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漸現的混沌

  聽見了同意的聲音，大門被輕輕的推開一條細縫，然後才吱呀一聲打開。

  門後出現的是穿著黑色長衫的螢，年輕的女僕長邁著輕盈的腳步前來，她端著茶盤，抬頭看了一眼會議室中央，然後便恭敬的說道：「主人。」

  「啊，來的真是時候。」

  從會議桌前站起，喬修亞之前思考的時候並不覺得口渴，不過現在，當看見那一杯散發著熱氣的紅茶時，他才發覺自己已經一個上午都沒有喝水了，喉嚨頓時就有些乾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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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的不錯。」接過茶水，喝了一口，一股暖意直入腹中，戰士並沒有吝嗇誇獎，他也注意到了少女的那身新裝扮，便順口稱讚了一句：「你的新衣服也很漂亮啊，怎麼今天突然想到換衣服了？」

  「是……是嗎……」

  喬修亞沒有注意到螢那有些不自然的臉紅，他的目光轉移到了門後：「先生們，別在門外呆著了，我說的是你們一齊進來，呆在門外幹什麼。」

  「失禮了。」

  聽見了這句話後，以佐爾艮為首的三人這才走進了會議室。

  「伯爵大人。」兩位戰士行了一個騎士禮，而白髮的法師馮只是略微彎腰。

  重傷初愈的佐爾艮走在前方，他的面色有些削瘦蒼白，但看樣子這位騎士目前已經大致恢復了正常的行動的能力，要知道，不久之前他剛出門的時候還是有些一瘸一拐的，如今卻能正常的上下樓梯和行走，不得不說白銀戰士恢復力的確強大，已經逐漸超脫了凡人的範疇。

  作為黑森林要塞的守備長，這位金髮騎士的職位比基利和馮要高上半級，假如要朝領主匯報什麼重要東西的話，人選只能是他。

  「三位一起前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喝了一口茶水，喬修亞有些疑惑的問道。

  如今黑森林要塞仍在重建修補那一段塌陷的城牆，除了之前重傷的佐爾艮外，基利和馮按理來說應該正在現場指揮，監督工程進行才對，怎麼會有時間過來找他？難不成真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大人，通訊法陣處傳來了這幾份緊急信件，我們認為您應當馬上得知此事，便將其帶來了，但由於我們並沒有查看其內容，所以不知道有多重要。」

  「先給我看看。」

  佐爾艮走上前，從懷中掏出幾個信封將其遞給了喬修亞，而戰士也沒有遲疑，在到手的同時就立刻打開了一封，取出了其中的信件。

  「魔化紙……這是通過傳訊複寫的送過來的緊急稿件！」

  摸到信件的那一瞬間，喬修亞就知道，這的確是非常重要的信息。

  所謂的傳訊複寫，其實就是類似傳真一樣的技術，通過通訊法陣的魔力共振，讓通訊陣一頭的信件完全的複製到另一頭的空白的魔化紙張上，雖然原理不是很複雜，但卻會因為距離的拉長導致魔力消耗劇增，成本高昂，如果沒有必要的話，沒有人會使用這種技術。

  大致感應了一下，喬修亞驚奇的發現，他手中的這三份信件居然都是由魔化紙製成。

  「同時來了三封緊急通訊，今天這是怎麼回事。」

  驚嘆了一句，戰士倒也明白為什麼三人都要一起前來了，不過現在也不是思考這種東西的時候，他只是認真的看著其中的內容，一言不發。

  會議室中，突然寂靜無聲，黑髮紅眼的領主皺著眉頭，仔細看著手中的信件，銀髮的女僕站在他的身側，低垂腦袋沉默不語，而三位要塞長官面色嚴肅，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

  「呼。」

  一會後，喬修亞舒了一口氣，他笑著將第一封信件放在一旁，搖頭道：「第一封是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這次是基利提問，他的聲音因為頭盔的隔離，還是有些悶聲悶氣：「假如是好消息的話，應該沒必要使用這麼緊急的通訊方法吧。」

  這算得上是半精靈戰士的一個老習慣，他倒不是刻意質疑什麼，只是單純的提出不合理的地方。

  「這是矮人們的信件。」

  面對這位曾經在小時候教導過他武藝的半精靈戰士，喬修亞一直都很尊敬，也清楚對方的說話風格，他認真的回答道：「熔岩湖的符文矮人們得知了魔潮的消息，他們的大鑄造準備看在多年來的友誼上，無償援助我們一批物資和箭矢武器。」

  「原本他們是打算讓信和車隊一齊出發，不過後來覺得這樣太慢，便乾脆用通訊法陣進行傳訊複寫了，要知道，熔岩湖裡並不缺魔力。」

  說到這裡，他又將放在一旁的信紙拿起，將這封矮人的來信掃了一遍：「原本他們是打算派出一隊人來幫助我們修建新城牆的，可由於冬日的天氣實在是不適合矮人活動，只能作罷，而是改為一批特殊的建設物資。」

