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突然出差

  林耀出差的消息還是林老爺子打電話告訴她的。

  離開前，林耀給她發了個簡訊，說是簡訊，其實只有兩個字：「走了。「

  江悠悠回了個「好」，再加一個賣萌的顏表情。發送成功後，低頭看了眼趴在她腳邊的王子：「你爹要離開這麼久你會想他嗎？」

  前天她發燒，他便寸步不離地守著，又是煲湯又是餵飯，溫柔體貼到讓她差點以為自己換了個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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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還沒來得及從這樣膩歪的生活狀態中離開，他便走了，還走得那麼突然。

  怎麼他離開才幾個小時……就又開始想他了？

  王子聽不懂，一雙眼睛悄悄地抬起打量著她。

  起初她不明白為什麼林耀突然之間會去出差，只是聽老爺子的聲音有些低涼，細想一下最近林耀給她講過的情況，便也猜出了大概。林老爺子恐怕是要對林耀的大伯動手了，所以才故意把林耀支出去。

  這場風波過去之後，他應該就省心多了吧？

  聽楚南雪說她那發燒的那天做夢哭了，後來她回想了一下，竟然還把那個夢給回憶起來了。

  夢裡是中年的林耀，他站在家門口，靜靜看著她，神色複雜，仿佛是告別，又似乎帶了幾分留戀。

  好久後，他說：「我走了。「

  她看著他身後的另外一個女人，難過地張不出口，許久許久才終於低低應了一聲「哦「。

  走的時候，他也是牽著那個陌生女人的收走的。

  可是她看不清那女人的模樣。

  等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看到林耀驚慌的神色，那個時候，她想，沒事了。

  那個夢已經過去了。

  林耀走後不久，楚南雪就來了，看到她還在吃早餐，一點也不把自己當外人，順勢就坐下還給自己取了碗筷過來。

  無事不登三寶殿，江悠悠看到楚南雪非常好奇。

  楚南雪也不等她開口詢問，張嘴就說：「江以寧讓我來接你去個地方。」

  「為什麼?」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可能跟林耀這次突然出差有關。「

  楚南雪這麼一說，江悠悠立刻明白了。她住的這個地方很多人已經知道了，又發生過上次秦書亦送蛇事件，這次集團大換血難保有些人走投無路會把怨氣發泄到她身上。

  楚南雪咬著油條，眯眼打量著正在發呆的江悠悠：「不到底走不走？」

  「當然走啊。」

  「你要帶的東西多嗎？」

  「不多，活物就一件。」

  話落，她輕輕踢了一下腳邊的王子：「是它嗎？」

  「你說呢？「

  楚南雪咬著油條不說話，她在為自己限量版的高跟鞋默哀。

  漸漸的，江悠悠也繃不住了，招來王子：「來來來，給楚南雪奶奶賣個萌。」

  楚南雪一口豆漿差點噴出來，她看著江悠悠，頓時就笑了：「行了，行了，帶上我大孫子。」

  江悠悠認真地想了想，一臉嚴肅地看著她：「這會你可不敢讓林耀聽見了。」

  王子是你大孫子，那豈不是變著法子罵林耀是你兒子嗎？

  話音落，楚南雪也反應過來了。

  兩人不約而同，哈哈大笑。

  吃完早餐，江悠悠就開始打包行李，除了日常的換洗衣物，還有最重要的兩件物品，一是爺爺給的玉鐲，二是林耀給她買的戒指。

  江悠悠怕打擾他，連信息也不敢發。前幾天經過花鳥市場的時候，買了本以前的老黃曆，天天撕日曆。

