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林想、林念

  江以寧走了，楚南雪住回了江家，吳大爺和吳大娘多次要告辭最後還是因為虎子發病住進了醫院而失敗。

  林耀的生命兩手可數。

  江悠悠每天早上醒來都會拿出手機看看時間，皺了下眉頭，然後拉開床頭邊的抽屜看著那液體還在，就鬆了口氣。還有時間，對她來說這一切還有希望。

  醫生每天來查房時都會告訴江悠悠胎兒一切正常，讓她安心等著孩子出生。

  虎子開始接受化療，頭髮很快就掉沒了，戴著毛線帽子躺在床上望著江悠悠笑。隔著玻璃門，她都能感受到那笑容裡面帶來的溫暖力量。

  她朝裡面揮手握拳為他加油打氣，虎子也會給他打氣，兩人就這麼隔著病房還能聊起天。

  虎子真是個小天使啊！

  看完虎子，她會拐個彎去看林白。一上午下來，也走了不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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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間時，就是吳大媽提著飯盒來了，她現在不讓家裡的阿姨做飯，說是不能總是在她家裡白吃白住，自己承擔起了病號飯的任務，每天三趟往醫院跑著送飯。

  「大娘，這樣跑來跑去太累，我聽說您天不亮就開始起來熬湯了。」

  「我不累，這樣為你和虎子做點什麼我才不會認為自己是個沒用的廢人。」

  江悠悠聽到這裡輕輕摟住了她：「大娘才不是廢人呢，大娘做的飯可好吃了。」

  「那就快趁熱吃吧。」

  打開蓋子之後是黃燦燦的雞湯，吳大娘把湯倒入碗裡，細心撇掉上面漂浮著的油才給她喝。

  「油在上面漂著可以保溫，所以在家我就沒弄，拿過來再弄還能喝到燙嘴的湯。」

  大娘做的湯要別在外面喝的湯清爽許多，沒有放很多調料，燉出了食物原本的汁味。在白石村這麼些日子，她吃慣了清淡，所以很快就喝了一碗雞湯。

  「再吃點青菜。」

  江悠悠完全照做，把飯菜吃的乾乾淨淨，大娘看到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對對對，都好好的，多吃點飯身體才能健康。」

  吳大娘叨叨完又去看虎子了。

  江悠悠摸著圓滾滾的肚皮大步咧咧地往窗戶邊靠，曬太陽成了她每日的必備事情之一。外面的太陽今天格外的暖，她不想就窩在房間裡，猶豫了一下，扶著樓梯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往下走。才走到一半兒就遇到了查房的魏子藝，她看到江悠悠哎呀了一聲，然後立刻去扶她。

  「不用扶不用扶，醫生說走走樓梯有助於順產。」

  「好好好，我不扶你，我就在你邊上走著。」

  「病房裡憋的我難受，我就想去曬曬太陽。」

  「剛好我這會兒也不忙了，我陪你走走。」

  江悠悠瞥見她胳膊肘里的小夾板，就猜她應該是去看病人或者準備去開會，她故意歪頭問她說：「你要是真的不忙就陪我吧。」

  魏子藝摸了摸腦袋：「……那……那我就陪你一小會兒吧。」

  剛把她扶下樓，她一跺腳，「不行了，悠悠你自己去逛，我還要去開會，我們那個主任可凶了，我開完會回來找你，你別亂跑呀，等著我呀。」

  江悠悠的笑容從眼角里溢出，對她點了下頭，然後自己沿著醫院的花壇邊緣走。走著走著，她看到和自己的影子相互重疊著的也有另一道影子，風吹後面吹來，帶來男人身上熟悉的清冽味道，她突然頓住了腳步，但是不敢回頭去看。幾秒後，她繼續往前走，那影子一直跟著她……

  林耀的手插在口袋裡，轉了幾個彎之後他朝另一邊去了。

  江悠悠看到地上的影子沒了，停在原地呆愣了幾秒，抬起頭看向天空，眼睛裡亮晶晶的，像是星星住進了她的眼窩裡。

  林耀剛想離開，不料卻被魏子藝攔住了路。

  「你怎麼不過去找她，她停了兩次都在等你。」

  林耀沒說話，腳尖在地上轉了轉，然後想從另一邊繞開她。

  魏子藝跟著他：「來都來了，去和她說說話聊聊天吧。」

  她一直跟著林耀，在他身後嘰嘰喳喳，吵的人頭都大了。

  林耀回過頭：「你不是去開會嗎？」

  「我記錯時間了，還有十分鐘。」

  「小姑娘，你懂不懂什麼叫做相見不如懷念？」

  「我只懂她真的很想見你。」

  「她要是想見我，也會回頭了，沒有就代表著我倆對於現在的處境都非常理性。」

  魏子藝停下了腳步，真的很是搞不懂你們兩口子。

  「那你晚上不要站在那裡守夜啊！」

  魏子藝衝著他的背影大聲喊，那個高挺的身形一頓，繼續往前走。

  「切，口是心非的男人！」她嘀咕一聲，看見遠處的江悠悠坐在了椅子上曬著太陽一片靜好的模樣。

  ……

  深夜，醫院裡又恢復了安靜，外面走廊上還有微弱的頂燈照亮著夜行人的路。

  江悠悠輕輕張開了嘴巴問：「你在那裡嗎？」

  林耀聽到後下意識移了移腳步想讓自己完全隱藏在黑暗之中，可是突然，門開了，江悠悠出現在了門口，看著他比夜色還要深的眸子：「進來吧，我有話和你說。」

  他想走也走不掉了。

  江悠悠倒了一杯水給他，遞到他手中：「我這幾天在想，孩子的名字叫什麼還沒有。上天眷顧我，一下賜給了我兩個孩子，作為孩子的爸爸，你應該在走之前幫他們取好名字。」

  「其實我想了很久，想來想去都覺得自己找不到合適的字給他們當名字，你有想過嗎？」

  林耀輕輕抿了幾口熱水，江悠悠的眼睛一直盯著他的杯子看，見到他喝下去之後心猛然跳了一下。

  「我想過他們的小名，一個叫想寶，一個叫念寶怎麼樣？」

  連起來就是想念。

  「我覺得林想和林念用作大名也不錯。」

  江悠悠笑了起來：「可以理解為他們的爸爸太懶了嗎？都不願意好好思考一下孩子的名字。」

  林耀的眸子也亮堂了起來：「我真的覺得這個名字挺好，你取的好聽，就這樣叫吧。」

  「多喝點水。」

  林耀嗯了一聲，很快喝光了一杯。

  杯子裡面有她放的安眠藥。

  看著趴在床邊睡熟的林耀，江悠悠拉開了床邊的抽屜，裡面放著以命換命的藥，最後她還是決定孩子跟著爸爸會比較好，所以等孩子生下之後她會按照約定去找弗蘭克。

  她舉起針頭，慢慢把液體推進林耀體內……

  根本不知道這是一針安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