  「那還真是可惜。」

  聞言，站在一旁的馮不禁喃喃道：「矮人們的鍛造和建築能力的確是大陸首屈一指的，如果有他們的幫忙，新城牆肯定能更加堅固一些，至少不會被猛獁巨獸幾下就轟塌了。」

  「那是不可抗力，原本的城牆也有精靈的植物根系祝福，尋常攻城車連表層都砸不碎，可發狂的黃金魔獸是壓根不能用常理測度的超級怪物……反正能有一批物資援助也算不錯。」

  喬修亞也沒繼續糾結下去，他拿起第二份信，迅速的拆開。

  「阿方索的來信？」

  雙眼掃過，看見署名，戰士一愣，沒想到這封信居然是那位商人阿方索傳訊來的，隨後，他便興趣大增，饒有興趣的看著手中的信件。

  信中的信息很簡略。

  自十幾天前，這位商人在得到了喬修亞授予的推薦信後，便立刻啟程，進入了矮人們居住的區域，不知道憑藉什麼手段，他居然真的得到了矮人地道的使用權。

  現在，阿方索和他的商隊已經通過地道，繞開了陸地上封鎖的關卡和狂化的黑森林群獸，迅速地來到了帝國中央區域的一座大城市中，並已經開始在尋找喬修亞所說的那幾件特殊的奇物。

  「已經找到了那本和我說的很相似的魔導書，不過由於在某個貴族的手中，暫時沒辦法收購到手，只能等待今年帝都的春季拍賣會他會不會寄賣出去。」

  低聲自語道，喬修亞思考了一會，然後滿意的點了點頭：「不管怎麼說，這個效率實在是不錯，原本也只是儘可能的努力一下，現在看來，說不定真的能成功改變阿瑞斯要塞的命運。」

  還剩下最後一封信。

  喬修亞抬頭看向表情嚴肅的三人，他感覺這最後一封信才是重中之重。

  將紫羅蘭色的信封拿起，火漆上面蓋著鮮紅之新月的印戳，其署名之人是維爾丹尼·斯卡雷特。

  「摩爾多瓦的斯卡雷特？」

  戰士當然知道這個和自己一樣同為北地四位邊境伯的家族，以鮮紅之新月為標示的斯卡雷特。

  實際上，北地四領中，有威爾森家那樣對拉德克里夫家包含禍心的敵人，也有數百年來一直有著書信往來的熟人甚至是友人。

  雖然現在，他們心中未必都是善意，但表面上至少有著一份過往祖輩交往留下的情誼，斯卡雷特家的那位女伯爵，於喬修亞而言就是這樣的一個存在。

  【至摩爾達維亞的領主，拉德克里夫家的繼承者，手持寒鐵之劍的喬修亞·拉德克里夫】

  ……

  通篇下來，這封信可以大致總結為幾句話。

  伴隨著極北之海而來的冷風驟雪，這次被雪幕福海的獸潮超乎尋常的兇猛，在宛如瘋狂的循環衝擊下，這位斯卡雷特家的女伯爵，黃金初階的法師已經撐不住了，危機之下，不得不四處求援。

  看到這裡，喬修亞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雖然口氣並沒有哀求的意思，但任誰都看得出字眼之間的焦急，這可和他記憶中那驕傲的斯卡雷特家完全不一樣，獸潮難道真的已經可怕到如此地步，讓有著一位黃金強者駐守的摩爾多瓦領也快要支撐不住了嗎？

  的確，是有可能的。喬修亞不由得回憶起了最近黑森林異動。

  按理來說，就算是獸潮潰散，也不至於半隻野獸都無，可幾天前戰士外出巡守的時候，卻是真的沒有看見森林中有哪怕是半隻魔獸存在，黑色的林地中只有緩緩飄落的白雪，如死一般的寂靜。

  魔獸沒死，肯定就是去其他地方了，不在摩爾達維亞，也沒聽過其他地方出現了黑潮，加上之前喬修亞依照魔法地圖推斷出的黑蝕龍前進路線，那麼很有可能附近黑森林分鐘所有的魔獸都涌到了摩爾多瓦……假如是這樣的話，那可真是超乎尋常的倒霉。

  不，假如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不僅僅是倒霉，而是只能用不幸來形容了。

  信還有第二頁。

  【倘若只是單純的獸潮，並不是堅持不住，但是黑森林深處似乎孕育出了些新的奇異魔獸，它們不懼魔法，也不懼鬥氣，只有純粹的物理攻擊才能將它們轟碎。

  這些怪物死後會化作黑煙消失，仿佛壓根就不是血肉之軀，而且種種奇特的能力實在是太過強大難纏，這才是我們無法堅持下去的原因。

  雖然北地四領之間時有競爭和陰謀，但此時並非是談論這些的時候，我的朋友們啊，倘若摩爾多瓦被攻破，這食盡了我等血肉後也不可能飽腹的聚群之獸，這饑渴黑潮又會前往何處？所以，哪怕是為了自己，也請伸出援手吧，謹以命運的紅之新月的名義，斯卡雷特家不會虧待任何一位友人。

  ——你忠實的，維爾丹尼·斯卡雷特】

  看到這段直接爽快的語句和極其熟悉的描述，喬修亞腦海中隱隱約約的浮現一種怪物的影子。

  直到最後，他看見了在信封的下方，用墨水勾勒描繪出的怪物形象。

  這是以種完全和普通魔獸完全不一樣，似乎完全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兇惡怪物。

  喬修亞瞳孔一縮，震驚道：

  「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