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少年依舊

  「你看，我說了也是無用。」

  葉塵並未再與齊黃山計較，而是一副無能為力的模樣，看著蘇星子。

  

  蘇星子別過腦袋，也不繼續在這茶館裡待著，而是自顧自出了茶館，去城裡閒逛了。

  葉塵也未管她，依舊坐在此處，聽齊黃山胡編亂造。

  這一講，便是足足講了半個月。

  半月內，葉塵日日來此，蘇星子有時逛的無聊了，才會來此找葉塵。每日講畢，也無需葉塵伸手，齊黃山便會將賺來的工錢交到葉塵手中。

  而程青雲的故事，在這半月里，也終於落下帷幕。

  案台上，齊黃山問出一句讓在座聽客皆匪夷所思的話：「青雲老祖不愧是青雲老祖，挑釁了你足足半月都不為所動，是真不屑與我這小輩動手，還是……無法動手呢？」

  葉塵面色平靜，也不作答。

  只是自顧自續上一碗茶，喝下一口。

  而這滿屋聽客，卻炸了鍋——普天之下能稱作青雲老祖的，除了那位青雲宗開派祖師，還能有誰呢？

  可他不是已死在天雷之下了嗎？

  聽得這話，有些稍聰明些的聽客，已匆忙逃出茶館，而更多還未察覺到危險的，依舊坐在遠處竊竊私語。

  似是想要再仔細看看這位天下第一劍的仙姿一般。

  放下茶碗，葉塵終於起身。

  齊黃山不由心中一慌，但隨即，又故作鎮定道：「老祖如今當遠不及全盛之時，自下山後，便一直借氣殺人。苦海鎮殺了那拜劍門餘孽，又滅了一天機閣分部，如今此處距離青雲宗不下千里，老祖應當借不了多少氣才是。」

  齊黃山看來無比自信。

  他篤定，自己的猜想一定是正確的，否則對方又豈會在此處平白與自己耗了半個月。

  無非是為借氣。

  葉塵也並未否定自己的身份，也未否定齊黃山的猜想，只道：「但我依舊可殺你。」

  「可我之死，可讓老祖的氣，再下一分！請便吧。」

  齊黃山攤手，閉目。

  毫無反抗之意，更無逃竄之心。

  他自知，即便是這早已不復當年，又需借氣才可殺人的程青雲，要殺自己，依舊輕而易舉。

  「我的確需借氣殺人，你倒也是個人物，猜的一字不差。」

  葉塵行至齊黃山面前。

  隨後，伸出手，在齊黃山眉間輕輕一點。

  齊黃山雙目猛的睜開，頓時間已是血絲密布，那是驚恐，更多的，是疑惑。

  「你……你竟不是……」

  話音未落。

  齊黃山已化作一抔沙塵，隨風而逝。

  眼前這一幕，看呆了店掌柜，更看呆了眾聽客。

  程青雲未死？

  只這一指，便讓這侃侃而談的說書先生，化作一縷飛灰？

  還顧不上恐懼，不待眾人回過神來，葉塵已出了茶館，又在一小巷子中，找到了正在閒逛的蘇星子。

  「我們可以出發了。」

  蘇星子聽得這天大的好消息，頓時間拍手稱快。

  這三合縣，縣裡的齊黃山，蘇星子可謂厭惡到了極致，恨不得早點離開此處，如今終於可得償所願了。

  出了城，再回想這些日子時，蘇星子依舊有些不解：「先生為何不早做了斷？不是說此事緊急，多耽誤一刻都可能會喪失先機嗎？」

  葉塵道：「齊黃山以為我需借氣才可殺人，既然如此，那我便如他所言，花半個月工夫借氣殺他。」

  蘇星子追問：「這半月便是為了借氣？」

  葉塵點頭。

  氣之一說，蘇星子在峰上時，就時常聽葉塵與綰月提起。

  可具體為何，卻從未有人為她解釋過。

  只覺捉摸不透。

  「借的是誰的氣？」

  葉塵隨口答道：「還能有誰，自然是青雲宗。」

  蘇星子似懂非懂。

  總之，這是先生的手段，旁人學不來，哪怕問出來個所以然來也無濟於事。

  這一日，有消息自三合縣不脛而走。

  程青雲未死。

  如今知道此事的，可不止岳松書院與天機閣，短短几日工夫，便可傳遍滄瀾國。

  只是這消息，卻卻傳不到路上這二人耳中。

  亦或是說，傳到葉塵耳中也是無用。

  二人並未直奔馬河縣，而是一路，殺了不下十餘人，哪怕這些岳松書院和天機閣的人隱藏的再好，可卻也逃不脫一死的命運。

  足足行了七日，葉塵終於到了馬河縣外。

  葉塵稍一駐足：「馬河縣，有陣子不曾來了。」

  蘇星子有些好奇：「先生原先還來過此處？」

  葉塵並未細說，只是隨口答道：「以前曾路過此處一次。」

  語罷。

  葉塵率先踏入馬河縣。

  縣城與幾月前風不同來時差不了多少，鎮子上依舊沒多少人，只是多了些前幾月逃難來此的難民，無處可去，便在此定居了下來。

  有外人來訪，來的這兩人打扮不俗，長得又很是好看，自然是引得不少人圍觀。

  只是這一次，卻未有人見著這二人，便開口喊仙人了。

  葉塵在街道上拐了幾拐，便到了一低矮小院前，院子裡夫妻倆正專心做活，時不時照看一眼旁邊搖籃上正熟睡的娃娃。

  「李海，可還記得我？」

  葉塵並未進門，只是站在門外，問了這麼一句。

  被叫到名字的漢子茫然抬起頭。

  見葉塵，先是一愣。

  隨即，神色變得怪異起來，像是見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一般。

  「你……你是，仙人！」

  緊接著，這叫李海的漢子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就要跪拜。葉塵右手虛托，那一拜，終究沒有拜下去。

  葉塵搖頭：「我可並非什麼仙人。」

  李海驚喜道：「三十年前一別，如今我已到中年，可仙人依舊這般少年模樣，又豈會不是仙人？」

  葉塵也並未在這事上過多糾結。

  帶著蘇星子，也不等李海邀請，便自己踏入了院落之中。

  葉塵行至搖籃前，看著那才只有幾個月大的娃娃，笑了笑後，又問道：「風不同呢，怎麼不見他？」

  李海道：「風先生此時正在學堂。」

  「風先生？」

  葉塵笑了笑。

  這風不同，下了山倒是入鄉隨俗，也不以修士自居了，改頭換面當了個教書先生。

  李海又問道：「是否要我帶仙人去找尋？」

  「不必了，我自己去便是。」

  語罷。

  葉塵便要出門，蘇星子照舊緊跟著。

  可這次，葉塵卻道：「你就不要跟著去了，我和你師父有些話需要單獨聊聊。」

  「哦！」

  蘇星子雖有些不情願，但仍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