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
2024-08-30 07:52:24
作者: 山中何事
「你確定?」
一道疑問。
不遠處車門打開,一人緩步下車,氣魄極大,神色鎮定,語態傲然。
「天……天王!」
李青看見這人的瞬間,身體因過於激動顫抖起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五體投地,委屈哽咽。
「快,保護我!」鄭科雙腿一軟,扶著牆險險站穩,當即揮了揮手,命令左右將他護在中間。
此刻鄭科這邊明顯占據上風,哪怕是驍勇趙虎也不敢動彈。
本書首發𝖻𝖺𝗇𝗑𝗂𝖺𝖻𝖺.𝖼𝗈𝗆,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一群雜兵正得意,不由高談闊論。
「怕什麼?就算是前天王又如何,他只有一個人!」
「就是,我們這麼多槍枝,還怕他不成?」
「校尉,等會兒兄弟們都幫著你,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
……
士兵歪歪斜斜的站著,好不囂張。
鄭科雙眼畏懼不減,喉嚨咕隆作響,強壓想要跪下磕頭的本能。
「你當逃兵的時候,我說過,再出現在黑龍軍團的時候,你只能是具屍體!」陳崑崙理所當然的站在那,神態倨傲。
「你……還想殺我!」鄭科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其餘人也都是目光一凝,死死盯著陳崑崙。
陳崑崙僅是掃了眼傷痕累累的趙虎,皺了皺眉。
「呼!」
陳崑崙忽地出了一口氣。
霎時間周圍群鳥飛起,貓犬狂吠。
陳崑崙人從原地之間消失,眨眼之間已來到鄭科跟前。
速度太快,肉眼根本捕捉不到他的行動軌跡。
再看清楚他人影的時候,陳崑崙碩大的手掌抬了起來,臉寒冷如冰窖,開口戾氣鋪天蓋地:「死!」
字音落下,陳崑崙探爪而出,一把抓住鄭科的臉。
稍稍用力,甚至連一聲慘叫聲都沒有發出來,鄭科臉部瞬間扭曲,腦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模樣凹陷下去。
「嘭」的一聲響,他的腦袋如同西瓜被人捏爆,汁水混合著瓜肉四處飛濺。
白色的腦漿落在地上,斑駁散落,白梅一般。
「剛才……都發生了什麼?」最靠近鄭科的士兵,連連後退:「為什麼,我連他怎麼出手都沒有看見?」
有幾個年長一些的士兵,突然臉色一變,不可思議的叫道:「天王,他真的是天王,他是一人破城的陳天王!」
「不錯……一人屠城,除了他,誰還有這個實力。」
「怎麼還會回來?誰……誰能阻擋他?」
士兵們喃喃自語,就在這一刻,仿佛已經站在了閻王門口。
「天王大人,我們也是聽令行事,不要怪罪我們。」
士兵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看著陳崑崙的眼中滿是忌憚。
一群螻蟻,還不夠讓陳崑崙出手的資格。
目之所及,是趙虎身上流血的傷口,陳崑崙輕聲道:「趙虎,還能動嗎?」
趙虎本是背對著陳崑崙,他點了點頭。
「能動,那就回吧!」
北境之行,為調查為何黑龍軍團的人會出手。如今明了,黑龍軍團聽令天王令,不過都是受人指使。
至少是易主,不是叛變。
趙虎沒動,他雙手依舊握著那根支撐身體的杆子,只是腦袋緩緩轉了過來。
剛毅的臉上被痛苦瀰漫,堅定的眼睛紅色占據,淚水滾落,顫聲低喃:「他們說……晏南飛……死了……」
心裡信了,嘴上不信。
他人說了,未必就信。
天王開口,再無變數。
陳崑崙嘴唇艱難動了動,頭一次面對問題,他這麼不想回答。
既然知道了,為什麼還要問呢?
