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一定要平安回來

  車子從醫院駛出。

  江以寧開了半邊窗，風灌入，吹得他剛流過淚的臉上刺痛刺痛的。

  座位上放著的手機響了一會兒他才拿起手機接了起來，再次開口時聲音恢復了往常的清潤：「我馬上就到家了。」

  楚南雪一愣，還是聽出了他聲音裡面的異樣情緒，不過她的聲音里笑意滿滿：「再慢點的話我燉的骨頭湯可就沒有了。」

  

  「好，我會開快一點的。」

  「不過也要注意安全。」

  掛了電話，江以寧逐漸抬起腳下的離合讓車速慢了下來，最後停靠在路邊，他把頭埋進方向盤裡，緊閉著眼皮放空大腦，眼裡有一片黑暗的世界，有光試著撕進來，他皺起了太陽穴拼命挽留著那光，心絞痛著，渾身的血液膨脹著，這一刻他像是被火炙烤著的氣球，隨時都會有爆炸的可能。

  車窗那裡傳來輕叩聲。

  「這位先生，沒事吧？」

  一位交警站在外面，正朝裡面看。江以寧回頭的時候，他被嚇了一跳，那雙眼睛猩紅閃著淚光，面部的皮膚卻異常蒼白，猛然一看像是遊走在人間的吸血鬼。

  江以寧輕輕張了張嘴：「我沒事，多謝。」

  「沒事就快開走吧，這裡是臨時停車帶，你在這裡都停了半個小時了。」

  「不好意思，我立刻開走。」

  交警以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最後看到的就只是一個滿臉疲憊的清雋男人。他不忘好心提醒，「要是不舒服了就去醫院看一下，這樣子開車很危險。」

  江以寧對他微微笑了下：「好的，多謝。」

  楚南雪兩眼注視著排熱孔里冒出來的白煙，陷入了沉思，整個世界就剩下排骨湯發出的優美嘟嘟聲。

  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

  「剛路上堵了會兒車，我馬上就到家。」

  她無助地接起電話：「沒事，湯還燉著呢，燉的越久湯就越白，我在家等著你。」

  放下手機，她關掉火，起身去了外面的露台。

  遠處的街道上燈火通明，還是每天都不會變的夜景，看著看著也就膩了。可是，要是每天呆在喜歡的人身邊，看一輩子都不會覺得他哪裡不好，可就是他太好了，才不能阻攔他去做美好的事情。

  她呼吸了一口冷氣，直沁到骨子裡。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門口處有了動靜。

  楚南雪到門口去迎接他，彎眸笑了下，「回來了？」

  江以寧沒有抬頭看她，換著拖鞋柔聲說：「好香的味道，我先去洗個手。」

  他徑直去了洗手間，沒有注意到楚南雪一臉的落寞。用冷水洗了把臉他才清醒很多，不管發生什麼，不把壞情緒帶回家是他一貫堅持的原則。

  出來後，看到她還站在門口剛才的位置上，好像在發呆。

  「怎麼了？」江以寧走過去輕攬著她往餐桌旁邊去，「你先坐下，我去端湯。」

  餐桌上她已經做了三樣菜，他看了一眼用手指碰了盤子邊緣，都是涼的。

  江以寧抱歉地說：「讓你等太久了，是我的錯。」

  「沒關係，回鍋熱一下就好。」

  「你坐好別動，我去吧。」

  十分鐘後，餐桌上又開始冒著熱氣，食物的香味也飄了出來。

  楚南雪卻沒有往日的話多，整個人像失了魂兒一樣坐在那裡視線也不知道落在了什麼地方。

  江以寧夾菜給她：「快趁熱吃吧。」

  楚南雪哦了一聲這才回過神，慌忙用筷子夾菜，然後張開嘴巴。

  江以寧看著她把空氣吃進嘴裡，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楚南雪看著他佯裝鎮定，「我剛剛在想一件事情，怎麼想都想不到解決的辦法。」

  「是什麼事？」

  江以寧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落進人的心裡就有那麼一股魔力讓人渾身暖暖的，有這麼一瞬間，楚南雪想把他打暈綁在家裡好好守著，不讓他去做參與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楚南雪咽了咽喉嚨，難過嘩啦啦湧進眼睛裡，她眯縫了雙眼。

  「你可以不以不要離開我，我想每天都見到你。」

  短暫的沉默後，江以寧微抿了下唇，「南雪，對不起，我要去美國一趟。」

  言下之意，你說的我辦不到。

  楚南雪捏緊了拳頭，白淨的指節繃成了淡青色，她有些恍然，「還會回來嗎？」

  「順利的話會回來。」

  這個話撞入她的耳朵，嗡地一聲，她開始控住不住自己的眼淚。

  江以寧忙走過去輕輕抱住她：「遲早會有這麼一天，她走的時候什麼都不顧了，我卻在這裡縮了這麼幾天不去保護她。」

  「江以寧，你要保護的人太多了，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你都想去保護嗎？」

  「我沒那麼厲害，我也不是英雄，我想我的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可是有危險的時候我也不能袖手旁觀，當我漠視了這一切我一輩子就無法好好活著，你也不希望看到我成為一個懦弱的人對嗎？」

  楚南雪的指甲掐進肉里，越掐越用力。從開始，她就知道她說服不了江以寧，換做是她，她也會選擇和他一樣的決定。她在心裡畫了個百轉千回的圈兒，再次看向江以寧的時候嘴巴彎成弧形：「我希望我的老公，孩子的爸爸，韓雪琳的哥哥是個正直的人，有著保護家人的勇氣，只要他張開臂膀我們就會有想要去依靠他。」

  江以寧肩膀往下沉了點，緊繃的身體忽然就輕鬆起來，他知道她這是答應了。

  「我要你順利回來，如果不能答應我就不要去了。」

  江以寧聽完這話，眉心輕微擰了一下，不過還是看著楚南雪目光堅定又真摯：「我答應你一定會拼了命的回到你身邊。」

  前方的世界都是未知的，他像是在霧中前行，最後，還是無法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楚南雪也沒再糾結，壓下心頭的空洞。

  「雖然我很討厭這個小姑子，不過還是希望你能順利帶她回來，真心的。」

  「我盡力。」

  「什麼時候走？」

  「今天凌晨。」

  楚南雪倏地一下起身：「我還要給你收拾行李，來不及了，你等我一下。」

  「時間還早，陪我吃了晚飯，我自己去收拾，前三個月你就不要亂操心了，你和孩子都好我會更順利一些。」

  ……

  江以寧見楚南雪睡著了，輕輕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

  楚南雪聽到關門的聲音也起身，手輕輕觸碰上額頭的那絲微暖，她再也睡不著了，披著外套坐在外面的露台上看著天色變亮。

  以寧，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另一邊的紐約。

  弗蘭克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先去了韓雪琳房間。

  「好消息，我們這裡又要多了一名客人。」

  「江以寧來了？」

  「不愧是我的女兒，真聰明，一下就猜到了。」

  韓雪琳忍著快要奪眶的眼淚，罵道：「這個混蛋，來做什麼！」

  弗蘭克聽完她的話臉上的肌肉擠出一抹陰邪的笑容，「為什麼不歡迎他呢，阿眉也很想見他，我會儘快滿足她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