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被繼承的鑰匙

  ——死去的永恆——

  雷霆古龍張開自己的巨口，龐然雙翼扇動，在柯洛諾斯世界不斷縮小的沙漠中，掀起一陣沙塵暴，它聽著這個詞彙，不禁有些微微發愣。

  邪神是文明之敵，生命之敵，它們就是天災的具象化，毀滅和末日的實體。從古至今，有無數文明試圖分析邪神的本質，就像是智慧生命分析出颱風的本質是海洋釋放本身熱量產生的風暴，地震是板塊釋放壓力產生的震盪那樣，人們想要了解邪神的本質，這樣才好做出應對與解決的方法。

  但是這種嘗試，都很遺憾的在最後一步失敗了。

  並不是說，這一步驟難的從古至今都無人可以成功，而是在他們成功之前，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邪神大軍，就湮沒了他們的一切。

  「……你覺得，你能例外嗎。」

  所以雷霆古龍如此詢問道，它漫長的生命中和古老的傳承中，的確有著邪神的信息，作為世界循環的重構者，再生者，雷霆古龍也的確恢復過幾個被邪神毀滅的世界，所以它才感覺震驚：「死去的永恆——那就是你找到的，有關於邪神本質的線索？從未有人走到過這一步，或者說，在這一步之前，他們就都毀滅了。」

  「準確的說，並非是我找到，我只是綜合了其他人的情報，確認了這一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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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修亞的思維線程仍有一部分與雷霆古龍溝通，在離去的時候，他若有所思的說道：「毀滅？果然，除卻『永恆的奇觀』，『過於發達的文明』外，『研究邪神本質』這一信息，也是一種誘因嗎？的確，這和我掌握的情報吻合。」

  「邪神的存在，的確可能比所有人一開始的想像中，要更重要一點。」

  極限升華聚合體留下的，對邪神相關的研究資料極其豐富，作為已經可以將部分邪神囚禁在世界中，隨身攜帶，甚至作為指南針等工具使用的近聖者，它在這方面，完全可以說是多元宇宙第一專業人士了。而繼承了對方相關資料的喬修亞，自然是從中受益良多，有了不少全新的思路，再去綜合一下自己這方原有的情報，就能推測出許多新東西。

  比如說，在此之前，喬修亞認為邪神可能僅僅是幕後黑手力量造成的『現象』，就像是靈能於靈能者，鋼之蟒那樣——或者說，邪神可能就是另外一個末日版本的『混沌鋼之蟒』。

  但是現在看來，邪神自身的信息也處於『警戒範圍之內』，這可不是純粹的衍生現象，能夠享受的待遇。

  「惡意混沌，姑且就這麼稱呼幕後黑手所持有的那種超凡力量吧，這種力量的本質，可以從邪神的力量上來剖析些許。」

  喬修亞的主體意識，還在墜向創世大漩渦，他正在越過一層層深淵，昔日七神對混沌的封鎖線，戰士獨自思索著：「混沌能夠侵蝕，感染其他任何事物，唯獨只有其他的超凡力量可以對抗它——這一點或許經常被人忽視，但其實這就能說明，惡意混沌與萬事萬物的聯繫極其密切。」

  畢竟，那所謂的侵蝕現象，是和『魔力浸染』『神力浸染』乃至於『聖光浸染』是類似的效應，但除卻神力之外，無論是魔力還是聖光，也只能快速浸染一部分相關的超凡物質，以及和自己有關聯的對應超凡者『魔法師』和『聖職者』，而並非是萬事萬物。

  其次，惡意混沌能造成精神侵蝕，令人瘋狂，乃至於無法思考——這有許多中可能，比如說單純的干擾靈魂，混沌具備反智慧算法，亦或是其中蘊含大量信息，直接把人撐的發瘋。依照喬修亞自己對陣衰弱邪神和死之邪神的經驗，『蘊含大量信息把人撐的發瘋』這點，居然是最貼切的，他可不就是差點被死之邪神那無數的回憶與呼喚攪的思維陣列都不正常了很久嗎？

  邪神的本質之一，也就是文明中無數死去生命匯聚而成的記憶與信息之海啊。當然，也不能排除它具備『反智慧算法』這種東西的可能性。

  ——普通人看一眼就會發瘋，邪神眷族具備的詭異傳染性侵蝕性，精神污染，乃至於遵循模因而來的行動模式，都毫無疑問的證實了一點，那就是相比起其他超凡力量，『惡意混沌』和『信息』有密切的關係。

  「但是，魔之賢者卻說，邪神的本質，乃至於幕後黑手的本質，和『永恆』相關。」

  深淵不斷地下墜，不斷地的拉伸，鋼之神沒有刻意的加速，只是散步一般掠過無數世界，他的思維發散著：「『永恆』，這個詞彙，我曾經在『豐饒邪神』記憶中，多元宇宙古老田園時代，那些最初文明的『文明之終極』里見過同樣的詞彙。」

  「【永恆】【無限】【絕對】，以及【全知全能】。」

  ——超越一切物質變動，甚至是終末的『永恆』。

  ——超越一切有限存在，甚至是想像的『無限』。

  ——超越一切因果概念，甚至是概率的『絕對』。

  全知全能暫且不談，那東西明顯就是單純哲學意義上的至高意義，根本沒有在現實討論的必要，但是毫無疑問，【永恆】，【無限】，【絕對】這三點，對於那些曾經貼近沐浴初始之火的榮光，天生持有無限能量物質來源的最古文明們而言，絕對是有可行性的。