他不說,趙虎不問。
只是淚水滾動的更加急促,險險的,便要墜下來。
「南州之戰,他沒走,為保護我,丟了性命。」陳崑崙聲音像是被砂輪摩擦過一般,晦澀沉重。
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鋒利的匕首,割斷所有興許和有可能。
話落音的那一刻,也就是死亡宣布的同時。
「怪不得……怪不得老晏……一點消息都沒有……」
趙虎身體一晃,不知是承受不住身體的傷痛,還是心理的衝擊,趴在地上。
往前面挪動了幾步,撿起地上碎片裡的酒水,放在口中,抿嘴笑:「老晏啊!我嘴上罵的再凶,可不就是想找你喝一杯嘛!」
「北境變天,我只當你苦,卻不知道啊,你走的那麼急……」
一滴淚落在水中,盪起一圈圈漣漪。
他顫抖著手,還沒來得及將酒水送到口中,手一松,酒水灑了一地,人,轟然倒下。
陳崑崙上前,手中多了幾根銀針,快速的扎在趙虎幾處腧穴之中。
隨即抱起趙虎便要上車離開。
「天王大人!」
一聲悽厲喊叫,如杜鵑啼血。
李青跪爬到陳崑崙的腳邊,涕淚橫流的問:「既然您回來了,為什麼又要走?」
「既然您要走,為什麼不帶上我們?」
「黑龍軍團是您手中的十萬箭矢,是否您嫌太重,想要捨棄?!!」
一句句話,直擊靈魂。
陳崑崙羞愧!
他蠕動嘴唇,半晌才說:「軍人當為家國天下之堅盾!」
「大愛護國,小愛護家,我只是凡人一個,想要的不過是家人平安喜樂。」
「天王大人!難道,我們就不是您的家人嗎?」李青雙手插入泥土之中,聲嘶力竭質問。
陳崑崙身體輕顫,無奈的同時,也憤怒道:「十萬黑龍是我為北境鑄造的銅牆鐵壁,為萬里壯麗河山,為萬家燈火輝煌,當持槍守衛,今日如此,日日皆然。」
李青趴在地上,如同石頭,抽乾了靈魂。
重擔在肩頭,他還能說什麼?
天王離開後的種種,特等黑龍軍團淪為下等兵,甚至還要日日承受重犯才該有的鞭打。
萬般委屈和不甘,只能堵在喉頭。
此刻,趙虎悠悠醒來,眼珠子無力轉動,輕聲懇求:「天王,走之前,我想去烈士陵園,看看他。」
幾乎同一時刻。
腳步聲整齊,如金戈烈馬極速趕來,從四面八方圍攏,里三層外三層將他們包圍。
最裡面的一層,是身穿新款軍裝的士兵。
而後面的,全是曾經的兄弟,此刻他們一個個同行屍走肉般,站在後面,眼中早已沒了曾經馬革裹屍的決絕,血流山河的神采。
陳崑崙不予理會,說了句「好」,便要帶著趙虎離開。
就在此刻,人群忽然讓開一條道來。
一個身穿軍裝,約莫五十多歲的人走了出來。
他面色蠟黃,弓腰曲背,瞧上去身體不太好。
一走出來便朝著陳崑崙冷笑起來:「你們去烈士園,怕是看不到他。」
陳崑崙駐足,面色冷冽。
趙虎聲音虛弱,氣憤道:「他參與大小戰役上百次,戰功累累,一等功都不下二十幾個,他都沒有資格進入烈士陵園,誰還有?」
「其他人我不知道。」這人陰惻惻的笑,狹長的眼睛掃視著他們:「我只知道,一個叛國賊,是絕對沒有資格的。」
「陳天王,你說對嗎?」
「晏南飛,他就是一個叛國賊!」
幾句話,深深地刺痛在場的人。
陳崑崙雙拳猛地握緊,腦海之中,晏南飛老是繃著一張臉,卻為了減少戰鬥損失,三日不眠不休,滴水未沾,推演作戰。
為庇佑黑龍軍團違令衝鋒,獨自前往京都,據理力爭,一人獨抗朝廷,被內政孤立。
為清除剋扣糧草的奸妄小人,得罪權貴,以致一家老小十八口人,無故身亡。
他猛地停住腳,緩緩轉過身來,平靜無波的臉上忽地露出詭譎微笑,陳崑崙問:「你說他,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