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陌生的情感三

  說出這句話時，她還是沒能將內心情感忍住哭了出來。

  「我挺好的」

  

  毛珏彤說

  眼淚順著撕裂的心口一起出來，但她不想哭，至少不想在他的面前哭。

  說實話，毛正紅對毛珏彤這個女兒確實沒有什麼情感，只因為這二十多年虧欠得她太多，現在想起來是無限的愧疚要將他壓垮。

  「啪！」

  毛正紅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這二十多年他無時無刻不在慶幸的自己的麻痹的情感，因為這可以讓他一直堅持下去，一隻渺茫地活下去。

  可是他現在卻恨透了自己這種麻痹的情感，因為就算是站在虧欠了二十多年的親生女兒面前。

  他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對她虧欠得補償，而是為了讓自己滿含愧疚的心能夠好過一點。

  毛珏彤看見毛正紅的憤怒動作，只簡單的蹙了一下眉頭。

  「你在做什麼呢？」

  是想用對自己的傷害來彌補她嗎？這能彌補得嗎？她需要的是這樣的彌補嗎？

  毛正紅沉默不語，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才能讓他對毛珏彤的傷害降到最低，因為他完全沒有了人心，沒有了感情。

  毛珏彤卻從他的這份沉默中讀出了另外一層的意思。

  「你是在替我打嗎？知道做女兒的不會打父親，所以你在替我動手，是不是？」

  毛珏彤問他。

  其實是不忍心讓他再繼續打自己，因為她看著心裡很難過，很心疼。這個她愛了二十年的父親啊，這個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啊。

  這個明明知道她誤入了歧途，卻仍然沒有半點對她的引導。不對，是他一步步地將她自己推入這片歧途的。

  她明明是該恨他，討厭他，不願再見到他，甚至和他斷絕所有關系所有的來往。

  這樣，她才對得起自己這二十多年為了討父親開心而做出的許許多多噁心惡毒的事！

  「小彤，我……我不是人！我該打！我不配做你的父親！」

  毛正紅說。

  他打的不僅僅是自己的肉皮，還有自己那顆早已經麻痹的心，儘管他在這裡撕心裂肺，儘管他在這裡道著歉。

  心裡依然如死水一般毫無波瀾，不是他裝出來的，而是他的心早已經死了，二十年前隨著葉子離去的那個夜晚死掉了。

  「你確實不配做一位父親。」

  毛珏彤冷冷地說。

  她幾乎用盡了自己這一小半生的恨意，最後再恨他最後一次，以後就不恨了。

  這幾個月，她在裡面想了很多，自然地也就放下了很多的情感在人生的分量並不是很重要，只是一開始我們需要寄託於它，才能感覺生活有味。

  她再恨這最後一次，就這最後一次。

  若她出去的那一天，他還能在等著她，那她就放肆自己一回，好好待他，好好的享受一下有父親愛著是什麼感受。

  「小彤，你自己一個任人要好好的，照顧好自己。」

  毛正紅說。

  他現在的身體已經宛如一具行屍走肉，給不了毛珏彤想要的補償了，也對這個世界沒有什麼留念了，他的心空了。

  在昨夜想起葉子的音容相貌時，就隨著她一道離開了。

  他會在遙遠的地方，為他這位虧欠了太多的女兒祈禱，願她終遇良人，幸福一生，兒女雙全，友誼地久。

  任每一個人都能輕易地看出他這份「不簡單」的心思，毛珏彤自然也不例外。

  「毛正紅，你這個懦夫，你懦弱了一輩子，現在連對一個女兒補償的信心都沒有，你想做什麼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不就是想解脫嗎？」

  尹瑩瑩和易溟淵在後面看著同樣激動的兩個人，又按壓住了自己想上去插嘴的想法，兩父女的事無論他們如何解決得到如何的結果。

  都是他們深思熟慮過的，他們無需多干涉什麼！

  毛珏彤的聲音停頓了好久，看著毛正紅突然變得淡然沒有那麼多欲望的眼睛，她感到了多麼的無助和悲傷。

  她覺得她真的要失去父親的了，真的要一個人孤零零在這個世界上了，她感到了從心口處發出來了的寒冷。

  「你就不能為了你的女兒多活一次嗎？」

  毛珏彤問，

  嗓音里是痛苦，是哀求，是一位女兒對父親的全部的愛。

  既然他已經死了二十年，現在死還有什麼意義，不如為了他的女兒她從新在好好活一次，當初沒能被及時拯救的心，現在重新活起來，即使困難，但是有意義。

  「彤彤。」

  毛正紅乾涸著喉嚨著叫。

  他對她的情感是愧疚，是傷心難過，是對自己的懲罰。

  至於那個想法是對自己對毛珏彤這個女兒沒有了從內心出發的，希望自己得到懲罰的情感，他的內心已經污濁。

  看不出一點清亮，他已經不再奢望自己得到原諒。

  「毛正紅！」

  毛珏彤扯著嗓子喊他，即使兩人隔得如此相近，她想喊的是他的靈魂，是他已經乾涸的心，是他對自己的自信心，和一心想到的解脫。

  毛正紅何其不知道，但他的心已經乾涸了，還可以被水給填起來嗎？他感到了迷茫與猶豫，若是他還是不能給到她想要的父愛，那她會多麼的失望啊！

  「彤彤！」

  他同樣再一次地叫她，荒了許久的嗓子裡聽來全部是滄桑和無奈。像極了那被樹枝最後掛住的樹葉，風一吹，就散落了。

  而且就再也尋不到了當初它掛在枝頭上時，你看見它的時候的樣子。

  毛珏彤感受到了這份蒼涼，她曾經對他是多麼地恨又是多麼地愛啊，可是到了現在她卻感受到了他內心深處的荒蕪與慌張。

  她變得緊張和無措起來，她開始不知道自己一味地想要讓他繼續活著，試著去感受心再一次復活的樣子，她的這個做法是錯的，是強迫，是傷害他的。

  「算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毛珏彤說。

  當初她確實是被毛正紅的愛給捆綁著了，做了許多錯事，但那時的她心甘情願而且還頗為自豪。

  現在的她又在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