  大概撕了有十幾頁，眼看著就要到七夕了，林耀還沒回來。

  江悠悠躺在江以寧家的沙發上拿著手機看股票。

  林氏的股票連續跌了三天後，據說是因為董事局的突然變動，但之後又有所回升，看起來像是最正常不過的市場變動。

  事情解決了，估摸著林耀也快回來了。

  這天，江以寧從公司回來後，她問他：「我可以回去了嗎？「

  他點了一下頭，鬱結了有十來天的眉毛終於撫平了。

  看得楚南雪心疼的，開始學著洗手為他煲羹湯，一邊學一邊罵林耀，自己走了，留下這麼多人給他收拾爛攤子。

  第二天她就收拾行李，帶著王子火速趕回家。

  又回到自己家裡，王子看著有些興奮，東嗅嗅西嗅嗅地熟悉領地。

  保潔阿姨早晨剛打掃過衛生，江悠悠也不怕它吃了灰，等它轉高興了，餵了狗糧又餵了半盒酸奶解決了王子的晚飯。

  望著窗外濃重的夜色，江悠悠突然生出一種惆帳感，自己的老公已經半個多月沒回家了。

  她拿著手機發了一會呆，忍不住還是給林耀發了個簡訊：「你回來了嗎？」

  下一秒，手機震動。

  他的回覆很簡單，只有兩個字：「下來。「

  三秒後，林耀又追了一條簡訊。

  「我在樓下。」

  回、回來了？

  就這麼……毫無預兆，悄無聲息地回來了？

  江悠悠腦袋空白了幾秒，下意識跑到窗邊，拉開窗簾往下看。

  一輛車就停在別墅前的路燈下，暖色的燈光像是給奶白色的車身鍍上了鎏金，在夜色里微微發亮。

  那輛車的車窗半開，車燈正在一閃一閃的亮著。

  正是林耀的車。

  江悠悠跑得急，好幾次差點沒看清台階，嚇得心臟似乎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一直砰砰砰地劇烈跳動著。

  她扶著扶手深呼吸了幾次，努力地平復下過快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到最後不止沒能鎮定下來，反而一想起他就在外面的那輛車裡等她，就控制不住地……繼續砰砰砰。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江悠悠懊惱地只撓頭。

  她設想的久別重逢明明是她畫了精緻的妝，去機場接機。在機場那麼多人里，一眼發現推著行李車信步走來的林耀……

  然後她大呼一聲，一頭扎進他的懷裡，告訴他，我好想你。

  她甚至都設計了好幾種可能發生的場面。

  比如他反應冷淡的話，她就體貼乖巧地走在他的身邊。安靜的，不要發出聲音……

  比如他也反應熱情的話，那就像情深深雨濛濛裡面一樣，兩人抱在一起在人群之中擁吻。

  比如，他明天到家，她就準備一桌子美味的菜等他回來吃。

  再比如，他要是風塵僕僕，她就放滿一浴缸的熱水，灑上玫瑰花瓣讓他好好泡個澡。

  但現在……所有能夠好好表現下自己的計劃都被打亂，連一點都沒挨著邊。

  最最最最可氣的是，她已經三天沒洗頭髮了，哪怕是半小時後到家，她也可以抽出時間吧頭髮洗乾淨。

  林耀沒什麼表情的看過來，朝江悠悠勾了勾手指。

  無聲的邀請。

  江悠悠彎唇笑了笑，也不說話就那麼默默看著他。

  瘦了，黑了，臉上長鬍子了，看起來比以前跟男人了。

  江悠悠察覺到林耀在打量她，空白了好久的腦子終於運轉起來，努力地想話題：「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林耀收回視線：「剛回來。」

  江悠悠沒太聽清，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讓自己努力地和他對視……可總對視不了三秒，就不受控制地飄開……害怕讓他看見自己眼裡的委屈。

