的手，但卻被她給躲開了。

  江寧把自己的手從花小魚手中抽了出來，隨後略顯慌亂的抬手抹了抹眼淚，便打算下床離開。

  「時間很晚了，我該走了。」

  她才剛剛跟了四皇子，絕對不能讓他等久了。

  「你要去哪兒？還是回去找四皇子嗎？」

  不待江寧回答，花小魚便已經猜到了她的目的，只是她卻不想要江寧就這麼一走了之。

  「我已經按照你說的，除掉了九公主。」

  花小魚急忙把江寧給攔了下來。

  「你答應過我的，只要我殺了九公主，你就會留下來的。」

  「你……」

  對於花小魚的這番話，顯然是大大出乎了江寧的意料的。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花小魚會因為她的一句話，就真的做出這種事情來。

  但是很快，當心中的那股詫異過後，江寧的神色再一次變得冷清起來。

  「即便你殺了九公主那又如何？該發生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難道還能讓時間倒流讓這一切都重新來過嗎？」

  即便九公主死了，但是傷害已經造成，再無彌補的可能。

  「可是……」

  花小魚很想要再勸說些什麼，只是她才剛張開嘴，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已經被江寧給打斷了。

  「我知道你是真的關心我，只是木已成舟，就算你再怎麼厲害，也無法改變這所有的一切。我已經不再是清白之身，即便我乖乖的跟你回到了江家，那麼接下來呢？你難道要我一輩子都背負著這樣的枷鎖活下去嗎？」

  江寧眸中含淚，望向花小魚的目光里卻分明染上了幾分決絕。

  「眼下只有四皇子能夠幫我，只有他才能讓我得到我想要的生活，我不想一輩子永遠都窩在這個小地方，我不想像我娘親一樣嫁給一個朝三暮四的夫君，日日要看對方的臉色過日子，我不想變成那樣一個讓我討厭的人。」

  江寧的聲音隱隱帶著些許的哭腔。

  她無比的討厭她的爹爹，她更不想像自己的娘親那樣，把自己的一輩子都交付給一個男人，替他做牛做馬最終卻落不到一個好下場。

  不過，這些現在對她而言都已經不重要了。

  現在這樣骯髒的她，根本就不配再提嫁人這兩個字。

  而實際上，自從朝廷下令允許女子入仕途之後，江寧就已經不再把自己的目標放在男人的身上。

  她還有更遠大的夢想。

  她想要入仕她想要做官，她想要讓那些男人看看，女人並不只是他們的附屬品。

  所以她費盡心思來到了青山書院。

  原本她以為只要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讀書科舉，最後總能夠達到她最終的目標。

  但這所有的一切，卻都被那該死的九公主給打斷了。

  現在的她，已經失去了所有，而她面前擺著的就只剩下了一條路。

  而她也從當初那個滿心壯志的少女，逐漸一步步的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存在。

  不管再怎麼努力的隱忍，眼淚最終還是悄無聲息的滑落了下來。

  江寧吸了吸鼻子，背過身去不敢再去看花小魚的目光。

  「三嬸嬸，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你知道嗎？我現在……是真的已經無路可走了啊。」

  若是在平時，她又何嘗會選擇這麼一條路？

  但是此時的她，除了跟在四皇子身邊之外，別無他法。

  這一次，當江寧離開的時候，花小魚並沒有再繼續攔著她。

  因為她清楚的明白，她根本就攔不住她。

  只願她將來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當江寧來到樓下的時候，依舊在大堂等候著的高崎神色明顯有著幾分的驚訝。

  他原本以為江寧會選擇留下來的，卻沒想到……

  江寧緩緩走到他面前，看了他一眼，隨後開口道：「走吧，別讓四皇子等久了。」

  話落，她便主動朝外面走了去。

  高崎抬頭看了一眼站在二樓走廊的花小魚，但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快速的跟了上去。

  當江寧跟高崎兩人回到書院的時候，天色早就已經黑了下來。

  「四皇子，您不要再趕我走了，好不好？現在除了您，已經沒有人願意收留我了。」

  一見到四皇子，江寧膝蓋一彎便跪了下來，言語之間夾雜著幾分的祈求，但是這一次卻並沒有再哭沒有再流露出任何的軟弱。

  四皇子手指微屈，輕輕地敲打著桌案，眸中的神色微微有幾分肅穆，過了好一會兒這才開口道：「明日我會派人送你去宣城，你先去那裡住上一段時日。」

  江寧在江鎮自然是不好再繼續待下去的。

  而四皇子的這一番話，無疑也是同意將江寧帶在自己身邊。

  或許是因為曾經都遭受過不公平的對待，對於江寧，四皇子多少有幾分格外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