  「無限的涵義……我可能了解一點了，尤其是在與陰影賢者見面之後，我就有了一絲明悟——對方是無限的存在，也正是只有無限的存在，才能將自身的力量覆蓋同樣無限的多元宇宙，而且，開闢全新道路這一點，不就正是符合『無限』的涵義嗎？無限的力量，無限的擴散，無限的未來……以及，無限的希望。」

  雖然只是推測，但是喬修亞認為，『賢者級』這一境界，正是應對三大『文明之終極』中，『無限』這一概念，而這一境界，絕對配得上古人對其的想像。

  而『永恆』這一詞彙，除卻『文明終極』這方面外，喬修亞只在『永恆奇觀』這方面聽到過相關概念。這點說實話，他有點不太能理解，畢竟在他看來，再怎麼輝煌偉大的建築和奇觀，都可能在時間的推移下逐漸沉寂……喬修亞至今為止，都有點搞不清楚這哪裡永恆了。

  不過也可以換個方向理解，那就是那些永恆奇觀的存在，肯定和幕後黑手的目的相悖——甚至可以說，這個多元宇宙並沒有真正的永恆奇觀出現，畢竟哪怕是萬界祭祀場，都在真正完工之前被摧毀了，倘若喬修亞成就近聖者，或許還能嘗試修復一下，但是現在的話，就算有相關資料，也無能為力。

  「那些偉大的奇觀，倘若建成的話，絕對會對一個文明造成翻天覆地的改變，無論是萬界祭祀場，還是黑霧本身，倘若成為完全體，足矣令一個文明在多元宇宙稱霸，甚至永遠不會毀滅……但這種就算是永恆嗎？不對，肯定還有我所不清楚的信息，哪怕是極限升華聚合體在這方面也沒有多少推測，我肯定還缺少什麼關鍵要素並不知曉。」

  但即便如此，也足夠了。

  【惡意混沌】，是一種和萬事萬物有所關聯，並且和信息高度貼合的力量——並且，永恆的奇觀和過於發達的文明，會令幕後黑手感到不安，想要抹殺，為此他甚至創造出了邪神這一工具，而邪神也是履行祂計劃中，比較重要的一個要素……這麼多信息，已經足夠多了，足夠喬修亞做出相關應對。

  而且，惡意混沌這種力量，和靈能魔力完全不同，它似乎和賢者們並非是一個體系。

  怎麼說？有點像是極限升華聚合體，與賢者之間的區別。

  「極限升華聚合體，那自我成就自我之宇宙的道路，可能與【絕對】有所關係，絕對的自我，自我絕對的主宰，對於它所創造的體內世界，它就是『絕對』的存在。」

  而惡意混沌與【永恆】相關——這也與魔之賢者留下的信息吻合。

  此時此刻，喬修亞已經來到了昔日極黯深淵的分界處，創世大漩渦的邊界——在這裡，能看見無數世界的殘骸墜入其中，就像是漂浮在海洋中的巨鯨死亡，鯨落至深海之底，同樣的，在這裡，能看見無數新生的世界朝著上方不斷奔涌而出，就像是萬物孕生之初火山噴發那樣，將全新的物質與可能性帶向地表的世界。

  鋼之神沒有繼續前進，他站在這生與死的分界線，毀滅與創造的邊境，凝視著創世大漩渦本身，那黑白二色，如太極般的萬物磨盤，沉默的思考著。

  【永恆】，【無限】，【絕對】，這三者的關係，真的非常接近，甚至可以互相轉換……比如說，無限也能代表永恆，永恆的存在，自然也就是無限的，無限的存在，自然也是永恆的。

  而絕對的存在倘若沒有無限，也沒有永恆，也是不現實的——不然的話，它配叫絕對嗎？反過來，無限的力量本身就是絕對的壓制，永恆也即為絕對的存在，三者近乎混一，只是小方面有點略微不同。

  所以，【惡意混沌】一定為多元宇宙，帶來了什麼改變。邪神對應的，應當是神力的原初神，靈能的世界意識，魔力的純能量生物，生命能的古龍和虛空巨獸，元素的初始元素生物和以太的各種古老以太獸等等。而惡意混沌造成的改變，隱藏在了如今多元宇宙中所有人的『常識』中，它畢竟是僅次於神力，比靈能還要早的『真初始超凡力量』，所有誕生於這個多元宇宙的生命，都肯定沐浴在它的改變之中。

  只是這種改變，實在是太潛移默化了，就像是喬修亞闡道之前，許多人甚至不了解超凡力量是被賢者創造出來的那樣，他們就默認那是多元宇宙的真理，根本想不到之前的多元宇宙不存在這種東西。

  潛移默化，溫水煮青蛙？雖然有些難聽，但是喬修亞一向不吝於做出最壞的想像——如今所有存在的生命，可能早就在誕生之前，就已經被『惡意混沌』相關的改變所影響，並且鎖定，他們從一開始，就是在對方的掌心起舞。

  但是喬修亞不一樣……至少他曾經生活並了解過的世界裡，什麼超凡力量都沒有，如果說這個多元宇宙有誰最可能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察覺不對，或許就只有他了。

  但這也不是說，他就能發現了——或許他早就身在局中而不自知呢？說不定他也同樣視為常識的東西，就是混沌的一面呢？

  「但這就是我的優勢。」

  昔日賢者們迫於局勢，為了拯救這個多元宇宙，可能並沒有時間和精力繼續這方面的研究，只能一方的半道放棄，所以相比起歷代賢者，喬修亞的優勢，其實也並非僅僅是穿越者的身份……他真正的優勢，在於得到了無數人的傳承，所有零散的線索，都匯聚於他身，就像是萬界的目光匯聚。

  喬修亞如今，持有最近接『真相』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