  沒辦法，她太想他了，以前從沒有過這種感覺。

  林耀走進院子裡，王子一愣，然後熱情地撲在他身上，站起來已經到他的大腿處了。以前的王子對他可沒有這麼熱情，可是今天不一樣，也許它也跟女主人一樣，太像他了吧。

  他也難得對王子這麼耐心，把它拎起來轉了幾圈，然後才摸著它的頭，示意它去一邊玩。

  「接下來，我要跟你媽媽分享一下久別重逢的喜悅，你不要再黏著我了。「

  王子好像聽懂了一樣，坐在院子中看他們兩人手牽手回了房間。

  「悠悠，我好想你。「

  一進門，他就給了她一個優長而又纏綿的吻。

  江悠悠恍然跟著他的手對上他的眼神，愣了一下，感覺這一眼對視像有電流通過，她腦海里噼里啪啦炸響的全是煙花的聲音。

  她靠在他的肩頭，輕聲說：「我也是。「

  「我們回房間吧。「

  江悠悠平定呼吸，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試探著問道：「你要不要吃點什麼？」

  「剛剛在飛機上吃過了。「

  林耀輕輕把門合上，人的感官如此敏感，共處一室，隔絕外界，心就好像針尖似的細。

  江悠悠低著頭，微微咬唇，走到窗戶邊。

  身後的林耀，動靜細微，進了浴室。

  半小時後，他出來，鬍子颳了只穿了浴袍。

  江悠悠心臟砰砰跳，像是有默契一般，接替著也去洗澡，洗完後，還特地噴了玫瑰味的香水，才走出來。

  林耀看了她一眼，又故作鎮定地移開，說：「時候不早了，我們該睡覺了。「

  江悠悠看了一眼剛到九點的掛鍾，也點頭說：「的確很晚了，我們睡覺吧。「

  兩人擦肩一瞬，林耀突然從後頭抱住她，手從她腰間穿插而過，環住、扣緊。

  江悠悠咬著唇，臉往他背上埋。

  下一秒，林耀拽著她的手，轉過身，變成了面對面的姿勢。

  他低頭，看著半倚半靠在懷裡的姑娘數秒，之後一聲輕微的嘆氣，伸手把她徹底壓在了懷中。

  江悠悠的臉貼在林耀懷裡，聽到他的心跳一聲一聲跟打雷似的。

  兩人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但是她噴了香水，這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江悠悠卻覺得在沒有比這更好聞的了。

  林耀雙手捧住她的臉，輕輕一擠。

  江悠悠五官微微收攏，嘴唇往前，林耀低頭，吻便落了下來。

  是一個努力克制、收斂分寸的親吻。

  夠慢、夠細膩、夠溫柔。

  在她的印象里，這種事上他一直不夠克制，他出差之前還拉著他在山上，結果害的她發了燒。

  好像走了這十來天，他真的變了。

  江悠悠一聲不吭，轉過身背對著他，半晌兒，肩膀抑制不住地抖。

  林耀歪過頭，伸手往臉蛋兒上一探。

  「怎麼回事，還哭上了？「

  江悠悠不再憋著，轉過身，一頭扎進他懷裡，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其實都是相思給害的。

