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不甘與嫉妒

  因為要忙著籌備六十兩賭債的事兒，江陵儘管剛剛回到家，卻也是忙的腳不沾地，連吃飯喝水的功夫都很少。

  村子裡的人大都借了個遍兒，若之前牛落家沒出事兒的話，或許還能多幫襯著點兒，可眼下他們也十分的需要用錢，江陵自然也不好意思再上門去叨擾。

  這兩天，江陵基本上天不亮就已經起來了，揣了幾個黑面窩窩在懷裡，在腰間別了個竹筒，就去了其他幾個臨近的村子。

  花小魚執意要跟在他身邊，江陵拗不過，只好帶上了她一塊兒。

  縱使那些人家一開始都是笑臉相迎，但一聽到兩人是來借錢的，立馬就變了臉色，有的反過來哭窮要江陵救濟，有的則直接罵罵咧咧把人給趕走了，更有甚者還放狗咬人。

  這兩天下來，江陵跟花小魚兩個那可是沒少碰壁，更有人暗中嘲諷他一個外人還真把自己當江家的一份子了。

  對此，所有的委屈與刁難，江陵默默的都受了下來，花小魚卻是窩了一肚子的火氣，要不是江陵攔著，花小魚非要擼起袖子跟人家打一架才好。

  眼看著明天就是最後的期限了，若是再湊不齊六十兩銀子給賭坊送去，那江碩恐怕真的就回不來了。

  楊氏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後半輩子沒了男人做依仗，心裡頭就一陣發慌焦慮，坐在院子裡時不時的抹些眼淚兒，一邊咒罵著江碩，同時又暗自希望他沒事兒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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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這事兒總歸還是有辦法的，你可別再哭了，仔細傷著眼睛。」

  知道楊氏這幾天不好過，梁氏便拿了一些吃食過來，想著安慰一下她。

  但對於梁氏的這番好意，楊氏顯然是誤會了。

  瞧著梁氏身上那件上好料子做成的衣裳，楊氏頓時就眼紅了。

  如果當初她娘家沒有瞞著她退掉牛落的婚約，那麼現在吃穿不愁有男人疼，才是她應該過的日子吧。

  可現在，卻全都變成這個狐媚子的了。

  心中的不甘與嫉妒，就好似瘋長的野草一般，迅速占據了楊氏的內心。

  楊氏把所有的憤怒都轉嫁到了梁氏的身上，見梁氏這個時候拿著吃食來看她，反倒是一聲冷冷的嘲諷。

  「哼，你就別在這兒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我就算再怎麼落魄，也輪不到你來看我的笑話。」

  聞言，梁氏卻是眉頭微皺，輕聲嘆了一口氣，隨後把手中的籃子放在地上，在楊氏身邊坐了下來。

  「嫂子，我知道這麼些年你一直都對我有誤會，我也不期望你能理解，但是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是真的想要幫你，絕對沒有想要看你笑話的意思。」

  再怎麼說，遠親不如近鄰，縱使平日生活中兩人有著各種的磕磕碰碰，但若是遇上了解決不了的事兒，能幫一把的梁氏也絕對不會吝嗇。

  雖然她過來的時候，牛落跟牛大壯兩個是堅決不同意的，但最終還是拗不過她。

  「嫂子，不管你怎麼想，這些東西我都給你放在這兒了，裡頭是一些吃的，還有幾錢碎銀子，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牛落雖然得了工錢，但家裡也有許多東西要重新添置，所以這餘下的錢就不多了，還望嫂子你別介意。」

  見楊氏一直冷冷的不說話，梁氏只好也不再多說些什麼，把那籃子留了下來，自己起身離開了。

  院子外面，牛落正躲在一棵樹後面。

  確切的說，是牛落放心不下自家娘子，所以在梁氏出門之後，便悄悄的跟了上來。

  對此，梁氏自然是知道的，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濃濃的小確幸。

  「夫君，那棵樹其實是擋不住你的。」

  梁氏笑著走到他身邊，十分自然的伸手幫他拿掉落在肩膀的樹葉。

  「娘子……」

  糟了，被自家娘子發現了。

  牛落訕訕的把視線移向別的地方。

  「還傻愣著做什麼？回家了。」

  梁氏一聲嬌嗔，笑著轉身離開。

  牛落見狀，急忙跟了上去，順勢拉起梁氏的手。

  院子裡的楊氏瞧著這一幕，不由苦笑出了聲。

  這人啊，都是命中注定的啊。

  在又一次被人拒之門外之後，花小魚對於這些村民是徹底的失去了信心。

  這都已經第三天了，眼看著就剩下半天不到，可她跟江陵已經把附近十里八鄉都借了個遍兒，零零總總加到一塊兒還不到二兩銀子。

  再加上江陵手裡那一兩銀子的工錢，滿打滿算也就只有三兩。

  距離六十兩，那可是還有著天大的差距。

  「江陵，這麼挨家挨戶的借錢終究也不是個辦法，就算咱們再借上個幾個月，也未必能借得到六十兩銀子。」

  花小魚摸了摸肚子，她現在才終於發現，銀子真的是一個好東西，至少以前跟著師父的時候，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餓肚子過。

  「娘子，真是對不住，讓你跟著我受苦了。」

  知道這幾天是委屈了花小魚，江陵心中有些不忍，見不遠處就是江婆婆家，江陵便拿了幾文錢，去給花小魚買了包果子來。

  「來來來，你們兩個來的正好啊，這不阿正他非要接我去鎮子上住，這些果子正愁沒人接手呢，小魚兒啊，來，這些婆婆就都給你了。」

  阿正在鎮子上當捕頭，每月拿著朝廷的俸祿，再加上縣太爺私底下的貼補，幹了這二十多年倒也算是在鎮子上落了根兒。

  如今想著江婆婆年紀越發的大了，自己一個人住在村子裡也多有不方便，這才不顧老人家的意思，強行把江婆婆給打包帶回鎮子上養老。

  「江婆婆，有阿正叔叔這麼好的兒子，您可真有福氣。」

  花小魚跟江婆婆道了謝，又笑眯眯的說了幾句老人家愛聽的話來哄她開心。

  「哎呦，哪兒有什麼好福氣啊，我這自己一個人住的好好的，你說他非要把我接去鎮子上住，我這還不習慣呢。」

  江婆婆笑呵呵的數落著，可看的出來，老人家心裡還是非常高興的。

  「對了，阿正叔叔，你們是現在就要去鎮子上嗎？如果不麻煩的話，可不可以順帶捎上我跟江陵一起啊？」

  花小魚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蹦蹦跳跳的來到阿正面前，歪著小腦袋，略帶撒嬌笑眯眯的開口。

  「不麻煩不麻煩，來，我給你們騰個地兒。」

  阿正家裡也有個跟花小魚差不多大的女兒，見她這麼可愛，哪兒還有拒絕的道理。

  江婆婆本身的東西也不是很多，四個人一輛牛車倒也坐的下。

  在繞過好幾個山腳，又走了一大段的山路之後，這才終於見著點兒不一樣的顏色。

  出了山接下來的路就平坦了許多，又過了大半個時辰，這才終於到了鎮子上。

  四人告了別，臨下牛車前，江陵還不忘在角落裡塞了一個布包，布包里則放著十幾枚銅板，算是車錢。

  「娘子，咱們這麼早來鎮子上做什麼啊？」

  這銀子還沒湊齊呢。

  花小魚笑眯眯的揚了揚嘴角，踮起腳尖兒，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拍了拍江陵的肩膀，問道：「不是想要賺錢嗎？我等會兒帶你去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