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帕羅西汀
2024-08-30 09:35:55
作者: 糖糖
程澄沒有隱瞞:「她是趙其琛的未婚妻。」
高月眼底冷冰冰的。
他厭惡趙其琛,自然對趙其琛的未婚妻也不會有什麼好感。
當即,就把陸佳茗交給了同科室醫生馬卓。
馬卓已經從業二十多年,手術經驗很豐富,而且現在是科室的副主任候選人。
大家對他的能力都非常認可。
老馬不知道其中這些複雜人情,收到高月遞給他的病歷資料,就去看陸佳茗的情況。
「你跟我都不適合做她的主治醫生,」高月在馬卓走了之後,才解釋為什麼把這個病患交給馬卓,「她的腿會落下很嚴重的後遺症。」
程澄抬起眼看向高月。
高月看了一眼程澄,又道:「她拍的片子,傷口不像是自己摔的。」
程澄心裡咯噔一下。
高月的話說的隱晦,但是她完全能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如果陸佳茗這樣一個千金小姐,惜腿如命的舞蹈家,不是因為出意外而把腿摔斷的,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她的腿,是被人故意弄斷的。
她因為這個可能,而覺得心驚肉跳。
誰會把陸佳茗這樣一個身份背景都很硬的富家千金的腿弄斷?
誰有這個本事?
誰又能跟她有這麼大的仇?
「好了,去忙別的吧。」高月見她有些走神,知道她明顯是在想這件事,所以替她轉移注意力,「七床的病人家屬今天來找過你,你要不要去看看?」
「嗯。」
程澄往七床病人的病房走。
在走過走廊拐角的時候,見到了趙其琛跟趙夫人正往這邊走。
趙夫人神色匆匆,明顯是因為陸佳茗受傷而焦急不已。
趙其琛的臉色也不好看。
陰沉著臉,一雙眼睛更是冷的嚇人。
她很少看見他這樣隱而不發的怒意,所以料定他的心情一定是糟糕極了。
她提步要走,裝作沒有看見他們。
趙其琛卻看見了她:「程澄。」
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出聲喊了他。
趙夫人也因為趙其琛的喊聲,而把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
程澄沒有辦法,只能朝著他們走過去。
「趙先生,趙夫人。」
程澄沒有讓趙夫人跟她說話,而是轉頭對著母親道:「媽,您先去看茗茗的情況吧。」
趙夫人點點頭,轉身走了。
只是臨走之前,還是深深看了程澄一眼。
趙其琛看見程澄,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茗茗的腿斷了,你做她的主治醫生。」
毫無商量的餘地。
話說得很死,幾乎是命令,讓她無從反抗。
程澄擰眉。
趙其琛看見她皺眉,道:「我不管你願意還是不願意,你必須按照我說的做,而且,我要你用百分之一千的努力,來把她的手術做到最好!」
程澄看著他,眼睛裡沒有了情緒。
顯然他心疼擔心她。
趙其琛繼續給她拋條件:「把她治好了,我不會虧待你。」
程澄點頭:「我盡力。」
既然無法拒絕,那就答應。
趙其琛走後,她思慮片刻後,往大診室走去,在診室里的醫生們討論著陸佳茗的手術誰來上的時候,程澄開了口:「我上吧,我對這個手術把握最大,能保證她術後恢復到最好的程度。」
她是整個診室裡面,入職六年,上手術最多的醫生。
若是一直保持這個頻率,在未來的幾十年裡,都是科室裡面最勤懇且技術最好的一個。
面對她的自告奮勇,在高月去開緊急會議不在的情況下,沒有人會反對。
最終,程澄順利做了陸佳茗的主刀醫生。
並且在高月開完會回來之前,就進了手術室。
高月想要把她換下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鄧玉嬌也聽說了程澄去給陸佳茗做手術的事情,臉色沒比高月好看多少。
「她總是不聽話。」鄧玉嬌生氣,「都說了陸佳茗這台手術很麻煩了,讓馬卓上不是更好。」
高月雖然也因為程澄上了這台手術而心裡擔憂。
但是面對鄧玉嬌的抱怨,還是道:「程澄不是一個在病患面前有私人情緒的醫生,手術的過程跟成功機率可以得到完全的保證,手術不會出問題,你放心吧。」
鄧玉嬌點點頭,但是心裡還是止不住的擔心。
以至於她都到了下班時間,還是因為手術怕出意外,而一直等在手術室的門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手術不知不覺就進行到了夜裡十一點多鐘。
凌晨一過,手術室里才傳來開門的動靜。
而一直守在手術室門口的趙其琛跟趙夫人,以及陸佳茗的父母,都立刻上前去,詢問程澄手術情況。
程澄沒有摘口罩,如同對待別的病患家屬一樣,開口告知手術的結果:「手術很成功,但是是否能夠恢復到以前那種程度,就要看術後的恢復效果了。」
雖然話這樣說,但是大家心知肚明。
陸佳茗永遠不要再想回到舞台上跳舞了。
因為陸佳茗的身份原因,她不能像是對待其他病患一樣,做完本職工作就下班,回家去休息。
趙其琛特意在她準備下班的時候,截住她:「在她順利醒過來之前,你都要留在醫院隨時注意她的情況。」
「醫院的值班醫生會幫我注意她的情況。」
「你是她的主刀醫生,我更相信你。」趙其琛說一不二。
程澄在短暫的僵持之後,選擇妥協,留在醫院值班。
陸佳茗昏睡了一天半。
她在醫院裡面不眠不休的守了陸佳茗一天半。
三十六個小時不眠不休,加上之前的十八個小時,她已經五十多個小時沒有休息。
終於等陸佳茗醒過來之後,高月才把她趕回家去,接過了陸佳茗的後續治療。
程澄沒有回跟趙其琛的那個家,而是回了自己的家裡。
與其回到一個把自己當工具人對待的男人家裡,她更喜歡自己的家。
進了家門之後,她反鎖了房門,把自己扔到床上,放空了自己好一會兒。
然後翻身,抱著枕頭默默流淚哭了起來。
她太累了。
累的心力交瘁,又憤怒無力到無處訴說。
她根本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堅強。
但是只哭了五分鐘,她就擦掉淚水,把抽屜底部的帕羅西汀拿出來,扣了兩片,灌著水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