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通天路

  山中少見人影。

  幾人也未入山門，只是默默在石門外等候。

  雖為一國皇室，但在面對青雲宗這等天下一等一的山門之時，滄玄還是抱著十足的敬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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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可冒犯了先生。

  直至有弟子出門相迎：「幾位，祖師有請。」

  「有勞了。」

  滄濟海微微行了一禮。

  隨即，三人便被這弟子領著，一路上了葉塵所在那無名峰。

  峰上常年不見幾個人，也都是那些熟面孔，滄玄與滄濟海幾乎也都已熟識。

  「先生。」

  滄玄行禮，全然不見那般帝王之風。

  葉塵笑道：「知曉你們要上山來，我也是剛剛回來，看來，你滄瀾皇族又有不錯的後生了。」

  語罷。

  葉塵又看了看滄玄身旁那少年。

  少年生得俊朗，氣度不凡，年紀輕輕便已聚了氣，論天資，比起這青雲宗上九成的內門弟子都要好。

  少年恭恭敬敬行了一禮：「晚輩滄濟靈，拜見先生。」

  按先前的慣例，除非是皇儲，否則不會領到葉塵面前來。

  可在這滄濟靈之前，已有滄濟海。

  葉塵點了點頭，先是扶滄濟靈起來，後又看向一旁滄濟海，問道：「濟海，這人間富貴你不要了，反而要求仙？」

  「還請先生成全。」

  滄濟海並不否認，反倒行一大禮。

  沒了皇族氣運加身，滄濟海如今，也不過只是個和滄瀾皇族有些關係的人間散修罷了。

  葉塵只是一笑，似是想起了什麼，語氣縹緲道：「皇族之中，可也是出過仙人的，回想當年，我可是瞧著滄海笑飛升的，那應當也是人間最後一個飛升上界的仙人。」

  「仙路浩渺，可不比人間富貴，既可殊途同歸，又何須入我這山門。」

  滄濟海語氣依舊堅決：「廟堂非我願。」

  葉塵只是嘆息：「可惜了當年我教你的那局棋。」

  滄濟海默然。

  當年岳松書院一事，滄濟海與鄭墨可是跟著葉塵學了半個月的棋。

  皇族畢竟是皇族，絕對不會腦子一熱，便說要上山當這修士，想來此事，滄濟海已謀劃了許久，且又有滄濟靈這爭氣的弟弟，才會下定決心。

  「罷了。」

  葉塵道：「既然你要求仙，那便明日上劍峰取劍，取了劍後，就去龍泉峰吧。」

  「謝祖師成全。」

  滄濟海又行一大禮，只這一會兒工夫，便連稱呼都變了。

  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稱葉塵為祖師的。

  「至於你。」

  葉塵又低頭，看向那未脫稚氣的少年，問道：「你可知，你父皇領你來此，是要作何？」

  「來此處拜見先生。」

  滄濟靈如實答道。

  舉止倒是得體，前輩卻也不失皇家風範，看來家教很好。

  葉塵笑道：「你現在已拜見我了，可隨山中弟子，在這青雲山上四處走走。」

  「謝先生！」

  滄濟靈立馬喜笑顏開。

  皇族子弟，從早到晚不見有幾個時辰能玩的，眼下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葉塵喚來蘇星子，便讓她領著滄濟靈去了青雲峰。

  「先生。」

  滄玄這才開口。

  此行畢竟是為滄濟靈而來，他年紀尚小，有些事還是不可當面說。

  葉塵道：「你這小兒，來歷不凡。」

  滄玄不解：「先生這話是……」

  滄濟靈乃滄瀾皇族骨肉，皇族氣運加身，自然來歷不凡。

  只是，能值得葉塵這般稱讚，顯然不止於此。

  葉塵娓娓道來：「滄濟靈前世名為陰六，乃是冥界鬼差，地位尊崇，若非生死存亡的大事，就連冥界冥帝，都不得調令。」

  冥界到底是何等光景，滄玄不知。

  但只是地位尊崇，冥帝不得調這幾個字，便足以說明許多問題。

  這三界之中，無論身在何處，地位永遠是與實力相互掛鉤的，地位不低，往往便意味著實力不弱，且必有過人之處。

  葉塵又道：「他於冥界有莫大功勞，尤其於星兒而言更是如此，既要享人間富貴，我便讓他來這人間了。你既要將這天下交由他，我自然不會反對，不過……」

  滄玄行禮，道：「先生但說無妨。」

  葉塵道：「他要在這青雲山上待個十年，十年之後，可下山繼承大統。」

  滄玄思忖片刻。

  皇族有皇族要學的東西。

  可眼下，先生的意思是，自己這小兒子不學皇族禮法，反倒要到山上學東西，倒不是怕他學了什麼不該學的，而是仙道與王道，本就天差地別，山中學來的東西，在那廟堂之上，只怕用不到一成。

  見滄玄猶豫，葉塵又道：「他可拜鄭墨為師。」

  聽得此言，滄玄這才稍鬆口氣。

  鄭墨的學識可稱曠古爍今，兵法韜略、治世之才、帝王心術，無一不通。

  若可留在山中跟隨鄭墨學藝，那必然是極好的。

  葉塵起身，遙望無邊青雲山，悠悠道：「如今沒了天門，大九州再無天道染指，在這人間亦可成仙，不過，仙界我是必須要走一遭的，至於這天下日後如何，那便不是我能顧得上的了。」

  「先生要飛升上界了？」

  滄玄略有些恍惚。

  不過想來也是，如今天下已定，先生留在這人間，似乎也沒什麼事了。

  葉塵又叮囑道：「以鄭墨的天資，三千年內可成仙，到時，他是要留在人間，亦或是飛升上界也都隨他，至於這三千年如何，你這做帝王的，該上心些才是。」

  「先生說的是。」

  滄玄再點頭。

  先生的這位小徒弟，在滄瀾國早已功高震主，葉塵自不會擔心他。

  該擔心的，是這滄瀾皇室。

  「先生何處去？」

  見葉塵要下無名峰，滄玄連忙跟上。

  葉塵道：「去趟青雲峰，看看山門後輩，你前些年該看到了，青雲宗有個殺氣十足的習刀後輩，還有個與他同行的，總喜歡蹲在水邊織漁網。這二人日後也必不普通，雖難登廟堂，但與之交好總不會錯。」

  「至於我……待得英麒歸來，便擇日飛升。」

  葉塵舉目。

  仰望九天。

  雲上，分明剛過正午，天邊卻升起陣陣金色雲霞。

  那是自中天而來。

  伴隨雲霞升起的，亦有陣陣縹緲仙氣。

  滄玄遠望，不由被這眼前之景所震懾，那天路，終是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