  「我以為再也等不回來你了！「

  林耀輕嘆口氣，那些我也很想你的話，突然就不想說了。

  行動自然是證明思念的最好方法，這樣想著他眸色深了，心跳起來了，胸口起伏著，靈魂要開始沸騰了……

  江悠悠摟住他脖頸。

  這種事兒不需要鋪墊，兩人便自然而然地纏在了一起，是重溫舊夢。

  後半夜，江悠悠幾乎成死屍狀，趴在床上跟鹹魚一樣。

  林耀便趴在她背上，動得更厲害，哄著她說：「快完了。「

  ……

  這夜，兩人睡得晚，卻起了個大早。

  江悠悠先睜開眼，剛偷看了他一眼，他也就睜開眼睛了。

  兩人互相望著對方，恨不得都把對方揉進自己的眼睛裡。

  過了有兩分鐘，江悠悠沖他眨了下眼睛，林耀沖他拋了個媚眼。

  「毛病！「

  「去刷牙洗臉去。「

  江悠悠舉起巴掌，往他屁股上有用力拍了下去，痛得他倒吸了口氣，她笑得合不攏嘴，「是活的。「

  林耀：「……「

  她再次把頭往他的胸口挪了挪，頭挨著他的下巴，「一點都不真實，像做夢一樣。「

  「想我？「

  「嗯。「實在是太想太想，她想怎麼傲嬌都傲嬌不起來。

  林耀唇邊已經隱約有了幾分笑意，他的指尖輕輕地勾劃著名她的手背：「接近半個月，我只收到我老婆的兩條簡訊。」

  他眯了眯眼，繼續道：「一條是問我到了沒，一條是問我回來沒。你覺得……她是怎麼想的？」

  江悠悠被問得面紅耳赤：「我怕打擾你。纏得太緊了你討厭我怎麼辦？」

  手背上，他的手指還在不輕不重地劃著名。那不輕不重的觸感，就像是撩動著她心口最柔軟那處的羽毛，讓她渾身都有些不對勁。

  他說話的時候，微低了頭，那聲音就在她的耳畔，清晰無比。

  江悠悠都要哭了，耳朵燙得她腦袋都一陣陣發暈，她喘了口氣，勉強壓住悸動的心跳：「我……我不知、知道……」你去了哪裡，害怕你分心也不敢多問。

  林耀緊緊抱住她，下巴蹭著她的腦袋：「不要說了，我故意逗你的。「

  江悠悠還沒鬆一口氣……

  林耀的唇落下來，在她滾燙的耳朵上輕輕地碰了一下。

  柔軟的唇，吻得格外輕柔。

  江悠悠一個哆嗦，頓時炸了……

  昨晚難道還麼折騰夠嗎？

  「悠悠，乖啊，我們再來一次。「

  ……

  他的手扶上來，另一手撐在她的背脊上，微微的癢，一路麻到心口。毫無防備的，江悠悠就軟了下來，喪失反抗力。

  剛結束，兩人躺在床上緩氣。

  手機響了。

  是李姨的電話，不是說好今天帶著江悠悠回去嗎，這會兒打什麼電話？

  「喂，耀兒。「

  林耀坐起來接聽，「嗯，李姨，你說。「

  只一句話的功夫，林耀徹底懵了，不敢相信地重複著李姨的話——

  「爺爺，被氣吐血了！「

  這一次，林老爺子聯合江、林、楚三家硬生生將自家人趕下台，其雷厲手段仿佛又讓人回想起他年輕時的輝煌。

  不過，他到底還是老了，大義滅親，將兒子的職權架空，又逼著自己孫子去自首，一大清早兒媳便上門來鬧，怒火攻心再加上他自己心裡也難受，這才吐了幾口悶血。

  掛了電話，兩人急急忙忙往醫院趕。但是到了病房前，林耀卻出奇地冷靜，讓江悠悠覺得有些不適應。她本來想安慰他，可是看到爺爺安安靜靜躺在那裡，臉色蒼白，她心裡難受的要命。

  他褶皺的手又軟又冰，沒有一絲生氣。

  林耀的大伯等在病房外，大概是無顏面對自己的父親。

  他走了出來站在他面前，眼神卻是看向他身後的女人，也就是林慶的媽媽張子燕。

  林耀站在走廊上緩緩開口，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本來林慶只是判個幾年就出來了，如果我爺爺沒醒來，那我就讓他一輩子出不了監獄，我手裡有他犯罪的全部證據，走私販毒他足以被槍斃。」

  話說完，他不想再多看這個女人一眼。

  張子燕一聽這話，歇斯底里罵道：「林耀，你這個畜生！」

  林耀把搭在門上的手收回來，轉身盯著她，眼底的冷冽呼之欲出，冷冷地反問：「那你的寶貝兒子可連畜生都不如。「

  他看向自己的大伯：「爺爺到底是老了，心沒以前那麼硬了。」

  話點到為止，跟糊塗的人說再多都是廢話。

  張子燕不甘心，仍舊咒罵道：「他死了最好，死了才對不起我兒子。「

  他的臉色陰冷到可怕：「如果我爺爺死了，你要記得，你兒子會陪葬。」

  林老爺子醒過來的時候，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林耀跟江悠悠，他握著兩人的手，笑得勉強：「本來說是過來吃飯，可是我卻到了醫院。」

  ……

  韓雪琳到了林仲書房的時候，他正在削蘋果，普普通通的一把水果刀在他手下泛著幽幽的寒光，看上去觸目驚心。

  林仲一半臉隱藏在陰影里，若隱若現，眼裡寒光乍現。

  他將削好的蘋果放在桌上，抬頭看她。

  「因為你的計劃，我損失了我的兒子。」