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修真佛

  小和尚又撓頭，隨後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我觀先生時，也覺一見如故。」

  這話在外人聽來，絕對是有些無禮的。

  試問這天下，誰可與眼前人稱一聲故人？

  身披錦衣，這小和尚必不是泛泛之輩，按道理講，是不會說出這僭越之語的。

  可他年僅十二，總有一份孩童的赤誠，與葉塵交談時，便全無在寺院傳授佛法之時那般威嚴寶相，反倒與外表一樣，只是個強裝成熟的孩童罷了，時不時就會露怯。

  葉塵忽然道：「你身邊，應該有一隻鳥才對。」

  「是有一隻。」

  

  覺明神色坦然，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

  那日，金蟬寺住持撿來一棄嬰，四下無人，唯有一樣貌神俊異常、如鷹隼般的鳥守護一旁。

  此事除了金蟬寺內極少僧人之外，便無人知曉了。

  不過，被眼前這白衣書生猜到，小和尚倒也並不意外，他也隱約猜到，眼前這白衣書生是何來歷了。

  傳聞青雲宗祖師爺，便是這般白衣飄飄。

  「可惜了。」

  葉塵低眉，似是想到了什麼，悠悠一嘆。

  小和尚不解：「先生何意？」

  葉塵卻道：「沒事，我所嘆與你無關。」

  那鳥並非凡物，至少在這人間大九州，是不可見到的。

  葉塵話鋒一轉，又問道：「說說你吧，此番來尋我，可有什麼要緊事？」

  「小僧被師父趕下山了。」

  小和尚依舊顯得十分坦然。

  這在外人聽來十分丟臉的事，似乎在他嘴裡，卻成了再尋常不過的普通事。

  金蟬寺雖不及當年白林寺那般聞名大九州，但也是名山古剎，寺院住持頗有修為，自然也可瞧出這小和尚的出身。

  小和尚語氣頓了頓，又道：「所以小僧想，先生既可助萬花谷與上清觀重整旗鼓，想來應當也可助小僧蓋一寺院，所以，特來此求助。」

  葉塵頓時來了興趣。

  這小和尚，別的不說，膽識可是比之先前所認識的那個覺明要高出不少。

  葉塵問道：「那你倒說說，要我替你做什麼？」

  小和尚思忖片刻後，方才有些遲疑的答道：「只需先生點頭即可。」

  說這話時，他本算是稍安定下來的心，似乎又有些慌亂了。

  葉塵莫名一笑。

  這小和尚看著年紀不大，心眼卻是不少。

  不過只需葉塵點頭，實在算不得多難的事，甚至，可有可無，縱然他不點頭，真有心者，也可教這人間遍地是古剎。

  說是點頭，不過是需借葉塵之名罷了。

  當初葉塵斬天神，破天門，已在人間立威，自此葉塵之名才算天下皆知，世人方才知曉，在那青雲劍仙之上，仍有個葉塵。

  後又有葉塵開口，上清觀與萬花谷重建。

  雖遠不及當年盛世，眼下，已能稱得上一流。

  從頭到尾，青雲宗不見做什麼，葉塵更不見做什麼，僅僅只是點頭，開口而已。

  借的，卻是這萬古第一之名。

  葉塵笑道：「你這小和尚倒是聰明，不遠萬里登我青雲宗的門，只為借我之名。不過你可知，要我點頭，可不容易。」

  小和尚低眉：「只需先生開口，小僧願赴湯蹈火。」

  葉塵又問：「只為蓋你那廟？」

  小和尚點頭。

  葉塵又笑了，他猜得果然沒錯，這小和尚與那些人都不同。

  哪怕是只剩一縷殘魂轉生，哪怕如此千次萬次，他依然是他，依然是那個肩挑佛門的禪子。

  小小年紀便這般膽識，可不多見。

  他已有當年覺明的風範。

  「你既敢開口，那我若再不點頭，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

  覺明低眉：「多謝先生。」

  葉塵卻話鋒一轉，道：「我要求都沒提，你便急著道謝？」

  覺明依舊是那句話：「小僧先前已說過，願赴刀山火海，只求先生點頭。」

  那般決然。

  若真讓他上刀山下火海，恐怕都不見得會皺一下眉頭。

  「好！」

  葉塵笑道：「我有兩個條件。」

  「其一，你所蓋那寺廟，需名白林寺，這三個字，一字不改，你可願意？」

  覺明思忖片刻。

  隨後，低眉，答道：「小僧願意。」

  葉塵又問：「你可知白林寺之名？」

  覺明依舊低眉。

  他自然是知曉的，昔日大九州第一寶剎，三大宗之下第一，只可惜，那寶剎早已隨當年一戰覆滅，住持法顯、禪子覺明，盡皆身死，空留一寺廟，不見一人歸。

  自己這法號，還是眼前這位先生起的，他既能替自己起號覺明，那自己為何不可重建白林寺？

  肩挑佛門，又有何不可？

  覺明不帶半點遲疑，繼續道：「先生請說第二個條件。」

  「第二個條件嘛……」

  葉塵沉吟片刻後，方才道：「你可知，上一個叫覺明的，可還曾說我與西方極樂有緣，邀我前去西天。」

  覺明搖頭。

  此覺明非彼覺明，就算是，那也是前世的覺明。

  而非今生的小和尚。

  葉塵見此，又道：「這一次，我要你，在西天極樂與我一見，你可敢應下？」

  覺明眼中再度浮現些許惶恐。

  西天極樂，那是何處？

  佛家子弟修正果，方才可登極樂，上西天，那是要成佛了。

  縱然覺明年僅十二佛法便冠絕金蟬寺，但若要自問可否成佛，覺明還是有些膽怯的，豈敢妄言成佛。

  葉塵也並不著急，只是靜靜等他答覆。

  身側，蘇星子終於得空插嘴，小聲道：「先生若要去西天極樂，豈不變成了光頭，只想想都覺得不好看！」

  葉塵瞥了眼蘇星子。

  這丫頭，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先生我天上地下哪兒都去得，西天極樂也不是未曾登門，也沒見哪個敢攔路給我剃光頭的。」

  「嘿嘿！」

  蘇星子嘿嘿一笑。

  對這小和尚，她倒是一點兒不討厭，總之比上一世那覺明要來得更不令人生厭。

  「星兒對佛門事是不懂，但成佛……想來不會比成仙簡單吧？」

  葉塵道：「若你說是飛升上界，那其實差不了多少，但若要修成真佛，那卻是比成仙難了百倍不止。」

  蘇星子追問：「何謂真佛？」

  葉塵答道：「佛法這東西，很難說得清的。若真有佛心，凡人亦可成佛，可這佛心，縱然西方極樂，也不見幾人有。」

  「那豈不是難如登天？」

  蘇星子覺得，先生這是有些刁難人了。

  葉塵卻毫不在意一笑：「要不，他怎麼不敢點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